“我本是穷苦出身，家室不好让我更加想要出人头地，为了能够冲进官场，我从小就格外努力，还好我聪慧学什么透什么，这才有了科考路上的风光史，我再科考中显得是那么的出色，那一年我成功高中状元，成为了我们庄的骄傲，我本以为日后的我的生活就会飞黄腾达，结果……呵呵！等我真到了官场上，我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比起学识，家室才更重要……”

    说着说着，老丞相不知道为何，两边两行泪流，这是说到了自己痛处。

    “可是我偏偏不信命，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就一定有逆天改命的本事，结果……还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高中状元又如何？我不过是被封赏了一个七品县令的官职，被发配到地方上当了一个小小官员，而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的官员在那小小林州又能发挥怎样的作用呢？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在那里就是一个摆设，纵使我饱读诗书又如何？在一群地痞流氓面前，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白脸！”

    说着，那老丞相凄惨一笑，嘲讽十足，这又开始品茶自嘲。

    “后来，我的师爷与我说，若是不想在这个地方烂掉臭掉，那就要想想其他的出路，地方官员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就是连这边的衙役都看不起，毕竟人家衙役是本地人，家里可是花钱自己的儿子捐的官，而老爷您……”

    听到这里，羽化一愣，他没有想到的事，原来权族的地方上也是充斥着阶级和不平等。

    “师爷倒是与我推心置腹，他说我现在出路，就是找一个强有力的背景，在权族家室不好的官僚，最终都会走上一条路，那就是入门阀，而我是科考状元，学问高日后肯定是要走文政这条路的，所以……”

    “所以，你选择了你的老师对吗？”

    “对……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自己这样的选择对不对？羽太医……你实话与我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不敢让自己静下来，因为我静下来之后，就会想，当初我发动政变，亲自将自己的老师推下台去，到底对不对？”

    “可是……你若不推翻他，与你而言，或许这辈子你就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对吗？”

    羽化此刻似乎已经能够静下来心，认真听对方诉说心里话，也与其达成了内心的共情。

    “是的！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推翻他实在是没有出路了……我想要出人头地，我想要当人上人，谁要是挡了我的路……他们都得死……因为我的人生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什么样的苦我都吃了，我唯独吃不了努力换不来结果的苦！”

    说到激动处，老丞相脸色狰狞，他在极力为自己的立场辩诉，不论对错，他想要的是一个解脱。

    “丞相大人，咱们换一个思路来说，试问那些抢走你机会的师兄弟们，后来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他们……他们过得怎样了？好像……都过得不怎么好，有的因为贪腐被抄家，削了番，甚至流放北寒之地；有的因为带兵打仗，战死沙场；还有的因为冲撞皇权……”

    说到这里，老丞相登时眼神一颤，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羽化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因为潜伏在权族那么久，羽化早已经看透了权族的潜规则，有很多关系明面一条线，暗地里一条线，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些官员能够看出来的关系，也是龙王陛下故意让他看到的一些表象，而如何运筹帷幄，如何把控全局，只有站在最高点上的龙王陛下才有资格调兵布阵。

    而羽化也不过是点了老丞相一句罢了，因为他也是藏在暗线里的一颗重要棋子。

    他能够在私下里看到那些权贵看不到的隐线，这也是他混迹在权贵中的重要情报获得渠道。

    “所以……老丞相，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你的老师其实早就看出了你的野心，他之所以羞辱你，是为了激发你的恨意，让你有了想要突破的圈层的决心，他之所以教导你，是在你的身上他看到了培养的潜质，觉得你是可塑之才，而他一次次的打压你，不给你机会……我倒是有不一样的见解。”

    羽化终于开口了，他看到自己的病人那么痛苦，也是本着为其减缓压力，而出言宽解其内心。

    “羽太医请讲——”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他是知道圣心如何，知道那些差事看似是肥差，实则是陷阱，他是太爱重你了，不想让你这个高徒掉入主君早已经设好的陷阱中，所以才一直压着你不让你去呢？”

    “这个……”

    听到这里，老丞相眼神微颤，心中震惊不已。

    “还有一种可能性，在陛下眼中，你的价值还不足以让其重用到那个官职的地步，那些有权有势的王公子弟，人家家有资本，可以为陛下所用，而那个时候的丞相大人，你有什么呢？若是真的强行安插在那个位置上，或许人家的家底能撑三年，而你三个月不出就会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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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你的老师是在暗中保护你呢？”

    听到这里，老丞相心中顿时愧疚，一种不安更是悠然心生。

    “而且……我还想老丞相您一句，别把你的老师想得那么蠢，他把你养在身边那么多年，让你照顾他的起居，出于信任的同时，他也是在观察和考察你。或许，那一次政变也是他的一次献祭，一次送你飞升的机会，或许在龙王陛下眼中，唯有新势力除掉就老实力的政变才是一次换血洗牌的革新，而你就是你师父选中的人，为了能够扶持你上位，他选择了献祭自己，这才让你有了投名状，成为龙王陛下的新宠……所以，你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老师为你谋划而来的……”

    此话一出，老丞相登时惊恐双眸，牙根打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为何你师兄弟们在推翻你师父的问题上那么齐心协力呢？你以为真的是你影响力吗？若不是你老师生前授意，他们凭什么跟你一起造自己师傅的反，他们就不怕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吗？”

    听到这里，老丞相瞠目结舌，目光木讷，嘴中依然碎碎念。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他在你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他知道你会创造出一个比他更辉煌的时代……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唯有新人才能将他的学术和理念传承和传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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