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天牢中,梅落的梅毒已经病发严重,身体溃烂严重,此刻的他就算不被处以极刑,他的生命也维持不了多久。
他就想一块腐肉一般,散发着阵阵恶气,那些看管他的牢头只嫌弃他,连给他送饭时都是缩手缩脚,生怕自己沾染了晦气,被传染了疾病。
梅落早已经习惯了跌落神坛的失落,他哭笑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数着日子在熬天,只希望自己这口气赶紧断了,也算是结束了自己这懊糟的一生。
身体的疼痛让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作为一个医生最悲惨的结果不过如此,明明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却无力自救,在煎熬和痛苦中慢慢的懊糟着……
终于,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虽是身体疼着,可是也挡不住他的睡意来袭。
他的意识进入到了一阵混沌中,拨云开雾间他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羽化!”
梅落激动万分,加快步伐追了过去。
此刻,羽化缓缓转过身去,手中捏着一杯酒,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你……你怎么喝酒了?还有……你倒是个没良心的!我都落大狱了,你也不说来看看我!可好,你自己独自饮酌美酒,还真是狼心狗肺。”
看着羽化逍遥自在的模样,梅落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毕竟笃定的安稳可是自己拿着性命兑换出来的,结果呢?
想到这里,梅落就觉得吃亏了,便是一通埋怨。
结果,羽化什么没有说,而是抬手衣袖拂去,一阵仙气尽,他的大袖之下出现了一桌子的美味珍馐,更有一壶美酒。
“你我是挚友,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了你的恩情呢?这不我不向你来道喜了吗?”
“道喜?道什么喜?”
看着羽化一反常态的轻盈,浑身都散发着光圈的微光,梅落觉得对方奇怪的很,但是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日后你便会知道了,坐~难得你我挚友相聚,从来没有过这般放纵,曾经你与我说美酒是天下极品,酌之便可飘飘欲仙,浑然天地之间,而我不曾相信,这一次我真的试了,果真如此啊~早知道这美酒这般美好,我就不会苦守戒律了。”
说着,羽化便是亲自为梅落斟了一杯美酒,推到了对方的面前。
梅落心生惶恐,他很少见到羽化这般自在笑意,更是甚少见到对方如此放下戒备的模样饮酒……
“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好的很~”
“是吗?果然,升官就是不一样,怎么样当了这太医院的首领是不是特别爽?”
“来——你我先饮一杯,感谢你梅落为我付出了一切,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难得修行,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劣根性,也让我明白世间万物皆有命数,尊重和爱护,才是顺应天道,而非可以用人的意识为转移。”
“我去!这当了官就是不一样啊,这说话的水平堪长啊!”
梅落还不明就理地回应了对方的邀杯,仰头一饮,继续阴阳怪气对方道。
羽化微笑应之,他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给自己和对方又都填满了酒,又继续自说自话道。
“或许你不信,你想给我的,未必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想要的,早在多年以前,我已经得到了……做人啊,不能太贪心,也不能掠取太多,修行人要的不是名利,而是明理,而在权势的一再诱惑下,我差点就迷了眼,不过还好,也是你的真情,唤醒了我的真知……所以,这一杯我再敬你!”
说着,羽化再次举杯,看着一脸错愕的梅落,他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这一杯酒就下了肚。
“不是……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的尽是我听不懂的话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落这才意识到时态的严重性,这羽化哪里是来探望自己,怎么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就像当初的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对方道别一般。
“梅落……你我兄弟一场……你可能为我付出了一切,而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人独自背下黑锅,死在这阴冷的小黑屋里?”
“呵呵~我这个人从出生就是没名没分,所以,我的生死就跟我的身份一样,根本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我的一生来世一遭,就像一阵风一般,吹过了狂风巨浪,却不曾留下任何痕迹……我就是这样被这样设计出来的人,既然都是要死,至少……我想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
梅落又是这般故自洒脱,实则是怕被人嫌弃。
“呵呵~偏偏是你太伟大了,倒是把我比成了小人一般不是?凭什么只有你有境界,凭什么只有你想怎样就怎样?”
“那你还要怎样呢?我就这么大的能量,能为做的也就这样了?总不至于让我死了也不安生吧?”
“谁说了你一定会死呢?死不过是苦人的解脱罢了,智人的升华,我的修行已经圆满,而你的修行才刚刚开始,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因为武道更需要你!”
听到这里,梅落惊呆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间,羽化的身体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变得模糊,化成一缕缕的烟雾袅袅升起。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你……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傻事吧?”
“我不是再做傻事,这是我的宿命,更是我修行的因果,不要为我难过,羽化升仙是我们天门子弟一辈子最大的夙愿,你为我解开了羽氏一族千年未解之迷,而从今往后,你们岐山的狐族也为此破开了诅咒,你我相互成就,相互成长,这难道不是对彼此最大的爱意吗?”
“不是!你若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肉身虽灭,可是我的精神却留在你的心中,这辈子你永远不会忘记我,而我也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你……”
“所以……你是爱我的对吗?不是爱众生的爱,是对我独有的偏爱对吗?”
“傻瓜……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是在意这个问题,爱的含义很广泛,大爱无疆,若你真的爱我,就把这爱众生的力量传递下去……我相信梅落你的能够做到的……”
话音落,羽化的身体彻底消失不见了,弥留之际,一只蝴蝶停留在梅落的之间片刻,而后翩然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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