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女人也好女鬼也好,在做家务这方面的天赋男的是拍马也赶不上。
两人忙活了有一个小时的功夫,原本脏乱差到老鼠(如果有的话)都不屑于栖居的小屋子如今已经是焕然一新,当然,这说的是不注意墙上的油腻污渍和各种器具的斑斑锈迹的情况。
而当家务整理完之后,张益达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狠了。
这家太小了,只有一室一厅一卫,面积不过五十平方。
之前初进来时,由于脏乱,张益达只是觉得小,没有一个具象上的感知,而如今整理了干净之后,张益达才明白这里是小的可怜。
当然,这对于一个单身鬼来说其实也够用,但是对于张益达这样的有格调的单身鬼来说,确实不够的。
这一呢,是因为张益达本来就是搞建筑的,虽然擅长的是大方面的布局,但是到了张益达生前的那种层次,这种室内的设计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所以对于这种栖居空间,是格外的挑剔的。
这二呢,是因为张益达从二十岁赚到人生第一桶金之后,在住所方面,从来就没有委屈过自己,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习惯,就算是变成了鬼,这被自己惯出来的臭毛病也没有改正。
“管理局给的房间都是这么大的么?”张益达向倚在墙上已经累的没有丝毫淑女风范的秦罗敷问道。
秦罗敷已经不想说话了,但是怕自己不理会张益达会受到他的无休止的轰炸,只好在全部的意志力的支撑下,蹦出了一个是。
“你住了这么久,不觉得小么?”张益达急切的需要认同感。
而秦罗敷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五官夸张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不过依旧是那么美。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空间还觉得小?这可是足足有五十平方啊?”
张益达挠了挠头,“五十平方很大么?我生前做的别墅类项目或者景观类项目居多,但是也做过单身公寓啊,我记得单个房间的面积最起码也比这个大一倍吧?”
“这是鬼界好么?而且你之前做的居住区不是单身公寓吧?那么大的地方一个人住,单身狗不觉得空虚么?”
“不啊。”张益达反驳道:“我自己住的是千平三层的小别墅,这我还觉得有些地方不够呢。”
“你是卖房子的吧?”
“准确说我是建房子并且卖房子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啊?”
“哦,fk,你还真是万恶的地产商啊,你凭什么来第十层地狱,你就应该去第一层监狱,好好享受一下不足十平的生存空间。”
其实张益达怎么会不知道正常人的居住空间,张益达又不是富二代,他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上来的,之前虽然也不算吃苦,但是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一般人,怎么会闹出“何不食肉糜”这类的笑话呢,他这么说,无非是为了逗逗秦罗敷罢了。
不过,觉得地方小却是真实的。
“能陪我去一趟市场之类的地方么?我需要买一些常用物品,已经一些室内装修材料。”
听到张益达说出这些话,秦罗敷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看着张益达不像是看到了邻居,反而如同见了鬼一样,哦,就是见了鬼。
“我不去!”秦罗敷说完,不知道从身体的哪个部分又迸发出了力量,逃命般的夺门而出,飞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然后又搬来所有能挡的东西挡住门,之后扑到自己的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耳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逃出生天。
张益达愣愣的看着秦罗敷消失,然后对着秦罗敷的残影弱弱的说道:“我又没说非要现在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张益达突然见彻底的静了下来。
我真的死了啊,呵呵。
成了鬼貌似也没有大不了的啊。
张益达咧了咧嘴。
张益达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生。
从自己的出生到死亡,这期间生前记得或是记不得的东西都变的那么清晰,宛如一场别人导演的戏剧一样,一幕幕都记得无比的深刻。
而这些东西里,最重要的就是一群人,父母,老师,朋友,和那个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她,他们像是一道线,连接着自己的一生,又像是一张网,网住了生前的自己。
而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不是网上的那个张益达了。
张益达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哭。
但是张益达却没有感到哀伤。
这就是忘情水的作用么?
呵呵。
张益达最后还是哭了,不为那些串联自己一生的人,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感到前生的悲伤而自郁的哭了。
张益达没有流泪,因为张益达已经是鬼了,而鬼,是没有眼泪的,所以所谓的哭,其实是种心情,或者叫态度。
不知道到了哪一刻,这种心情无征兆的消失了,张益达又回到了那个脱离了束缚的自由自在的菜鸟鬼的状态。
然后张益达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多亮先生与秦罗敷。
自然,想秦罗敷还是多一些的。
毕竟不论是人是鬼,喜爱美女都是男人(鬼)的天性。
秦罗敷,这个名字好听。
秦罗敷,呵呵呵。
想到这个名字,张益达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的不论是自己受挫还是秦罗敷受挫的样子,都变成了鬼界最让人快乐的药剂,让张益达从心底的快乐起来。
秦罗敷
张益达不住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咦?等等!
张益达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原来乐府诗《陌上桑》中惹得路人垂涎太守注目的采桑女就是你啊。
秦罗敷生前的命不好,被权贵看中,自己为了心中的那份坚守而跳崖往生,但是这正是这样,才让她的美好形象为后世传唱不衰。
张益达突然间似乎是明白为什么之前秦罗敷对于自己抱有一定的敌视了,这完全是吃一堑长一智,把我张益达当成和那个逼人太甚的太守一样的浪荡子了。
张益达不由得为自己谋不平,我一个新入单身男鬼,能和那样的有妇之夫而又不知廉耻的勾搭有夫之妇的坏人一样么?
这就样自己和自己对话了不知道多久,张益达感受到一股倦意涌来,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原来,鬼也是要睡觉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