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居天下第一的山海关,依旧在。三年前杨帆初来乍到时,还仅仅是一个随军打酱油的存在。三年后再到此地,万军列阵相迎。如果说京师是大明的心脏,那么山海关就是大明的铁肺了。即使皇太极当初频频叩关也好,还是绕过长城,直袭京师也罢,只要山海关不破,建奴就无法南下。
后来宁远、锦州收复,更是给这铁肺安上了肋骨。
杨帆下马车时,督师孙传庭、总兵祖大寿、吴襄都过来相迎。杨帆一眼望去,列军俨然,寒光森森,与当初杨帆出关时有了根本上的改变。兵不再多而在于精,这一点,在大明的军队打农民起义军以及和建奴作战的时候有鲜明的对比。
大明的军队打起义军,几万可以跟十几万干,然而和建奴干的时候,除了守城战,凡是骑兵作战,都是输多赢少。主要还是满、蒙的骑兵比起很多临时拼凑起来的大明军队要强太多,他们是天生的马上民族。
将旗猎猎,夏末的狂风,这一刻,给这座雄关添上了一丝悲凉。
“蓟辽总督孙传庭。”
“山海关总兵吴襄、祖大寿。”
“参见上柱国,护国公。”
三位山海关的首脑,这个时候齐齐地站在杨帆面前,躬身行礼。杨帆还礼之后,便道:“几位辛苦了。”孙传庭还想寒暄几句,顺便问一问司马台刺杀一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却发现杨帆已经绕到了他们背后,有些纳闷地回头望去。
看着阔道两侧万军俨然,杨帆拱手弯腰,身体几乎是呈九十度的姿势,行了个大礼,然后转身,又朝两边各行了一个大礼。要知道,身为一国之柱,一等公爵。即使是那些世袭的亲王,都不敢对杨帆有丝毫的不敬,这个时候,却行了如此大礼。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杨帆直起腰,喝道:“杨某人,代关内百姓,代大明百姓,给戍守边关。抵御强虏的诸位行礼了!”
作为一个兵,一个戍守山海关,随时要奋战杀敌的兵,他们在没有拿起武器之前,可能都是安于耕种的农民。但是,当拿起兵器的那一刻,他的身份是变了,可能那颗心还是没有变。孙传庭可能做得很不错,军纪军容如此,才有一点行军打仗的样子。
然而杨帆的这一鞠躬。着实让很多人都感动到了心底。他们可能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一种被认可感。一国之柱,一等公爵都给他们行这么大的礼节,这或许是他们人生当中的头一次。没有办法,官老爷官老爷,见官就行礼的思想从小就被铭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以至于他们打仗,都只是想着,替将军卖命,替朝廷打仗,从来没有想过是替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家人抵御外掳。
一些新兵,可能看着这一拜,感觉无比的自豪,无比的荣耀。以至于惊讶之际,难免有些眉飞色舞。然而看到杨帆行礼的许多老兵,却在这个时候哽噎了,像是一个迟来的敬重。不知道从何人开始,慢慢的,便有人单膝跪地下来。手中的武器高举着。
“为大明而战!”
“为大明而战!”
“……”
为大明而战,这句话,杨帆在京师喊过,在凌河城喊过,可能确实有些煽情,但是有的时候,有一个信仰,有一个信念,哪怕这个信念,这个信仰被某些人所利用,但总比没有信念,没有理想的要好。
杨帆听过一句话,一头雄狮带着一群羊,那么就有可能变成一群狮子,一头猪带着一群羊,最后遇到一只狼,猪蠢羊怕的,怎么斗?孙传庭治兵,确实有方略,却还停留在条令、操练上,而杨帆要做的,便是让这群披上了盔甲的羊,从心底里认可他们是狼,是狮子,是不可战胜的。哪怕即使最后还是不敌。
这一点,孙传庭没有做到,祖大寿、吴襄更是没有这个意识。他们弯不下这个腰,在他们心里,督师、将军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而兵不过就是棋子罢了。杨帆这一鞠躬,效果比说上一万句屁话都管用。
杨帆看着高呼的大明军伍,示意安静下来,过了很久,声浪才慢慢平息下来。他的心情也是有些激动的,刚刚的呼声,犹入万众一心,而你就是标杆,那种听到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睥睨天下之感。
“我替圣上,带给你们两个重大的喜讯。从今日起,军饷不再拖欠!”
“万岁!万岁!”
“万岁!”
热浪再次高涨。他们当中,有多少白发征夫,历经几年,十几年,军饷克扣,手中无分文的,听到这话,更是激动得老泪都要流下来了。不少人,还听闻着杨帆的传奇,但是如今,他们打心眼里对这个年轻的上柱国感激。
“第二件事!我们的粮饷,满仓入库,有我杨某人一口吃的,没有一个大明的士兵会饿死!”杨帆的话掷地有声,这些,都是他创造的财富,大商汇、土豆、番薯,这些东西来之不易,但更加关键的,是得看得长远。今年国库收入的八百万两银子,真正入库的,仅仅两百万,剩余的还在溶铸成散碎的银两,都将悉数押解往辽东,拖欠的军饷也会悉数发放。
在那孙元化答应杨帆,会铸造好的三千杆膛线枪还没有准数前,杨帆的这场狙杀,还得靠关外军队。打仗打得是什么?人心、物力。
卢象升的天雄军战力非凡,戚继光的戚家军也不容小觑,靠得都是人心的凝聚,敢拼敢杀。用兵最高的境界,便是指哪打哪,即使打不下来,杀到最后一个兵,也没有一个投降的。这是军魂,更是一种凝聚力。而以往大明的军队,看到敌人猛如虎,跑一半,剩下的一半中,死一半,俘虏一半,所以杨帆必须打好预防针,不然这盛京城若是攻打不下来,到时候建奴小反扑,没有人抵着就麻烦大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