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蓝色的空间,是虚空的中心,也是世界的内侧。
秋雨烟一个人驾轻就熟地闯了进来。
确切地说,她是在封弋午间静坐冥想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他的识海。
广阔无垠,纯洁干净。
秋雨烟赞叹一声,便刻不容缓地在深及无尽的蓝色虚空里,朝着她的目标移动着,摸索着。不一会儿,她看见了一扇黑色的大门。
接着,她轻轻打开了这一扇门。
走进去一看,一连看到了几个女人的身影,以及与这片识海主人的生活经历与场景。
死色鬼!
秋雨烟暗骂一声。
令她比较欣慰的是,在这些女人当中,竟然也有自己的影子。
相比之下,她的身影与容貌特别明亮,特别清晰,她与他的故事也最为新鲜。
然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她眼睛一亮,看到了第二扇门。
有些迫不及待,也有些惊喜与好奇,轻轻打开一看,瞬间震骇了。
心中唤娘,大叹倒霉。
什么都没有!
秋雨烟很郁闷,也很迷惑。
但她并不死心,也不甘心,于是继续深入,找到了第三扇门,毫无犹豫地再次打开。
结果很失望,依然空无一物。
气氛古怪至极!
不断希望,不断失望,令秋雨烟心神剧震,几乎频临崩溃。
心里嘀咕:“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识海空间内,怎么只有第一扇门的梦境会实景重现,第二扇、第三扇门内却一无所有,不应该这样啊。”
人的识海仿若纵横交错的沟壑,全是不同的信息库,分门别类地将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信息以片断、图像等形式储存着,每一个信息库均有一扇门,用于选择性记忆、回忆、联想,被世人称之为“梦境”。
一道熟悉的意念在她心中响起:“雨烟,欢迎来此做客。”
是封弋!
他是怎么知道的?
秋雨烟吓了一跳,大感尴尬。
同时,她又有点惴惴不安的心慌,未经别人同意,便私自闯入识海梦境,更何况还被人家抓了现形,只觉全身寒飕飕的惶恐心虚。
封弋的意念又响起:“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样高明的本事。说说吧,在下的识海空间很美吧?没有令你失望吧?”
秋雨烟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迅速平静下来,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静坐冥想的时候,闯入你的梦境?”
封弋的意念发出一丝微笑之音,神驰意飞的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至于我为什么会未卜先知嘛……这个还得感谢你哥哥。若不是你哥哥鄢雨秋的无理取闹,我还真不会设防。你知道的,在下是符印念师,静坐冥想是我的特长,精神念力是我的法宝。我怎么可能犯‘说梦话’这种低级错误呢?后来,你哥离去之后,我便明白了,一定是他用什么高明手法闯入了我的识海,想必是由于时间紧迫,或许是担心我的精神念力强大,这才匆匆忙忙地盗走了我第一扇门内梦境的部分宝贵信息。既然鄢雨秋是你哥哥,想必你也肯定会这盗梦之术。所人在下就多了一个心眼,以防万一,正如俗话所说,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秋雨烟如梦初醒的明白了其中关键,没法控制的容色转为苍白,干咳两声,道:“封弋,本姑娘还真是小瞧了你。”
封弋淡然自若道:“好说,好说。”
秋雨烟没好气地道:“小气鬼。让人家多看一点内容,会死啊。”
封弋哑然失笑道:“请问雨烟,你是以什么身份查岗呢?”
秋雨烟被他咄咄逼人的语锋,攻的无力招架,顿时大感尴尬,颓然语塞。
封弋接着道:“如果你想全方面地了解以前的我,还不如直接问我得了。只要你敢问,在下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秋雨烟暗吃一惊,这封弋真有一手,掌握了人性弱点,表面上显得极为大度,实际上已经洞悉自己不会厚着脸皮继续探取他的梦境,不由十分气恼,毫无示弱的道:“谁……谁想了解你?”
封弋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真教人想不到,雨烟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特殊癖好啊。只想凭自己的本事孤军深入在下的识海梦境里慢慢探索,不管是美好的,还是龌龊的,统统都会在你法眼的见证下,获得最原始的、不经任何修饰与加工的一手信息。呵呵,对此行径,在下一个大男人倒是倒所谓,倒是雨烟你看着在下的意念与心神如同赤身裸体地呈现供你观光,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一番话虽有无耻之嫌疑,却说的是事实,故一针见血,极为有效。
秋雨烟果然俏脸绯红,愤慨道:“你……无耻。”
封弋已经完全掌控了双方交锋的主动权,趁热打铁道:“雨烟,你还想看吗?只要你说想看,在下现在就把大门打开。当然,如此一来,你这就不算是偷窥,而是我主动邀请。”
秋雨烟知道他这是以退为进的激将法,心忖这回事情的成败,已不是操控在自己手上,偏又毫无办法,只好认命,硬着头皮道:“看,本姑娘一定要看。”
封弋说到做到,非常大度地找开了蓝色空间的多扇梦境大门,道:“好了,你可以去看了。记得看完之后随入关门,那就不打扰你了,在下先去别的地方观光逛一遭。”
别的地方?
四个字入耳,秋雨烟顿时惊觉,旋即为之色变,心叫不妙。
自己的识海当前空门大开,并未设防。
这臭小子,是要以自己的意念为桥,反侵入自己的识海大本营。如此以来,自己的很多梦境秘密肯定晚节不保。
心念电转于此,霎时急坏了秋雨烟,道:“本姑娘临时改变注意了,今日出师不利,犯了大忌,改日再看。”
封弋道:“没事,今天我心情极好的,现在兴致极高,可以任你继续观光。”
秋雨烟知道时不我待,不再理会封弋的唠叨,想要立即切断意念之桥。
封弋意犹未尽,大叫抗议,但无济于事,直接被对方无情忽视,判之无效。
两人几乎同时从冥想中的意念状态醒了过来,大眼瞪着小眼,似乎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某种情绪。
秋雨烟像给封弋的税利目光望进了心坎里般,洞悉了她的心事,感到浑身不自在,狠狠横了他一眼,神色不善道:“你看什么看?”
封弋道:“雨烟不要误会,我只是在观望你脸上的气色。”
秋雨烟怒道:“不准看气色。”
封弋为之莞尔一笑,好整以暇道:“你有病。”
秋雨烟为之愕然,旋即色变,反击道:“不可能,你才有病呢。”
封弋正容道:“雨烟,你真的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秋雨烟容色转白,变得非常难看,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好半晌没有说话。
封弋定睛看着她,观察她的眼神反应,已然看出她内心的惊骇。
他知道这梦境内容肯定千真万确,同时也很满意她花容转白的反应,不由心生怜意。
见她没再坚持反驳,便知这番话是对症下药,打动了她的心。
他轻叹了口气,生出豁了出去的感觉,续道:“你知道吗?你的识海已然被一种不知名的邪物侵入了,才会导致你日夜判若两人。”
他表面上仍是一副处事不惊、遇事不乱的样子,但事实上心底却颇为震撼。
因为他在秋雨烟的识海中,“看”到了一样非常可怕、莫可名状的妖魔怪物。
这番言语描述戳中秋雨烟的心神,令她没法控制的娇躯抖颤,心里防线终于崩溃。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能置信地道:“你……看到了我的梦境?”
封弋心中暗骂自己,这么沉不住气,乐极忘形,不得不老实坦白道:“哦,时间太短,才一点点而已。”
秋雨烟对他的坦白并不满意,道:“老实交待,一点点是多少?”
封弋苦笑道:“一点点就是一点点。”
秋雨烟心神归位,显出一副盛气凌人的神情,叱喝道:“究竟是多少?”
封弋被她英武逼人的气势所打败,举手表示投降屈服,歉然道:“也就是两个梦境。”
秋雨烟道:“哪两个梦境?”
封弋不好意思的道:“一个是关于你和你哥哥的,一个是关于你和你母亲的。”
秋雨烟闭上美目,好一会后再睁开来,道:“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封弋点头道:“是的,我大概都知道了。”
秋雨烟犹豫片刻,猛一咬牙,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封弋难得假装一次糊涂,从容不迫地道:“你想干什么?”
秋雨烟双目杀机剧盛,语气却冷酷似不含半点人的情绪,冷然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封弋很配合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语音轻颤道:“你……想杀人灭口?”
秋雨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瞅着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