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倚仗自己是相爷的爱妾,待薛小蛮戏毕后找进后台与之闲话几句,苏玫沾着胡姨娘的光也与薛小蛮说上话,心头还是极欢喜的。只是苏玫没想到临走前居然能在广德楼前巧遇这样刺激一幕。
那是苏瑜啊
那竟是苏瑜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竟会在京城碰到她。是了,她偶听谁说起过上河县孙家举家迁往京城,却不曾想苏瑜也跟着水涨船高在京中落户。
只是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居然有人要取她性命
在苏玫心中,苏瑜是个蠢的,当初在下河县答应许她嫁妆时她便看出这个女人蠢笨如猪,她想着自己进入沈家后会彻底取而代之,偏她被休了,让她一腔手段无处施展,无趣得很。
“玫妹妹,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胡姨娘拢着披风从里头出来问。
苏玫摇头,语气淡淡,“没什么。”
众人回到孙家,孙学雍半截袖子被血染透,哪里能瞒得住人
霞晖院灯火通明,一盆一盆干净的温水进屋,一分一盆染了血的出来,余氏瞧着焦心不已,一个劲儿追问丈夫到底发生了何事孙廷梧也是一知半解,但见那时王毕甫要说什么,孙学雍便叫随从堵住了他的嘴,显然是知道他会说什么的。
此时孙学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这孩了从小爱书不爱武,虽说文有成就,到底在性命攸关时无法防身。他想知道此事的来胧去脉,看着孙学雍额间冷汗又不忍心。
很快周老太太扶着秀娟的手,神情凝重且焦急的走来,“人是不是晕过去了大夫来了么这出去看场戏,怎么就突然遇到人行刺呢”
孙廷梧赶忙迎出来,扶着周老太太进到内室,见到要晕不晕却是无法说话的孙学雍,“雍哥儿,我的好孙儿,你可别吓祖母啊。”
“这人怎么成这样儿了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老太太夜里出门,章嬷嬷怕地湿滑专程给她用上拐杖,这会子周老太太心急,手里的拐杖不停的戳着地皮。
孙廷梧严肃的目然徒然落到一旁不停落泪的孙娴身上,“娴姐儿,此事关乎瑜姐儿,你与她又走得近,不该不知情,你说清楚,为什么王毕甫要拿刀去杀瑜姐儿”
什么杀瑜姐儿
周老太太闻声身形一颤,心窝子一揪,“天啊,我只听说雍哥儿伤着了,瑜姐儿呢,她人在哪儿呢好好的怎会有人要杀她呢她伤着没有你快说啊”
“阿娘,阿娘。”孙廷梧将周老太太拉到圈椅软垫上坐下,“您别着急,瑜姐儿没大碍,只是额头被撞破了皮。”
“撞破了皮那不是要破相了”虽说无性命之忧,但周老太太听说苏瑜受伤仍有些坐不住了。
孙廷梧又将老太太按下,“阿娘您别着急,咱们现把事情搞清楚好不好”
“对对,先搞清楚。”周老太太看着孙娴问,“娴姐儿,你赶紧说说,王毕甫为何要杀瑜姐儿怎么雍哥儿又被伤着了”
孙娴下撇着嘴巴,跪在周老太太跟前,心怀愧疚,颤着声音,“阿爹,祖母。”
彼时苏瑜也回到景晖院,袁嬷嬷细细为苏瑜查看伤口。伤口只有指甲长短,斜在苏瑜的右眉上方,止了血,看起来已没那么可怖,但在袁嬷嬷眼中仍是十分揪心。
“嬷嬷,会不会破相啊”采玉手持风灯立在一侧,让袁嬷嬷将那伤口看得更清楚。
袁嬷嬷责备的望了一眼苏瑜,“真是天降下的祸事,霞晖院已是喊了大夫,一阵把大夫请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采玉,你去外头守着,看夏莲回来没有。”适才一回到景晖院,苏瑜便吩咐夏莲去霞晖院打探消息,因为孙学雍失血过量,看起来很不好。但苏瑜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孙学雍再文弱书生,也不该伤着手臂就软弱得那样厉害。
“是,姑娘。”
袁嬷嬷接过采玉手中的风灯,又仔细打量苏瑜右眉上的伤口,苏瑜虽能体会她的担忧,还是嫌弃的扭过头去,“嬷嬷,你只顾看又好不了,还看着难受,快把灯撤下去。”
“姑娘还有精神耍嘴皮子,想想老太太要是知道你受伤的事你要如何交待罢。”
苏瑜被袁嬷嬷一怼,这的确是个麻烦,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关起门来谁也不见。忽然发现没见着蝶依,雪娇打帘进来,苏瑜问,“刚还见着蝶依,现在她哪儿去了”
雪娇看了一眼袁嬷嬷,笑道“说是有事离开一会儿,这就该回来了。”
身为她的贴身女使,什么事不是围着她的蝶依这一出去,再加上雪娇看袁嬷嬷时不寻常的眼神,苏瑜徒然想到什么,脸色渐渐黯淡下去。
显然苏瑜的反应雪娇也看在眼里,她垂眼,默认的态度坐实苏瑜的猜测。
这样一来,周老太太那里的麻烦就不叫麻烦了。
那厢听完孙娴的陈述,整个室内落针可闻。
灯影被透过窗缝吹进室内的寒拂得摇摇曳曳,所有人的身影都跟着晃晃悠悠。
孙娴头低垂,轻轻抽泣。
竟是真的,当初谭氏指证苏瑜夜上青楼,竟是真的。周老太太内心十分痛乱,苏瑜竟然骗她,甚至仗着她的宠爱将孙家人耍得团团转。
“阿娘,那王毕甫已让儿子扭送至衙门,但王毕甫毕竟与余家有牵扯,如何处置还请阿娘示下。”孙廷梧见周老太太不作声,心知她定是被孙娴所述之事给震惊到了。
可周老太太却并非是震惊,自打当初苏瑜开始谋算离开沈家,那一步一扣的谋划岂是寻常后宅女子能思虑的她锋芒掩抑至今日,哪一环不是深思熟虑她难过的,是她疼爱的瑜姐儿居然把她也拉进她布置的局里了。
“二老爷,王毕甫伤了雍哥儿,就算王淑珍找上门来为妻也是有说词的。”余氏还算拎得清,“此事虽说瑜姐儿未能事先告知,但却不能否认她的出发点是为了咱们娴姐儿。王毕甫无耻,咱们可不能忽视瑜姐儿的好意啊”
余氏这样说也是有私心的,当初娴姐儿先与王家订了亲,之后娴姐儿才因苏瑜结识了岳霍两个贵女,做阿娘的能看出来孙娴在接触岳霍之后不时展露的自卑感。往后岳霍的夫家定是权势显赫,像王家那样的夫家怎配与岳霍二人结交
成婚那日闹出那样的丑事,余氏事后却是庆幸,既能光明正大摆脱王家,又不会连累娴姐儿的声名,往后与岳霍两家走得亲近,还怕娴姐儿找不到一户门庭不低的权贵做夫家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的推手竟会是苏瑜。
周老太太是人精,余氏这样说话她并非不能理解这话背后的深意,只是面上孙家和王家是拐着弯的姻亲,她还是得问一嘴,“老二媳妇儿,你不怪瑜姐儿胡来坏了娴姐儿和王家的姻缘么”
“阿娘,娴姐儿是我的心头肉,平日里掉根头发我都心痛半日,好在是知道了王毕甫品性不端,不然娴姐儿真要和个女伎共侍一夫,咱们孙家的脸可往哪儿搁”
听见余氏这样说,周老太太心头对苏瑜的埋怨淡了些,觉得余氏很识大体,“可你们余家和王家毕竟是姻亲,你还得回娘家,那王氏又是个泼的,我看还是别把事情做得太绝,叫你阿娘难做。”,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