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正欲开口,青年抬手拦住她,替她道“那孩子是我的骨血,自然也是你的骨血,若你真狠得下心干出这种抿灭人性之事,我也没有办法。”
青年的一番话令肖禀坤心头仲然猛跳,瞧瞧这份敢与他这样说话的胆识,不是他的种是谁的可俗话又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富贵险中求,自己真认下他,“你不必跟我面前虚张声势,本相什么人没见过你最好老实回答本相的话,不然不止你们的孩子会有危险,你们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虎毒不食子,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青经神情笃定,真像是来认亲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本相的私生子”
青年示意小妇人打开她随身携带的包袱,包袱里装着一件襁褓和幼儿肚衣。青年将这些东西放到桌子上,不卑不亢,举止有度言道“据我养父母所言,我是被养父母从一条河上漂流的一个破木盆里救起的,这些东西都是当时我穿戴在身上的。”
肖禀坤看着包袱里的襁褓和肚衣,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脸色如常。这件襁褓正是当年出事那天早上梁太后亲自为孩子穿上的,上面绣的芙蓉花颜色已经淡了,却还是让他确认无误认出是梁太后的绣艺。
“你养父母呢”
“死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是本相的私生子的”肖禀坤一桩一桩求证着,不放过任何假设的可能。
青年继续言道“有一天有人找到我说我是当朝相爷的儿子,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正巧我的养母在临终前说起过我并非她亲身,而是她捡来的事实。我当时也跟相信一样不相信,但那人却说,只要我拿着这两件东西,并且见到相爷,就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告诉你这话的人是谁是男是女”
“不认识,是男的,四十上下,看起来像是个生意人。”
“他这样说你就信了”
青年温情的看了一眼小妇人,然后拉起了她的手,“养父母将我养大长人,又为我娶妻生子,已用尽毕生之力,我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遮妻荫子的道理。我要给我的妻子和孩子安逸的生活,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无能而过得贫穷受苦。既然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我长大么大你没尽到过半分责任,现在,也是到了你该补尝我的时候了。”
“所以,你来找本相了”肖禀坤猛地拍案而起,“你信口雌黄,你若真是我的骨血,怎么不知人言可畏一旦你私生子的身份暴光,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你就算得到了想要的荣华富贵,却是走到哪里都要背负私生子的骂名,你愿意你的孩子跟你一样臭名远播么这可不是个父亲会干得出来的事。”
像是早有应对一样,青年不惧肖禀坤的怒叱,言道“前几日玉娘病了,我无钱医治,捅破我身份的事找到我,说愿意出银子给玉娘治病,条件是今日到相府门口跪地认亲。”
联想到青年先前说的话,他既是这般关爱妻子和孩子,答应这个条件也无可厚非。
肖禀坤复又坐回去,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却能肯定一点,这人铁定是摄政王妃找出来的无疑了。“你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不惜损害本相的官名声誉,够狠。”
“那人说了,这是相爷欠我的债,该还,还说相爷最好早些让我上族谱,不然我的亲生阿娘知道了,天下就要大乱了。”
肖禀坤倏地将手握紧,盯着青年,“他没告诉你你的亲生阿娘是谁”
青年摇头,“他只说我的亲生阿娘还活着。”
当初他与梁太后的一段情,之所以会被压下去无人得知,得归功于老国丈的手段震摄能力,那件事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这才得保梁太后安然进宫并且太平了几十年。可他知道她当时的痛与恨,这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真没死还现了身,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都不出奇。
此时的肖禀坤真是将苏瑜恨到了极致,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对一个如此后生的女人心生畏意,太不甘心,太不甘心
“来人啊”
肖禀坤一喊,管家立即出现在书房,去打碗清水来。
管家很快打了碗清水端进来,搁到长案上,随即恭敬的侍在一侧。
肖禀坤倏地咬破右手食指指尖,一滴红热的血滴进清水中沉入碗底,然后看着青年,“你来。”
青年也没有丝毫迟疑之色,也咬破右手食指指尖,一滴红热的血滴进清水中沉入碗底。
接着,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那两滴血上。
看着那两滴本离得有些距离的血逐渐被吸引,逐渐被融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苏瑜挺着大肚子,披着氅衣漫步在庭中消食,蝶依默默跟着她,神情有些不虞。
苏瑜问,“你在担心什么”
蝶依也没矫情,直言道“肖禀坤是只老狐狸,不会轻易上当,就算真有滴血认清这一环节,他又真的会认下那个私生子么”
“肖禀坤老谋深算,这样的人生性多疑。”苏瑜驻足,伸手掸掉一朵梅花上的积雪,“做戏做全套,有妻有子的安排不仅能促进百姓舆论发效,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让肖禀坤打消顾虑,毕竟要是冒牌货,谁会拿妻拿子去犯险肖禀坤能做到当朝相公,心思纯熟,处事谨慎自是不在话下,滴血认亲是最后也是最有分辨力的方式,肖禀坤必用。事先让范大夫配了加入白矾的汤药让他服下,三天之类,不论肖禀坤滴再多的血,结局都只有一种,眼前的人就是他与梁太后的孩子。”
“如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梁太后知道也是时间问题,肖禀坤肯定不敢将人放在外面,主子,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做呢”
“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安安静静等着除夕宫宴到的那一天便是。”
“那奴婢让集芳馆和撷芸楼各出一件绣袍,保证王妃在除夕宫宴上艳丽四方。”蝶依微微笑道,那是王妃的战袍。
苏瑜偏过头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还艳丽四方,届时只怕会被人戳断脊梁骨吧。”
全天下的人都认为王爷死了,身为王妃不该哀悼缅怀么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除夕宫宴上好不好
蝶依沉默了,除夕宫宴未至,那夜的凶险已经在眼前浮现了。
袁嬷嬷从月牙门下走来,先朝曲了曲膝,“姑娘,孙府那边传来消息,大老爷倒没什么动静,偏是何氏闹得很厉害,说是要见你。”
苏瑜脚下顿了顿,随即叹道“说起来我阿爹还是心疼孩子的,他之所以跟着何氏来京城,是怕盼姐儿和怜姐儿路上出事,外祖母不让他们离开孙府,他也是深黯其意,任由何氏闹腾,而选择沉默,是痛惜于我,不愿给我添乱。”
苏瑜这样说,袁嬷嬷倒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大年二十九。
那一日,蝶依和另一个戴着斗篷的女使与她一起去了趟集芳馆取衣物,回来时苏瑜很疲惫,马车直接进了王府,苏瑜坐着暖轿回的明德院。
彼此集芳馆的后门也停着一辆马车,几道麻利的身影推搡着一个只能唔唔的人上车,很快,马车消失在人群里。
除夕宫宴那日,苏瑜睡了个懒觉,袁嬷嬷也没喊她,直到她说要起来。
到了半下午时候,蝶依和采玉为苏瑜装扮得十分隆重,看着镜中面色清冷的自己,连苏瑜都觉得自己变了。
“王妃,王府周围的巷子几乎无熟面孔出入,那些人肯定已埋伏好了。”莫总管匆匆进来禀报。
肖禀坤迫不及待了,这是准备趁着今夜所有注意力都在王宫里来硬抢啊
所以,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会给他制造机会吧,“总管别慌,今日是场硬仗,你只需按照之前安排行事即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