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不过是一个去疤膏和半个月的药,就要一两六钱银子,怎么不去抢呢
“住嘴”
王童生怒喝,这婆娘果真是年纪大了,说话越发的没分寸,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情况。
“去,那银子出来。”
王婆子喘息都急促了起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家里四个男人都不上工挣钱,若非她娘家想着往后女婿和外孙考上秀才后能沾些光,一直补贴着,就靠她和王盈盈做绣活的银钱压根不够用。
如今王盈盈受了伤,往后压根做不了绣活了,这一想到要拿一大笔银子打水漂,就跟剜她心肝一样,肉疼的很。
王童生见王婆子站着不动,心里更气了,他虽不管事,但却是说一不二的。
“还愣着干嘛去拿钱来啊”
王婆子被王童生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回过神不敢再磨蹭,心不甘情不愿,回自个房里摸出了一两六钱银来。
王童生皮笑肉不笑的,将银子递给王落成。
“三叔,银子拿好,待会我让三小子去拿药。”
王落成瞥过王婆子那一张吃了苍蝇似的脸,轻嗯一声,提着药箱走了。
村长也没打算久留,他对王童生一家人算是由心的失望。
“今日这事,待出海的人回来,我会差人去请王家族老来,给顾家的主持公道。”
王童生脸色一变“村长,这事没到这个地步吧”
请族老,那他王家的脸面岂不是都没了。
村长漠然的目光扫过他与王婆子,冷嗤一声。
“顾家孤儿寡母的,就靠山里陷阱弄些野味维持生计。
你家婆娘惦记上人家的东西时,怎么就没想到后果呢”
他杵着拐杖,径直走了出去,不愿再与王童生多说,左右那时在山脚下,他便已经放出话去了。
妇人见村长与王大夫都走了,也不再留着看笑话,跟在村长后面一块离开。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王童生黑着脸,目光充满了凶意,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吓得王婆子脖子一缩,满心的懊恼,若早知道是这般情况,当初就该先拿着野兔回来再上山。
那陷阱那么大,说不定再次上去的时候,还能多得一头大虫。
“娘,午饭怎么还没好”
就在王婆子愣神之际,王魁星的声音传了过来。
“儿子下午还得温书,这饿的头晕眼花的,让儿子怎么学的进去”
王婆子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天大地大,都没有几个儿子读书事大,若耽误了儿子考秀才公,她可就是王家的罪人。
“马上马上,娘给你送点心垫吧垫吧。”
王婆子连忙跑了出去,先是去自己房里拿些糕点,分成四分给王童生和三个儿子送去,再回厨房,麻利的生火做饭。
王魁元被打发着去取了药,心里竟是生了闷气,这一来一回的,耽搁他多少时间。
去疤膏随手丢在王盈盈的梳妆台前,需要煮的药则是丢给了王婆子。
王童生破天荒的去叮嘱王婆子好生将药煮好给王盈盈喂了去,可能是想着王盈盈这伤势可是被村里人看在眼里的,若是不好好照看,往后又多了件让人笑话的事。
有王童生的话,王婆子只好又起了个小炉子,盯着火候,午饭都不得空吃。
熬好了药,又端去了王盈盈的卧房。
屋内静悄悄的,王婆子将药放在床头柜上,望着躺在床上的王盈盈。
目光扫过她脸上的伤痕以及手腕,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到底是自己女儿
半昏半醒的王盈盈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劲,被人搀扶着坐起来,喂入一口口苦到心扉的汤汁。
苦涩之味在口中弥漫着,让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人倒是醒来了,连连咳嗽不停。
王婆子松了口气,轻拍着她的后背,使她缓过来,声音带着一丝欣喜和莫名的情绪。
“总算是醒来了。”
王盈盈浑浑噩噩的,压根没听出王婆子语气的不对劲,待缓过来,看向王婆子,下意识就问道“娘,救我的人呢”
王盈盈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探头往王婆子身后看去,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冷清的眉眼。
王婆子心虚着呢,压根没注意到王盈盈一脸含春的模样。
再者又想起了刚刚应下的提礼登门道谢,心就止不住的抽痛,语气也有些不痛快。
“他们自然是回去了。”
王盈盈也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听出王婆子的不悦,继续追问“他们都是谁啊”
“你问这个干嘛”王婆子诧异地看她一眼。
王盈盈赶忙整理下情绪,不让王婆子看出异常来。
“娘,人救了我,我总得知道是谁,这才好去谢谢人家。”
王婆子脸色一沉“还能有谁,就你姐夫他们三兄弟还有那个陈久安。”
姐夫
王盈盈在同辈排行老二,妹夫多的很,姐夫却只有一个,就是陈辞海。
只是陈辞海他们三兄弟以及陈久安的相貌她都是知道的。
王盈盈急了,耳根微微发红,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拉住了王婆子的衣摆。
“不对,还有一个人,娘,你再想想。
长得瘦瘦的,看着眉清目冷的,鼻梁也挺的很,下半边脸还用块布遮住了,瞧着像是外村的”
王婆子眉头一皱,抬手摸了下王盈盈的额头,对她的话是半分也没当回事。
“没烧啊,怎么还说糊涂话呢
哪有什么外村人,你被救下来的时候,村长他们都在山脚下守着呢。”
王婆子收回手,一边端着碗,将药递到王盈盈面前。
“行了,你手受了伤,别乱动,快把这碗药喝了,这样伤口才好的快。”
王盈盈有些不理解,为何明明她亲眼看见那个人救了她,自个娘却说是陈辞海他们把她救回来的。
难不成是她昏迷前的幻觉吗
王盈盈失神了般,连药的苦味都察觉不到了。
王婆子端着空碗站起来,她没吃午饭,饿的有些难受了。
“你脸受了伤,这里有药膏,每日擦上两回,可别忘了,不然会留疤的。”
她匆匆叮嘱两句,指了下药膏,然后端着碗离开了卧房。
王盈盈这才回过神,急忙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
她凑近了些铜镜,指腹轻轻的触碰脸上的伤口,痛意传来,让她慌了神。
“不不可能的”
她猛然后退几步,余光瞥过药膏,宛若饥渴许久的人看见一抹甘泉。
她要想拿起药膏,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固定了夹板,脑中顿时回想王婆子说过的话。
你手受了伤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王盈盈不断摇头,脸色变幻莫测,嘴唇颤抖不已。
“都怪苏末这个贱人。”
“对,都怪她。”
“为什么要去山上弄陷阱”
“为什么要让我娘看见”
“苏末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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