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虽年迈了些,腿脚也有些不便,但做起事来利索的很。
两人一个往边围钉木桩,一个绑绳。
绳子就是普通的麻绳,只不过每间隔一尺就有一个绳结,围好后,直接数每边的绳结有多少个就行了,若是不足一尺的,则是用直尺丈量。
直尺就是一块竹板,上面有刻度,苏末帮忙拿着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刻度相对于她那个世界的刻度而言,不是很准。
这直尺正是一尺长,而大雍朝一尺等于三十厘米,但实际看去,这直尺却是有四十厘米长。
苏末也没太在意,毕竟是一个衍生出来的世界,所有东西都不能用她那个世界的思维来考究,不然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荒地很快丈量好了,村长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还有一根炭,炭被削的细长,卡在竹管里,露出小半截来。
苏末有些意外,回忆了下,这东西叫炭笔,也不知道是谁琢磨出来的,因价格便宜,又方便而风靡一时。
但不多时,各大世家皆站出来,口诛使用这东西的学子,大致说炭笔上不得台面云云
各大世家联合抵制,炭笔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有书生在书院使用炭笔被瞧见,遭受同窗排挤。
自此,炭笔这东西也就只在民间百姓之间流传。
“长三十三寸六厘米,宽二十二寸,差不多一分地。”
作为一村之长,定是会识字,会算数的。
村长将炭笔和纸张重新放回来了怀里,到时候去了衙门,还得把纸张给衙门留底。
晨光透过树荫,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斑驳陆离。
苏末帮着将绳子收好,站起身,就看见村长脸上露出一丝痛楚,手紧握着拐杖,慢慢活动着隐隐作痛的脚踝。
在察觉到苏末起来后,马上整理好脸上的情绪,仿佛刚刚只是苏末的错觉。
“走吧”
村长平静地说道,杵着拐杖转身,他走的很慢,身子一下高一下低的。
苏末跟在背后,眼神有些复杂。
这块地本就在山脚下,便北走不远就会到去往邻村的道路,苏末当时会挑这里,还是因为往南走估摸五米,有一条从山上那个山泉涌下的小溪流。
二人走在小道上,没一会就到了大路,让人有些意外的事,陈远海牵着牛车就停在路边。
“今个没什么人去县里,我同他们说了一声,便赶牛车去了顾家。
结果听平安说你们还没回去,就过来了”
陈远海憨憨地笑着迎过去,十分熟练地扶住村长的手腕。
“二叔公,我扶你。”
村长的腿不能久站,也不能多走,若不是他不知道这荒地的具体位置,早就直接寻过去了。
村长被扶着做上牛车,脚踝处的痛意弱了些,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陈远海又吆喝着苏末上牛车。
“日头晒,顾家嫂嫂快上来。”
大路略显宽敞,能并行三辆牛车,因此正中央是没有树荫遮挡的。
夏日的太阳可不分什么早中晚,阳光斜晒过来,又没有风吹,没一会额头就冒出细汗。
苏末没矫情,利索地上了牛车。
牛车缓缓行驶,丝缕微风吹过,拂去些许燥热。
村长似乎还有些难受,用手揉着脚踝,苏末抿唇,看向陈远海的背影。
“陈家三弟,若是想去峣州府,该怎么去啊”
“县里有去峣州府的马车的。”
陈远海手紧握缰绳,听见苏末叫他,下意识就回答了,随即反应过来,皱了皱眉。
“顾家嫂嫂要去峣州府”
村长也皱眉看了一眼苏末,没有吭声。
“我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有看过一本杂记,里面有写海边的田地无法种植的原因以及解决办法,只是过去太久,那解决办法记不太清了。
我上回去县里的书店没找到,本来都放弃了。
谁曾想如今有了十五亩田地,我便寻思,去峣州府看看。”
苏末注意到村长的目光渐渐炙热,她故作不好意思般低头,睫毛轻颤,声音压低了些。
“若是能找到,我家往后的生计就不用愁了”
陈远海和村长都震惊了。
牛车哗的一下停了下来,陈远海回过头,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顾家嫂嫂此话当真”
他怔怔地盯着苏末,内心已然波涛汹涌。
他们家,是村里少数不出海的人家。
当初陈远海的祖父和两个叔父同他们父亲一块出海,却不曾想天降大雨,海风又大,船直接翻了,四人被海浪卷到岸边时,都只剩一口气了。
守在海边的村长赶紧营救,可最后,只有陈远海的父亲救了回来,从此以后,陈远海的父亲对大海有了心里阴影。
给大儿子改名叫陈辞海,后来又生子,也顺着取名陈离海,陈远海。
并且严令禁止三兄弟靠近海边,不准他们跟着出海打渔。
只是不出海哪有银钱
陈远海的父亲又因为那次,身子亏损严重,做不了重活。
好在村长帮扶晚辈,将卖鱼的活计交给了陈远海家,并且将赶牛车的活计也交给了他家,一家子这才得以温饱。
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有意见,尤其是王婆子一家时常打着亲戚的名义不给车钱。
但假若苏末所言是真,那代表着,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村长此刻也同陈远海般激动,不是他不够沉稳,只是田地能种庄稼的诱惑太大了。
村民们出海,那都是拿命和老天赌,风平浪静还好,可若是突然变天,又或者碰上海怪,命就没了。
可若是不去,那一家子吃喝拉撒的银钱又从哪来
县城上工
当初曾经有人去问过,辛苦做上五个时辰,居然才十文钱,这哪里够用的。
而且村子靠海,每隔几年的月,都会有蛟龙过海,这修补房子也是一笔不菲的银钱。
但若是田能种出庄稼,那就不一样了
“自然是真的”才怪。
苏末浅浅笑着。
若是将出海打渔这个设定比做一个圈,落山村的人们被圈在里面。
偶尔有人叛逆一下。
尝试去种田,结果发现田种不出庄稼,只得放弃。
后来尝试去找县城做短工或者长工,打听了下,银钱少的可怜,又歇了心思。
后来有人想养家禽,结果养不活,又无奈放弃了。
然后又有人想开荒地,发现种不活还费劲,彻底放弃了。
久而久之,他们被这个圈束缚的死死的,不再做出改变,只是内心深处,隐隐奢望。
这也是当初苏末说她靠挖陷阱捉到一头野猪时,众人那么的震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