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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九回 命不由我
    “我的奋斗,我的苦难,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笑料。”

    ......

    陶柒来到了洛湫的营里,这里距离湖面有十里远。刘炎看着陶柒好端端地走了进来,一脸疑惑。

    “别疑惑了,我弟兄,现在发达了,在夜阑。”洛湫说道,“认识一下,这位叫陶柒。”

    刘炎点了点头:“周柯我绑回来了,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

    刘炎走到洛湫身旁,“还有一个叫烟辰的,你认不认识?”

    “烟辰?哈哈哈,那小子被你们绑了,我就说没见回来呢。”陶柒不禁笑道,“听说他是知泽从湫水请来的,前些日子打了几场胜仗。”

    洛湫看了看刘炎,刘炎一愣:“任务要求的辎重我也带回来了。”见洛湫摇摇头,“噢噢噢。想起来了,得让他们两方谈谈!”

    “谈谈,谈什么?”陶柒一脸疑惑。

    洛湫拍了拍陶柒:“这一刻,千万条人命都在你们手里了,好好谈谈吧。”说完,洛湫便以避嫌为理由,退到了营里的一个木屏后。

    刘炎命人抬来了几把椅子,一张桌子,同时,王涵也将烟辰和周柯带了上来,松了绑。

    五人入了座,夜阑和南宫两方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干坐了一会儿,周柯开口了:“怎么,谈判没有茶水,你们长安不是挺有钱嘛,还是说——是夜阑搞得鬼。”

    “嘿,你血口喷人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陶柒可听不得这话。

    一旁的刘炎也已经牙痒痒,心里想着:“这哪来的太子爷,被绑了还要人伺候。”

    王涵见场面一下子焦灼起来,赶紧端来了茶水。

    “嗯——不错,谈什么啊?”周柯悠闲的端起茶水。

    “啊,就是......能不能不要再打了。”王涵刚要往下说,就被周柯打断了。

    “打,怎么不打,冰河自古以来就是我南宫的地界。”周柯一脸得意。

    “什么你的地界!学过诗词没有,‘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你脑子里浆糊啊!”陶柒暴起,又被一旁的烟辰拦下。

    “各位,各位,听我说。”王涵一脸无奈,好不容易才安耐下众人,“你们想想啊,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可是坦丁啊,这个时候,其他大州都在想怎么打坦丁,你们两大州却在这里内讧。”

    “攘外必先安内懂不懂。”周柯反驳道。

    还没等周柯往下说,刘炎一大巴掌抡了上去:“什么话!丧权辱国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周柯被一巴掌打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国,现在是洲体。”

    刘炎又是一巴掌:“还嘴硬,懂历史不?几千万人的命在你们手里,你像一个太子爷一样不当回事,奶奶的。”

    陶柒也愣住了,赶忙拦住了刘炎:“咱们既然来谈判,好好说,好好说。”

    五人整理了一下仪表,重新回到座上。

    “不打也行,冰河必须划给南宫。”周柯又说道。

    陶柒也忍不了了,一把掐住周柯的脖子,举了起来:“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你敢掐我,我回去就集结兵力,打死你这个龟孙!”周柯挣脱了陶柒,喊道。

    “你还回得去吗,要么答应一致抗敌,要么就在大牢里待一辈子!”闻言刘炎直接拔出手枪。

    “你们这是在逼我啊,可是我就算答应了,传得出去吗?”周柯笑了笑。

    “哦,我开了一家报社,你懂的。”刘炎说着,一旁的王涵已经举起了一台摄像机。

    “我们可以重新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周柯缓缓说道。

    “行。”五人又重新坐了下来,木屏后的洛湫一脸无奈,便打算出去走走。忽然,在营外的树林里传来几声碎枝的声音,洛湫便悄咪咪地摸了上去。

    谈判桌上,双方依旧焦灼,但周柯也识趣,知道眼下的情形对自己不利,便说道:“好,我同意无条件一致抗击外敌,但是,我有同意的权利,敢问陶将军,你能做夜阑的主吗?”周柯伏着前驱,压低了眉眼,盯着陶柒,“你一个外乡人,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从南宫逃过去的吧。”周柯用讥讽一般腔调笑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我也没有在南宫待过的经历,我只知道知泽给我的军令,是不得让你这种小白脸,踏入冰河半步。”陶柒强力掩盖着心虚,带着怒气缓缓说道,“既然你同意了,也和我不冲突,那我便可以做主。”

    “好,陶将军,那我们合影吧,明天就可以上头条,让世人一睹陶大将军的风采。”周柯说着,走到陶柒身旁,硬扶着陶柒站在了c位,“那个小摄影师,拍得清楚一点,让我们见证历史。”

    ......

    洛湫这边,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黑影,并悄悄跟着那道黑影绕了营帐好几圈。忽然,黑影不见了,洛湫一惊,赶忙匍匐在地。过了几分钟,周围依旧没有动静,这反而让洛湫的神经更加紧绷。突然,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压在了洛湫身上。

    “嘘——安静。”原来是郑心,“你们指挥营里都有谁?”

    “啊?呃,呃......”洛湫支支吾吾。

    “快说!”郑心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正要抵在洛湫的脖子上。不料,洛湫抓住郑心拿着匕首的手,一个前翻,郑心被推了出去,匕首也落入洛湫手里。

    “嘿,就你这点伎俩。”洛湫得意起来。

    突然,郑心操起一根木棍朝洛湫劈去,洛湫用手接住了木棍,正要用匕首刺去,却又被郑心抓住,来了一个过肩摔,匕首又回到了郑心手里。洛湫眼看自己的手被郑心抓住,一个扫棍打在了郑心手肘的麻筋上,郑心才放开了手,两人又拉开了距离。两人僵持了几十秒,一直在用假动作互相迷惑,洛湫眼看不是办法,抓起一把土,撒在了郑心眼睛上。正当郑心擦拭眼睛的时候,洛湫已经逃走了。

    危机感充斥着郑心的内心,郑心明白,自己得马上带周柯走。于是,郑心便直接朝正在谈判的营帐赶去。

    营帐这边,五人却还在谈判。

    “不过你们要清楚,停战只是暂时的。比起你,陶将军,你需要考虑的就没我那么多了。”周柯踱着步,平淡地说着。

    “少跟我套近乎!”陶柒回斥道。

    “陶将军,我问你如果一个县闹饥荒,你作为一个县长,你是改抬粮价还是压粮价呢?”周柯不紧不慢,又坐回了椅子。

    “那肯定开仓放粮啊!”陶柒不假思索。

    周柯大笑着,又摇了摇头:“回答错误。我再问你,一个钢铁厂经济萧条,你是该裁优秀员工,还是普通员工呢?”

    陶柒稍微想了一下:“普通员工?”

    周柯又摇了摇头:“还是错误。我最后问你,如果一个企业经济萧条,你是应该裁优秀员工,还是关系户呢?”

    “普通的,我不管,普通的差的。”陶柒直接答自己的。

    “你脱离了规则,你出局了。”周柯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看来,夜阑只剩下武夫了。”

    陶柒没了辙,一旁的人也哑口无言,周柯瞧了瞧,便接着说道:“我问你们,你们在为什么而奋斗?”

    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是你的理想,还是你的现实?”周柯追问道,“那你们的苦难是什么?”

    众人依旧不说话,不自然地看着头顶。

    “一个人的苦难,放到一个故事里、一个作品,便是笑料。那......一群人的苦难呢?”

    刘炎摇了摇头,正眼看着周柯。

    “是大笑料。哈哈,穷人会笑什么,笑人笑事,笑那些肤浅的,低级趣味,享受那些所谓的爽。那富人笑什么?”周柯伸长了脖子,一下往左一下看右。

    “钱?”刘炎试着回答道。

    “差不多,确切说,是上升的股市,是可以由自己定的规则,是自己笼子里养着的穷人。那么你的奋斗,你的苦难,对他们来说,真的就是作为笑的佐料。”周柯冷笑起来,“所以你们在为了什么,能过一天是一天吗?”说着,又看向一旁的陶柒,“那你呢,陶将军,你做的主,可以做千万人的主,圆千万人的理想吗?逃兵——”

    陶柒愣住了,瞳孔在颤抖,腿脚在抖。一旁的烟辰再也忍不住,问道:“我们是不是跑题了,周将军。”

    “有吧,也没有。瞧瞧你的大将军,你却给他做个副将。”周柯转过头看着烟辰,“哼,不过你也就那点伎俩,总把自己先困起来,然后用一堆的士兵的生命来换取胜利。对,你目前为止是没败过,可你们今天上来就和我说,啊,我的手里有千万人的命,我要怎样怎样怎样啊——一堆话,能说会道的,那你们手里面那群人的命呢,是你们的战功对吗?”

    烟辰也愣住了,闭上了嘴。

    周柯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也身不由己呐,你看我,虽然可以决定很多东西,但我也只是个自由的奴隶。我自由,因为我有权利,可也因为权利,我成了奴隶。然后更大更多的权利让我来到了这里。”说着,周柯双手捂了捂脸,放下手后接着说道:“话又说回来,就算今天我答应你们停战,日后总有一天,也会再一次爆发战争。人类从诞生以来,便一直带着战争的基因,千百万年了,何时真正的和平过?不过是一场接着下一场。”周柯讲着,低着头看着椅子的扶手,摸了摸,“说到底停战,就是在逃避,然后留着下一次,矛盾越积越多。我也很纳闷,咋这两个大州一直在打呢?你们知道什么,连我也不清楚。今天在座的没有来自夜阑的,就算有,他们也不会清楚。我们已经忘了为什么打,只知道打,而停战,不过又是一次逃避。很多人介入南夜之争前,都信誓旦旦,结果越陷越深。谁没有雄心壮志啊,不过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天走进某一团雾里,就只想着走出去了,忘了本来的东西。”周柯说着,自己也沉闷下来。

    正当空气安静下来时,刘炎突然插了一句:“周将军素有南宫周郎之美称,不知能不能接我一问?”

    “噢,这位倒是知数,你是?”周柯开始对刘炎感兴趣道。

    “我叫刘炎,忠烈之门。我问你,如果你被重兵重重包围,且你和你的将士们,你的家人都必死,你会做什么?”

    “好问题,首先高筑壁垒,设利器陷阱;同时集中粮食和老百姓,并将老百姓分男女老幼。”周柯侃侃而谈,“男人上阵杀敌,其余补后勤。”

    “不是说必死吗,做这么多干嘛?”陶柒不屑道。

    刘炎打断了陶柒:“诶,他说的的确有道理,让他讲。”

    “睢阳之战知道吗?”周柯看着刘炎说道。

    “知道,自古兵家论策,不论睢阳之战。”刘炎回答。

    “明白就好,如果是我,在早期我会让一群人冲出去,回不回来我不管。如果真到穷途末路,吃人是不可避免的。”周柯说着,躺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所以,足以见你也是一个忠烈兼大爱之人。”刘炎夸赞道。

    “怎么说?”周柯用惊奇且期待的目光看着刘炎。

    “睢阳之战,主帅张巡坚守城池,壮烈殉国,可谓忠烈;又以一城,挡在其他城的前面,力护千万,可谓大爱。而你却愿和他一样,虽手段和立场不为世人理解,但也无愧于忠烈和大爱之名。所以,如今危难当头,我相信你断不会像草头将军一般,去遵循什么所谓的‘攘外必先安内’,对吧,周大将军。”刘炎声情并茂,周柯一时有些触动。

    “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突然,郑心举着手枪,站在大营门口,众人顿时一惊。

    又突然,郑心被洛湫从身后一棍击晕。众人见状,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

    当晚,陶柒和周柯两方回到了自己的大营,洛湫和刘炎则回了长安州。谈判后的第三天,夜阑州和南宫州双方先后公开发表了停火声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