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钱德勒小姐?”
“是的!”棕红色发女孩,或者说凡妮莎她挺直了身子,“我是钱德勒家族的独女。”
“钱德勒家族?”安可疑惑道。
“没错,钱德勒家族。”
骄傲。
“额……”安可语气有些犹豫,“然后呢?”
“诶?”疑虑,迟疑,迷惑,不可思议,凡妮莎几乎是喊出来,“你不知道钱德勒家族?”
“我应该知道吗?”被那么一吼,安可缩了缩脖子,人都不自信了。
要求一个从石盒子里爬起来,才从森林里出来 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人,一下子就了解当代哪些哪些势力。这种要求,还是让安可一个月直接学会一半晨星那些炼金笔记实在些。
“中洲七大商业家族,诺兰的西界公世家,钱德勒家族诶。”凡妮莎瞪大了眼睛,“小个子,你真的是诺兰省的原住民吗?”
“停,都说了,叫我名字。”安可皱了皱眉头,“还有,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来自于一个显赫的家族。你怎么会一个人横穿荒原,还被抓到地牢里去了?”
“这个嘛……”凡妮莎眼睛瞥向一角,颇为心虚。
不过安可并不在意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想说的是更重要的事。
“钱德勒小姐,如果说,钱德勒家族掌控着诺兰省的经济。那么你猜猜,会有什么人敢指使别人来抓你。或者,不妨想想,他们绑架你,有什么目的。”
说着,安可就把之前在石堡里的一些猜测告诉了凡妮莎。话谈的越深,凡妮莎脸色就越难看,真的就是满头大汗了。
“我得,我得立即告诉老爹和妈妈情况,不能让他俩被骗了!”
凡妮莎颤抖着手,下意识摸向腰边,可惜抓了个空。她的小包袱早在石堡里,就被兰比尔一伙人弄坏了。
见凡妮莎咂了下嘴,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她拉住安可的胳膊,急道:“小个子,来不及了,得去夏暮城买尘页!立刻,马上!”
安可都没听清她说的啥,眨巴眼,随后就感觉到了手臂传来的力道。她支棱起身子都费劲,还被这么拉扯,简直就是被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点都反抗不了。
“慢点!拽我干嘛。要不先想办法把你手上那枷锁撬开……”
半点犹豫不得,要不是安可用风行将布球与手提箱提前包裹,估计东西都得给落在这里。
如果说以普通人的标准评判,凡妮莎的体力可是相当出色的。单靠步行,爬坡过坎的,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真不一定能坚持到现在。虽然做事确实是毛躁了些。
不过,经过大半日高强度的远行,就算是成年人,身体健康的那种,也是吃不消的。论及长征,还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或是本就习惯于漂泊的斥候与游侠,他们才是真的习以为常吧。
一开始还是走在前边的凡妮莎,现在正在和自己双腿抗争着呢。反观安可,凭借风行的加持,一直跟在凡妮莎身后,没被拉开太多的距离,此时依旧游刃有余的模样。
凡妮莎也会风行,毕竟这不算什么高深的魔法。但凡妮莎可没有安可那样不能理解的魔力恢复速度,能拿的出的魔力早就消耗完了,一大半的路程,都是她硬撑下去的。
后边实在不行了,还得靠安可多出些力,耗费些精神,给凡妮莎一同加上了风行的效用。
就这样,拄着根枯枝的安可,还得像之前那样,拖着一件“包袱”行进。
好辛苦……安可苦着个脸。
“钱德勒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呼号平原夜晚可不好赶路。”安可淡道,“我知道你很心急,但你也不用再在我耳边念叨,‘夏暮城就快到了’这种无意义的话。”
“明明就……”
“钱德勒小姐,我不得不再提醒你,我现在可没有余力去对付可能出现的各种猛兽。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可能连群狼都能把我们拦下……嗯,但我一人独自离开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你不是专家级施法者嘛!”凡妮莎觉着安可就是故意在吓自己。
“钱德勒小姐……”意味深长,话语就此打断。
“好嘛。我承认,到西风崖确实还有一段距离。”凡妮莎丧气道。
听到这,安可也舒了口气。她确实想到各大城市去补给一些物资,顺便补全一下那不靠谱地图的路标信息。不过,眼下能信赖的向导,似乎只有她身边的凡妮莎了。
能让凡妮莎冷静下来,可费了安可不少言辞。以个人而言,她不太愿意在自己虚弱的时候去冒险的——除非迫不得已。
大半日的时光,让帐篷从一处洞口移动到另一处洞口。差别在于,至少现在她俩不用担心石堡里的那群家伙们了。
安可用火花术升起一团篝火,用来炙烤风干的熊肉,顺便弄了点纯净水。
本以为凡妮莎不太会习惯这样粗糙的食物,没想到她倒是吃得挺开心的,不知道是不是确实饿了的缘故。好几次还因为咽得太急,差点噎过气去,让安可无话可说。
“小个子,对于之前的那些话,是我没过脑子。”
应该是吃饱喝足了,凡妮莎满意地躺了下去,啥架子都没了,大大咧咧的,感受着夏夜的凉风。
月初的夜晚总是黑漆漆的,朔月黯淡,星星便远行天际。此时的安可正借着篝火的光芒,研究着一本笔记薄本。听见凡妮莎再次充满诚意的道歉,就算她已经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也不由得笑笑。
不过,她还是发觉了一点不和谐。“说过了,请别用小个子称呼我,钱德勒小姐。”安可轻声道。
一反常态的是,凡妮莎并没有回话。
如此安静的夜晚,只剩下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凡妮莎的突然安静,倒是让安可有些不习惯了。
放下笔记看去,火光映照下的凡妮莎并不那么平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听我说,钱德勒小姐。有些事,如果当下并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么再焦虑也无济于事不是吗?人只能做好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听天由命。嗯……如果伯父伯母知道了,他们也不希望你过于难受吧。”
安可还是不太会安慰别人,说的稍微有些多了。不过,相比于星落里某人,是晨星就只会说句:“想太多,能顶个浮灵用呐。”
醒来后一个多月来,没被晨星那种性格带歪,安可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个子……”
凡妮莎也没想到,安可居然还会来安慰自己,猛一抬头,眼泪汪汪的。
“都说了……嗯?你要做什么,别扑过来哇……”
这天晚上,安可睡得很不舒服。
不是不习惯两人住一个帐篷,只是因为凡妮莎睡相很不好。也不是因为她姿势太过大开大合,而是过于憋闷了——哦对,憋闷的是安可。
清晨,安可又没睡够时间。
依旧是太阳初升时,安可便满脸痛苦地醒了,迷糊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贴近的凡妮莎。也难怪安可会觉着窒息,凡妮莎此时正搂着她的脖子,像个树袋熊样环抱着安可。
没清醒前只是呼吸不畅,醒来后不止白憋闷还觉着热死了。安可挣扎着,想要逃脱这个“牢笼”。
蛄涌,蛄涌……
安可挣脱失败。可惜可惜。
虽然安可力气还没完全恢复是部分原因,但更在于,凡妮莎力道确实有些过于强势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孩该有的力气呢,安可生无可恋地想到。
凡妮莎被挠地痒痒的,蹭了蹭安可的脸,抱地更紧了。
就在安可实在无法忍受,想要叫醒凡妮莎时,忽然注意到了奇怪的事。
钱德勒小姐的手……是什么时候从镣铐里挪出来的?
视线越过凡妮莎,在另一头,那锈迹斑斑的镣铐不知何时已被踹到一角。
安可心思放到了凡妮莎的双手上,上边残留着淡淡的魔力回响,很微弱,是几乎要消散的程度。
是翘曲?这种程度的话……原来如此,想不到居然是具有这种天赋的巫师吗。
一丝灵光闪过,安可忽然想起一点,曾经的某些具有翘曲天赋的巫师,如果他们的能力已经觉醒到能穿过物件的程度,往往会不知情地收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身体里。
如果我有意引导,会触发这样的情况吗?这样钱德勒小姐是否就能以移动手提箱,派上用场了呢。安可奇思妙想到。
安可的灰色眸子盯着扒拉着自己的凡妮莎,似乎蠢蠢欲动。
然后凡妮莎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大眼对小眼。
“醒了就请起身,另外请保持一些社交距离。”安可脱口而出。
就这样,凡妮莎又以另一种尴尬的方式,迎来了新的一天。至于安可,她终究没去实现她那奇怪的想法——并不是不想,实在是想了许久没想到稳妥的方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