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一阵后,容铮边走边吃着野果子,拿着叶云给的野菜往山下走。根据原主的记忆,回到了家。
原主的家靠近山边,离村子中心有点远,周围挺安静。
他推开院门进去,打量这家屋子,是不大的砖瓦房,一共三间,一间正屋,一间灶房,最后一间用于存放杂物与养牲畜,不过牲畜都被原主吃光清空了,正屋有三个卧室。
他走进灶房洗了一把脸,对着缸里的清水,看看原主的长相。
咦,跟自己现代的长相有九分相似,更年轻一点,也是,才十九岁,现代的自己已经二十七岁。
这让惆怅的他略感安慰,莫名其妙穿越了,但好歹换来了青春。
他收拾好心情,走进灶房,准备做些吃食,幸好,还有米,菜就没了。
只好将叶云的野菜清洗干净,做了个清炒野菜,吃饱了一顿。
吃完后,到屋里翻了下剩下的积蓄,还剩一两几百文钱(一两=1千文钱),只能勉强维持十来天生活。
晚上,他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明月,银色的月光洒进院子,照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为寂寥。
他有些想父母,想弟弟了。
在现代,家大业大,在这里,一穷二白......
不行,我得振作起来,为接下来的生活做做规划,所谓适者生存。容铮想着,立即振作起来,准备赶紧休息。
走进属于原主的房间,房间摆设简单,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案,桌上摆满书籍,但都是手抄。
容铮翻了下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发现原主字体倒是写得不错。
原主爹娘坚决要供儿子读书,对原主是足够爱了。普通的农户一年也就挣二十多两,还得减去一家大小的开销,也就剩十两不到。原主爹靠着打猎一年有三十两左右。
但要供一个读书人,那是相当贵的,包括学费呀,笔墨纸砚费呀,尤其是纸张,最贵,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年花销起码十多二十两。
先前眼看原主两次童试没考上,夫妻二人心里也焦急起来,实在是家境不允许,周围村民也觉得继续供容铮读书意义不大,农家子哪有那么多钱花在读书人身上,再者容铮总是没过童试,据镇子上的人说,那童试还是科举入门试,于是大家都认为容铮就没有读书那天赋。
“老容呀,这样供容铮小子读书下去,你家越过越拮据。”
“对呀,让容铮跟你学打猎手艺不更好?”
“那读书的花销就是无底洞,几次都没过,就没那天分。”
......
总之,周围人都不再看好容铮能考取功名,别说周围人了,连原主自身都沮丧绝望,要不然也不会消沉多年。
读书真的能读穷全家,普通的农户很难供得起,若是贫农甚至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供出一个读书人。
要是聪明绝顶,一次性考过还好,若是资质愚钝,考十多年、甚至几十年,这读书花销能让农户倾家荡产。
原主是脱产读书的(就是指不干活挣钱,只专心读书),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不说,还多了巨额花销,原主的爹娘确实压力山大。
但如果不脱产读书,想考上也着实天方夜谭,这朝代科举考试难度极大,算得上万里挑一,读书人若将自己大部分时间束缚在温饱问题上,就算再天才再努力,也难以追得上出身大户的读书人。
总而言之,家中想培养出读书人,必须要有雄厚的经济实力。
这也是原主绝望的深层原因:爹娘去世后家中再无经济支柱,自己读书又没那资质,科举彻底无望。
不想了,先早睡早起,当务之急是怎么搞钱。明天开始锻炼身体,这原主细皮肉嫩的,腹肌都没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决定了暂时要以打猎为生。
作为古武世家的传人,有武功打底,打猎应该手到擒来的吧。
至于读书,哎,等我这打猎挣到钱,再考虑读书这事吧,你高中的愿望,我以后还是会替你试试的。容铮低声自语。
士农工商,这个朝代阶层分级非常明显,为了社会地位,考科举无疑是十分重要的。
第二天,天刚亮,容铮已经打完一套拳,挑完一缸水,吃完早饭,拿起家里的打猎工具,雄赳赳就往山上去。
路上遇到正要出门的邻居王张氏,“容铮呀,这么早就去山上了?”
她同情容铮,又怒其不争,三年前这孩子遭遇的变故后,一蹶不振,她多次去劝,但也不听。
等等,瞧这架势,似乎还要上山打猎,王张氏顿时一脸惊悚,
“你这是要去打猎?”
要知道,这三年,容铮连家门都少出,更别说愿意跑山里打猎。
但这读书人,地里的活儿都做不好,能做得了打猎这活儿吗?
想着想着,王张氏一脸担忧。
“是呀,婶子早。准备上山打猎碰碰运气。”
容铮记得这王张氏,人还不错,这几年,她时不时会带些吃食来看看原主,每次来都劝慰几句,但原主只应着,但坚决不改。
但王张氏依然坚持,希望原主好好过日子,她不忍心看着恩人唯一的儿子堕落下去。
王张氏的夫君早年生了大病,耗尽积蓄,周围的亲戚都怎么不愿借,劝他们放弃,实在没办法,来求原主的爹娘。
那会,原主家庭条件在农家中还算不错,原主的娘林巧跟王张氏邻里关系也处得好,就借了五两银子。
王张氏的夫君有钱医治后,多活了三年,后面因为落下病根,身体渐虚,加上农家劳作过于辛苦,就去世了。
但王张氏一家始终感念原主爹娘的雪中送炭,将他们当做恩人。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浑浑噩噩地喝酒过日子,王张氏还是会过去看顾一二的缘由。
听到容铮这确实要去打猎,王张氏心中欣慰,无论能不能有收获,这都将是好的开始,于是连连鼓励:
“那敢情好,上山注意安全,打不到没有关系,多去几次,就会好起来。”
额......以他扎实的武功底子,不至于一无所获的吧!容铮汗颜,知道王张氏的好意,温和道:
“婶子,以前浑浑噩噩喝酒度日,现在想通了,想好好生活,多谢你一直不放弃劝说我。”
王张氏眼睛微湿,“好好好,你爹娘泉下有知,会很欣慰的。”
爬到山上,已经气喘吁吁,这身体实在太虚。
他先回忆起原主父亲只言片语间提起的打猎方法,然后实践起来,由于原主身体素质跟不上,折腾到傍晚,只猎到一只野鸡。
呼,好歹第一天突破零收获。慢慢来吧,今晚就炖了这鸡,犒劳自己一下。
回到家中,容铮就忙着烧水杀鸡,很快,鸡肉的香味引得容铮都馋了,累了一天实在太饿。
正要开吃,外面传来喊声:
“容铮,在家吗?”
“婶子?有什么事吗?”容铮疑惑问道。
张大婶见容铮还有得救,想着来提醒他家田地的事,以前容铮都是听了不理的,
“容铮呀,你有时间去瞧瞧你家的田地,水稻苗都枯黄了,就算水稻苗不行了,种其它也好呀,好歹能多一个进项。”
被这么一提醒,容铮才想起家中还有三亩田地,原主经常不去看,年年基本没收成,全靠银两买粮抵税。
可他不会种田呀......或者可以去翻翻地,种种菜。
在现代别墅后院,妈妈就颇有雅致地专门留了一块地侍弄种菜,说绿色环保无公害,那时容铮帮着照料过,倒是了解一二,不至于太抓瞎。
“多谢婶子提醒,我明天去看看。”想起锅里的鸡肉,“婶子,请在这等一等。”说完连忙去灶房,盛了一碗鸡肉递给张大婶。
张大婶闻着香味,看着满碗的鸡肉,不好意思地推拒着: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这鸡肉你留着自己补身子。”
说什么都不要,转身要走。
这里乡村吃肉绝对是个奢侈事,普通人家一个月才能吃上几顿肉,这时代肉贵,可不能常吃。
这也是为什么村中小孩少年基本面黄肌瘦的原因,实在吃不起。
原主也就因为亲爹是打猎的,所以吃肉的次数还挺多。
容铮见张大婶不肯收下鸡肉,道:
“婶子,你前几天不也给我送吃食了嘛,我心里感激,这碗鸡肉是谢意,收下吧。”
“这......鸡肉太贵了。”张大婶还是不愿接受。
“你可以明天给我送些野菜。”容铮将碗再往前递,张大婶最后收下了。
“那明天的野菜给你放门口,记得拿呀。”
“好的。”
“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婶子,我若能帮上忙,肯定帮的。”张大婶语重心长道,“哎,总会过去的,你以后的路还长,有空来我家吃饭。”
“谢谢婶子!”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对了,田地里的事,你明天先去看看,若需要帮忙,找我家王泽。”
她有三个孩子,大儿子王泽是一个汉子,年纪比容铮年长三岁,已经娶妻生子,第二个是女儿王芳,早已嫁人,小儿子王亮也是汉子,十二岁。
送走了王张氏,容铮在早饭吃着香喷喷的炖鸡肉,软烂入味,口感极佳。
容铮的妈妈一毕业就做起了家庭主妇,厨艺磨炼得极佳,他有时间陪妈妈做饭,也习得一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