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之中四人围坐一桌。
毕竟多年没见,乍一相见还是有些不自在。
但解九是个生意人,又是个人精,三言两语就把气氛活络起来。
“二爷还记得佛爷的夫人,尹家小姐吗?”
二月红颔首:“自然记得。”
“说来可惜,佛爷新婚不过一年就起了战事,将夫人送回新月饭店,对此新月饭店也有些微词。”解九的神情有些微妙,“只是后来长沙被围城一月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反而安静了不少。”
“至于后来还捐助了不少物资抗日,现在日本人打完了,在我们回来之前听说那位夫人也跑了。”
“跑了?”二月红诧异道。
“跑去战区了。”解九说起这件事也不知道该佩服还是无奈,“说是要和佛爷共进退。”
相柳思索了一会,分析道:“之前是和日本人打,日本人都是牲口没有底线,现在是内战,大家都有分寸,去找佛爷倒也没什么。”
“就是这样一来,新月饭店总会顾及到他们的姑爷和小姐,之后的朝向恐怕是要偏一些了。”
解九点头:“是,之前新月饭店是两方都没有得罪,现在……”
“这样也好,墙头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相柳幽幽说道。
“那你觉得佛爷这边胜面大吗?”吴老狗喝了口茶。
解九也说着:“重庆那边有美军支持,后备强啊。”
相柳摇摇头:“不是这样看的。”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民意如水,君意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很浅显的道理。”
解九低头一笑:“那现在是时候了?”
相柳也笑:“佛爷已经挨了好几年的骂了。”
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寇雠。
火烧长沙的遮羞布,是时候揭开它了。
二月红和吴老狗一个比一个佛系,喝个茶遇上这么两个人也是没办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
几年前的长沙守城战事所有长沙人心里的痛。
知道现在也才过去了几年而已,大家都知道罪魁祸首是日本人,但也没有少骂张启山,觉得是他冒进才惹来一个月的围城。
可是几年过去了,都骂习惯张启山了,又有人告诉让他们张启山之所以那样冒进,是因为不愿意防火焚城。
焚城那就是要烧了他们的家啊!
长沙居民不信,布防官也说这是谣言,但是红家的人出面说了,这就是真的。
布防官是重庆的人,只有几年的根基。
红家是长沙的人,打仗都没有跑过,世代居住长沙。
要相信谁都不用犹豫。
日本投降带来的喜悦消退下去,变成了针对重庆方面的怒火。
为什么要焚城?
我们不是中国人吗?
我们不是人吗?!
焚城的命令就是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待!
一时间军心涣散、民意沸腾。
之前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张启山、这位张大佛爷会忽然策划了游园会血洗长沙日本人,现在大家明白了。
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再晚一些他们的长沙就要被烧掉了。
这些年过来,一直在打仗。
以前打日本现在内战,死了很多人,也把人们的骨气打出来了。
就像他们从前呼吁抗日那样,学子罢学、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大家没动一枪一炮,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决心。
长沙的主街道上,人们展开一张大大的布,布上龙飞凤舞着大字。
他们不要重庆的官,他们要把他们当成人的官!
布防官慌了,想出动警卫抓人,但警卫厅门口坐着一个乞丐似的人,手边拄着一把刀。
军营大门之外摆了一张桌子,桌子边放着一把太师椅。
晚了一天回来的陈皮架着脚坐在太师椅上剥花生,桌面上放着茶水,还有一把锃亮的九爪钩。
看着畏畏缩缩要从军营里出来的那些兵,他随手拍掉身上的碎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差点被烧的不是你们家啊。”
所以才能这样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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