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愿，后天你爸就走了，晚上我们一起去趟外婆家。”
“嗯好。”
说是爸爸要走了，所以来看看外婆，可他不是接电话就是玩手机，待了没一会儿就说有点事先走了，等会儿来接她们。
妈妈跟外婆在房间里聊天，没开空调，风扇呼呼的吹。
祁愿愿走出房间坐在外婆的小院子里。
外婆是个很爱干净很爱花的老太太，小小的院子里种了一圈茉莉和栀子，栀子基本都谢了，残留着几朵枯黄的花朵，茉莉还星星点点的盛开着，风一吹，空气里都是那阵清幽醉人的香。
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信息。
祈愿愿有点气恼，不是气他不找自己，是气自己太贪心。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不用再特地过来，也不用放在心上，江烁这么做了，自己又觉得心酸。
感情真是麻烦。
可是麻烦也好，心酸也好，都抵挡不住她汹涌的爱意。
……
晚上，妈妈又来给她按摩推开淤青，还是挺疼的，但她能忍。
睡意袭来的每一个时刻，祈愿愿都会担心再次醒来是否回到原点。
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铃声响起，瞌睡被赶走，祁妈妈拍了拍祈愿愿让她接电话。
“谁啊？”
祈愿愿摸出手机，眼睛闪了闪，还是说，“嗯，欣欣。”
“噢，那你们聊吧，早点睡觉。”
“好。”
看妈妈走下楼，祈愿愿坐起身准备接起电话，却听到那头传来闷闷的一声笑。
“我是谁啊？”江烁语气有点贱嗖嗖的。
祈愿愿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按到了接听键。
“这么会撒谎啊？”江烁手指捏着个打火机，来回转，“我想想，是不是跟我撒了很多谎呢？”
“没有，你，”她想问，你有事吗，不知道怎么，有点问不下去。
或许是因为心里清楚江烁打来无非是问自己还疼吗，好了没。祈愿愿很想跟江烁说话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可是她又非常害怕他因为愧疚靠近自己，他一对她好，爱意就会肆意生长，野火烧不尽。
她怕自己最后无法体面的退场。
短暂的沉默后，是江烁先开了口。
“背上好点了吗？”
“好多了，没事的。”
又是一阵沉默。
祈愿愿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感觉现在就像是一只小猫用舌头在舔她的手，舌头上的倒刺刮的她有些痛，但看着软乎乎的小猫却根本舍不得推开。
就这么痛下去吧，只要对方不结束，她还是可以装傻说不疼。
电话那头有轻微的吸气吐气声。
“江烁？”
“嗯。”
“你在抽烟吗？”
江烁又笑了一声，“怎么？要管我啊？”
“不是，对身体不好。”祈愿愿看着窗外，高架桥上的路灯亮起，“你不开心吗？”
祈愿愿知道很多小孩会因为好奇、攀比、爱装抽上烟，可她偏偏觉得江烁不是。其实她没见过江烁抽烟，上一世她所了解的江烁都是从余光里偷看、听别人口中说道听途来的。
第一次，祈愿愿觉得自己所谓的爱，爱的莫名其妙，从没有认真的靠近他了解他，也没有给自己机会靠近他，只是默默的自我感动，把他当作那些灰暗日子的救赎。
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真实的靠近了他。
“开心啊，开心吧。”
祈愿愿抿抿嘴唇，声音有些俏皮，“是撒谎吗？”
“嗤，学话精啊你。那你说，哥哥要是不开心该怎么办呢？”
他最近好像很喜欢自称哥哥。
不过祁愿愿听出来了，这一次他不是在强调什么，是很戏谑的语气，像是故意捉弄她。
“嗯……可以打游戏，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
“打游戏就比抽烟好啊？我爸一听我打游戏恨不得抽死我。”
“不会啊，打游戏是爱好，人总要有点爱好的。而且，打的很好的话还可以走专业路线呀！”祁愿愿突然觉得，江烁一直不知道干什么的话，或许这也是一条路。
“你真这么觉得啊？”江烁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她。
“嗯，对啊。看闲书、打游戏都是爱好，没什么高低贵贱。但是，抽烟真的会伤身体的。”
“好，知道了，祁老师。”
又来了，他一叫她祁老师，祁愿愿就会脸红心跳。
“祁愿愿。”
江烁突然叫她的名字，祁愿愿下意识的轻声“啊”了一下。
“你这么在意健康，为什么要自残呢。”
江烁的声音淡淡的，最后的语调听起来也不像是个问句。
祁愿愿那一点点残存的睡意完全消失在他的话里，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空气变成一根根长着刺的长矛，戳的她胸口感觉到刺痛。
“没有，没有那么严重。”
“又撒谎，小撒谎精。”江烁看了眼手机的聊天时长，觉得自己今天真有耐心。
“没，不早了，我要睡觉了。”她真的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怕自己忍不住。
另一边，江烁难得耐心到可怕，没打算放过她。
“不是自残你替人扛伤害啊？”
是这个，原来他是说这个。她还以为……
“这个我跟你解释过的，下次不会了。”
听她说下次不会了，江烁觉得还挺顺耳的，比说还他钱好听点。
“嗯，乖。”江烁停了一下，想起那天在医院给她擦手时，那刀割似的口子，他不理解，眼前的小姑娘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大的死劲，“那还会掐自己手心吗？”
“……”
窗外有两三只飞蛾，一个劲的朝祁愿愿卧室的玻璃窗撞着，看的她心惊胆战。
“别再有下次。”
“嗯，好。”祁愿愿不是随口应他，是真的决定不会再伤害自己身体来谋取内心的平静。
会有更好的办法的。
听她回答的这么干脆，江烁笑着说：“没撒谎？”
“没有，没撒谎。”
“行，那这样吧，你不掐手，我也不抽烟，怎么样？”
在那一刻，周围的空气好像不再流动了，哐哐撞玻璃的飞蛾制造出的噪音也暂停了，祁愿愿的心也漏跳了一拍。
听着江烁漫不经心的语气，祁愿愿想说“好”，又想说“你不用这样，真的不用”，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只趴着不动的蛾子。
片刻后，她还是选择私心一点。
“好。但是可以，可以少抽一点。”
“呵，别讨价还价啊。”
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你也不用突然戒烟，慢慢来，你开心就好。”说完这些，祁愿愿轻轻的叫了声“江烁”。
“嗯”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不用这样。”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