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呃,还有事吗?”
祈愿愿拎着袋子站在门口,有点局促,毕业后俩人就没再见过了。
“我朋友他们结束后去聚餐,你是主持人,他们知道我们是同学,让我来邀请你一起。”
“我。”祈愿愿突然想起来,他们刚碰见的时候,她已经说过了自己晚上有事,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但还是礼貌的重复一遍,“我晚上有事,不好意思啊。你们玩得开心。”
祈愿愿朝何来笑笑往外走,快到门口时,何来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腕,祈愿愿下意识的抽回手。
“祈愿愿,明天呢?”
何来朝她走近了一步,祈愿愿退了一步。
“明天有课的。”
何来看着她不说话了,脸渐渐冷下来,自嘲的笑笑,“好。我明白了。那有机会再见吧。”
“嗯。有机会再见。拜拜。”
祈愿愿转身离开,她并不是想避嫌,只是真的无法习惯去和一个快两年没联系的人相处,即使他们曾经也做过一阵子搭档。
余欣苑后来问过祈愿愿,为什么会喜欢江烁,何来成绩好,长得也白净帅气,很温柔的一个人,她觉得何来的温柔更适合祈愿愿的内敛。
但祈愿愿自己不觉得,她当然知道何来很好,可她觉得她跟何来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比如,他说喜欢祈愿愿,但可以做到从不联系她,两个只会默默关注的人在一起,会很累的。
她喜欢的是江烁身上有,而她没有的气质。
比如,江烁会很直接地告诉她,他很想她,很爱她,会在她退一步的时候,强势的进两步。
祈愿愿回到家后,发现闪闪吐了一滩猫毛,她换好鞋,拿着纸巾收拾。
洗过澡后,祈愿愿抱着闪闪躺在床上看书,江烁在视频那头打游戏,两个人互不干扰,但又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她看困了会直接窝进被子睡觉,江烁发现后就会关掉视频,有时候也会再看一会儿,听一听她浅浅的呼吸。
还有,祁闪闪很重的呼噜呼噜声。
……
祈愿愿因为主持稿写的很出彩,大二暑假的时候,在她们老师的介绍下,接到的商务主持越来越多。
论外形,她不是耀眼夺目、气场大开的那一挂,她的优势在柔和、独具一格的引导词,还有她本人亲切、让人舒适的台风。
祈愿愿也慢慢攒了些钱,她跟江烁说想自己买一套房的时候,江烁很惊讶但也挺开心的。
上一世治病花了很多钱,虽然祈愿愿早就给自己买好了医疗保险,但还是会担心妈妈的生活。
无论有没有那一天,她都要做好准备,不想让爸爸妈妈再因为钱的事情为难。
祈愿愿想自己付首付然后还贷款,可怎么都说不通江烁,说到最后在他嘴里成了她不爱他。
没办法,俩人出了一样的钱,剩下的贷款也不算太多了。
在祈愿愿难得的一再坚持下,江烁终于同意不全归祈愿愿所有,俩人按份共有,她八他二。
帮他们办手续的工作人员觉得这俩人真是好笑,见过争份额的,没见过让份额的。
这一年暑假,江烁并没有像去年一直住在n市,他在公司旁边租了个房子,加班也越来越频繁,俩人有商量过祁愿愿要不要过去他那边,但还是没做这个选择。
深秋,梧桐树叶被风一吹旋转着簌簌地落下,距离上一次见江烁,已经22天了。
国庆他们一起回了趟家,然后就没再见过。
这似乎是他们为期最长的一次的分别。
祁愿愿从心底里为他高兴,江烁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并努力的坚持着去做,她觉得很好。
但也没法儿否认,是会有点失望和难过的。
江烁太忙了,祁愿愿每天都会主动给他发几条信息,闪闪做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
他们相处的太舒服了,所以江烁似乎忘记了祈愿愿以前是什么样,他很放心。
或许是太忙了,所以他没有发现,祁愿愿今天一直到晚上都没有给他发信息,也没有记起今天是她复查的日子。
她三个月就会去查一次肝肾功能,其实每一次,对她而言都是心惊肉跳的大冒险,她始终不能不恐惧这把悬在头上的利刃。
祁愿愿坐在医院门口的座椅上,坐在那棵挂满了粉色果实的栾树下,有些飘落的黄绿色树叶落在她米色的半裙上。
她伸手拂去那几片叶子,手指被报告单上的箭头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悄悄上升了吗?还是说,和奶奶一样,这一世提前了呢?
她无从知晓,能知道的只有三个如此突兀的上升箭头。
祁愿愿问医生需不需要吃药,医生依然说不用,不要熬夜多运动多喝水。
天知道,她得到答复后有多绝望。
祁愿愿几乎是恳求的,希望医生给她开点药控制一下,问他要不要查查其他问题,她甚至又临时挂了一个加号去看了另一个医生。
都说问题不大,可对她而言重要的是,问题已经出现了。
上一世查出来肾衰后,祈爸爸开始找原因,他有时候说是因为祁愿愿熬夜不好好睡觉,有时候说是她自己乱吃东西。
那时候,祁愿愿是理解他的,如果找到原因可以让他舒服些的话,她没问题。
可是这一世,她能做的都做了。
她想起来上一世住在她隔壁床的那个小男孩,才8岁,没等到肾源就去世了。
医生说,他太小了,是基因问题。
换个说法,这是命。
一阵风吹来,像一双手,温柔的蹭过她的皮肤,摇落些栾树的果实安慰她。
祁愿愿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微微笑着。
回家的时候,闪闪躺在地上打着滚朝她翻肚皮,祁愿愿蹲下来摸了摸它。
她看了看手机,想听听江烁的声音,可又怕他察觉到什么。
“喵呜~”
祁闪闪用脑袋拱着祈愿愿的小腿,她勉强笑了下抱起闪闪。
晚上,祈愿愿几次拿起手机想联系江烁,可最后都放下了。她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说,怕他太忙打扰到他,也怕他分神担心。
可她真的很想见见他。
第二天凌晨,她再次梦到江烁站在她病床前。
祈愿愿坐在床上望着房间,觉得心里很空,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占据了她。
闪闪跳上床,隔着被子坐在她腿间。
黑夜中,它的两只眼睛很亮,祈愿愿很喜欢闪闪的眼睛,她一点也不怕黑猫的眼睛,只觉得美丽。
“喵呜”
“闪闪,我想见他。好想他呀。”
“喵呜”
“我们不打扰太久,见一见就回来,好吗?”
祁闪闪扬了扬下巴,嗲嗲的“喵呜”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