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烟的病,根在护心甲的麒麟火,还有常五爷身上。
护心甲要靠槐烟自己去压制、降服,可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办不到。
如果常五爷能经常陪在身边就好了。
可是从今天常五爷的表现来看,他真的是断情绝爱,忘记之前的一切了。
常狄不停地挠头“鹿堂主你的意思是,用阴香一直让嫂子沉睡吗?这不跟植物人差不多了吗?”
“不一样。”我解释道,“不是让她一直躺着,丧失生活能力,只是让她少想、少忧虑,平时生活上跟正常人差不多,但她的脑海里,会在执念爆发的时候,为自己营造出理想的画面,不至于再急火攻心,昏迷不醒,危及生命。”
常狄犹豫良久,才问道“就是让她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里,对吗?”
我点头。
“那就给她用吧。”常狄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决定,“我会扛起整个阴镖局,我只求她能长长久久地活着。”
‘长长久久’这四个字太过沉重。
对于常狄来说,如果常五爷一直不回来,这便是一生的守护。
我给槐烟用香的时候,心情都是极其沉重的。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转机会来得那样快。
域九大江上的匆匆一睹,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已经在常五爷的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四年不曾下凡的男人,在之后几年间,频频接任务下凡。
槐烟每次与我见面,都会提起自己的梦境。
一开始,她总觉得有目光远远地逗留在她的身上,后来梦中时不时会出现常五爷的身影,再到后来,阴镖局遇到点事儿,总能得到贵人相帮,顺风顺水。
因为用阴香的缘故,我也以为这些都是她的梦境,直到那一年,我无意中发现,槐烟手指上的那枚蛇戒里,隐隐有金光闪现。
我思忖再三,默默逐渐减少阴香的用量,直到后来只给槐烟用安神醒脑的普通阴香,她的状态依然保持得很好。
只是她的梦境还在延续。
常五爷飞升满十年,也正是书禾和龙影爱情长跑的第六年,订婚宴上,槐烟罕见地爽约没有出现。
订婚宴快结束的时候,我收到常狄特意送过来的消息,说常五爷回来了。
槐烟十年等待,终究等来了最好的结果。
当然,这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柳璟琛受封广明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缴域九大江。
近期为非作歹的水耗子,一窝一窝地被端了个干净。
黑鲤一人得道,全族鸡犬升天,鸠占鹊巢那么久,也被柳璟琛给捣了老巢。
祭天台重建之前,我与柳璟琛一起潜入水下——黑鲤封印柳璟琛的地方。
那是一片暗牢,里面分了很多间,水牢是最低级的。
我一一看过去。
看到了贴满符箓的牢房;锁满铁链的牢房、炼丹炉炼魂的牢房……
而柳璟琛当时是被封印在最底层一个单独的牢房里。
那间牢房四面墙上贴满了黑底血色的符文,右下角落款却都是烫金的老龙王的印章。
符文上面的血色字样透着妖冶的光,全都投射在牢房正中央摆着的那张刑床上。
刑床只容一人身,四周满是倒钩形的刑具,倒钩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倒钩的下面挂着一条条森黑的铁索,一圈一圈地盘在地上。
“这里本是审判罪孽深重之徒的牢狱,可当年,老龙王最终就是在这儿走完生命最后一程的。”
“被困在这张刑床上,符文形成的阵法犹如刀山箭海,直往骨子里剜,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柳璟琛说到这儿顿了顿。
我扭头看向他。
老龙王当年被困在这儿丢了性命,可柳璟琛呢?
如果前段时间不是同样被困在这儿,他又怎能感同身受呢?
“老龙王死后,黑鲤翻遍了整个域九大江,找寻他的九转龙珠,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老龙王的九转龙珠随着他的魂魄被阵法打碎了,融合进了符文之中。”柳璟琛哂笑,“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吧,不该黑鲤的,他削尖了脑袋也得不到。”
我心疼地看着他,推测道“九转龙珠融合进了符文之中,而你被困这张刑床的时候,被符阵折磨的同时,却也恰好融合了九转龙珠的法力,因祸得福,对吧。”
柳璟琛点头,转而又说道“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毕竟老龙王死后,被困这张刑床的必定不止我一个,九转龙珠却恰恰选择了我。”
“而你也成为了老龙王之后,域九大江新的主人。”我说道,“这的确算是传承。”
柳璟琛耸耸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都过去了,如今我身为广明王,一定不会再让诸如赘婿屠门的事情重演。”
“你就是想,也得有这个机会啊。”我半开玩笑道,“你那小女婿,怕是你想招他入赘上门,人家都看不上咱家的门楣呢。”
柳璟琛挑眉“小女婿?小崔大人?”
我嗯了一声“说到底,宵儿也不算是咱们的小女儿,她属于凤凰一族。”
而小崔大人本就是阴官。
冥凤配阴官,也算门当户对。
他们注定是不可能来阳间生活的。
不过如今大势已定,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知道他们都好,我们便也安心了。
柳璟琛忽然揽上我的腰,顺势一带,我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
再落地,我们已经站在了龙宫寝殿内。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好奇地朝四周看去,一边看一边说道“这就是你以后休息的地方吗?真豪气啊!”
柳璟琛强行掰过我的身体,低着头看着我,一双隐含着金色的竖瞳里满是复杂的情愫。
然后我就听他轻声说道“十五入了佛门,宵儿回了凤凰一族,蓁蓁,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我一愣。
不是在参观他的新寝殿吗?
话题怎么忽然又转到要孩子上来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柳璟琛已经俯身下来,温热的气息扫在我的耳廓上,痒痒的“老婆,你真的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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