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很快应验。
大佬走后不久,得到小道消息的医护便陆续上门,为表谢意,每人手里还都捏着压舌板,把秦战抠的苦不堪言。
“大家都想感谢你。”江副院长笑着解释。
可惜秦战压根儿不信,撇着嘴道:“得了吧,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就我那点儿贡献,值当那位亲自上门?”
“值!当然值!”老江大笑:“不说房车,单是你带来的物资设备,就足够那位当面道谢了!”
秦战目露疑惑。
说实话,他没觉得自己有啥了不起的,毕竟国家又没白要他的设备,每个螺丝都是拿钱买的,而且从未拖欠。
比起院里那些不计生死、宁肯穿纸尿裤也要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秦战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发国难财的混蛋!
见他不解,江海兴若有所思:“小秦,你还不知道那些设备有多珍贵吧?”
秦战点头。
“这就难怪了。”老江收起笑意,正色道:“疫情爆发后,许多国家都援助了抗疫物资,就连日本都不例外。”
“但是!”
他提高声调:“有些国家表面援助,背地里却禁止出口呼吸机和eco,而他们又恰好是这些设备的原产国!”
“其他国家要么漫天要价,拿纸元宝当金元宝、还要附加苛刻的zz条件,要么爱莫能助,设备还不够自己用。”
“真正愿意帮我们的只有极少数,比如巴铁、塞尔维亚、大毛。”
“再比如……你!”
他拍了拍秦战肩膀:“咱们院的eco有一半都来自于你!这等贡献别说市里,就算省领导来了,我也敢把他往这儿领!”
秦战讷讷无言,过了好半晌才小声道:“可、可我收钱了……”
“收钱怎么了?!”
江海兴面色涨红:“咱们拿着钱求爷爷告奶奶,哪个国家肯卖了?你又不是亿万富翁,不收钱,你拿什么进货?”
秦战低头搓手指:“这个……我还真是。”
“是什么?”
江海兴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他呼吸一窒,愣愣的看着秦战,不知该说什么好。
数秒后,他干咳一声:“那啥,我孙女和你年纪差不多,哪天你俩认识认识?”
秦战使劲翻个白眼。
老江不死心,又凑近他耳朵:“怎么,不喜欢同龄的?听说你跟周大夫走的挺近,难不成……”
“净瞎说!”
秦战急忙澄清:“她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又不是曹操,还有,别乱传八卦,当心她揍你。”
“呃……”
想起那位干脆凌厉的动作,老江连连点头。
其实这就是个玩笑,周女神是主治医师、医学博士,看头衔都知道年龄小不了,毕竟医生是出了名的晋升慢、门槛高。
说笑完毕,秦战谈起了正事:“我不想在这干了。”
“为什么?”老江疑惑,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怒声道:“是不是有人说你闲话了?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
“别瞎想,没谁说我闲话,是我自己不想干的。”
秦战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在这其实帮不上什么忙,顶多给大家当个开心果或出气筒,发挥点情绪价值,可现在每个人都对我客客气气,再累再烦,看见我也得露个笑脸,那我留在这还有什么意义?”
江海兴默然。
秦战说的没错,绝大多数医护确实都是来表达谢意的,毕竟院门口那几十辆房车大大改善了他们的居住条件。
可在感谢的同时,大家的态度也变了。
倒不是无惧生死的人忽然变的嫌贫爱富,而是作为社会性动物在面对不同身份的人时,态度难免会发生变化。
而这正是秦战要走的原因。
时至今日,国家已经从猝不及防中渐渐恢复,不仅方舱接连建成,医护人员、医疗物资和志愿者也越发充足。
换句话说,医院现在不缺人,像他这种既没经验又没学过医的,想当志愿者都得排队。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成了医护们的负担时,离开便成了必然的选择。
想通此节,江海兴语气沉闷:“所以,你不想在医院帮忙了?”
秦战摇头:“不是不在医院,而是不在急诊,医院这么大,随便换个地方,套上防护服和口罩,谁还认识我?”
老江神色微怔,随即面露恍然。
“老喽!”
他摇头感慨:“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时间越久就越觉得自己迟钝,或许等这次疫情结束,我也该退了。”
秦战笑了笑,没接话。
其实他特想做小区志愿者,去江姑娘住的小区给她做核酸、量体温、买菜送饭,哪怕隔着窗看一眼都心满意足。
但是不行,
没他在这看着,某协说不定又会把他的设备物资送(ai)莆田系医院,这种事,那帮狗娘养的绝对干得出来!
江海兴感慨了一会儿,问:“你想去哪个科?”
“乳腺……咳咳!随便吧,都是为患者服务,哪都行。”秦战目光闪烁。
老江俩眼一眯:“那你去泌尿外科吧。”
秦战面色大变:“别!你让我去哪都行,就是别去男科跟妇科。”
瞅你那德性!
老江撇了撇嘴:“那就icu吧,人少,还能近距离看着你那些设备,不用进去帮忙,在外头听医生吩咐就行。”
“得令!”
秦战假模假式的起身敬礼,不料牵动呼吸,又是一阵猛咳。
老江没好气的帮他捋背,正要训上几句,病房门忽然开启,之前被拿来打趣的绯闻女主、江湖女侠闪亮登场。
老江脸色一变,找了个借口火速开溜。
“怎么了他?”女神开口就是倒装句。
“心虚呗。”秦战耸了耸肩,看在室友一场、老江还帮他记账的份儿上没出卖对方。
好在女神也只是随口一问,点点头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盏酒精灯和一个小布包。
“这是啥?”秦战好奇。
“针灸。”
周医生摊开纱布,却见内里错落有致的插着十几根针,针尖锋锐、银光闪闪,针柄呈古铜色,略粗,呈螺旋状。
似是猜到了秦战在想什么,她点燃酒精灯,轻声道:“家传的,我爹是中医。裤腿挽起来。”
“啊?哦!”
秦战楞了两秒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当即将裤腿拽到膝盖上方,露出缝合后已经结疤的伤口。
“你这……怎么弄的?”
看到伤疤,周医生也是一怔,她只知道秦战一瘸一拐的,腿上肯定有伤,却没想到伤口居然如此的……齐整?
“刀伤,还这么深,跟人比兵器了你?”
“算是吧。”
秦战浑不在意的解释:“我去檀香山踢小鬼子的剑道馆,对方使诈,在竹剑里藏了真家伙,一不留神就这样了。”
周医生越发惊诧:“你还踢馆?”
“是啊,你不知道?”秦战晃了晃手机:“网上有视频,播放量还挺高呢。”
周医生摇头:“前段时间忙着写论文,没空。”
说着,她按了按秦战的腿,又用针柄戳了戳,蹙眉道:“你这不全是刀伤吧?从肌肉情况看,好像还有撕裂伤。”
“厉害!厉害!”秦战竖起大拇指:“说来话长,神医先救命吧,我慢慢跟您说。”
周医生横他一眼,从布包里挑出一根针,放在酒精灯上炙烤。
医武不分家,由于练武比武容易受伤,因此武学门派往往对骨伤、瘀伤、刀伤的治疗颇有经验,也算久病成良医。
周医生又有不同,她家祖上就开医馆,这是本职,反倒是螳螂拳并非祖传,而是抗战年间救下的一位病人所授。
“不知那位前辈高姓大名?”秦战伸出手指,似乎很想戳戳扎在腿上的针。
“别动它你!”
周医生拍开他的爪子,轻声道:“听我太爷说,那人好像叫迟玉魁。”
“谁?!”秦战声音猛的拔高。
年前那几天,他的钓鱼佬师父不务正业,功夫没怎么教,各门各派的典故倒是教了不少,其中就提到过迟玉魁。
迟家是武术世家,迟玉魁的祖父曾得少林于禅大师传授太极梅花螳螂和易筋经,其本人更是投身革命,在许将军麾下担任武术教官。
许将军是谁自不必说,能在他麾下任教,必定是真正的拳法大师。
想到这,秦战心头火热,搓着手道:“这么说,你学过易筋经?”
“算是吧。”
周医生捻了捻针尾:“我爹教过,跟体育出版社上的一样,没什么稀奇。”
“纳尼?”秦战懵了。
那可是易筋经!金庸武侠排名前三的神功!怎么能跟一块二一本的大路货一样?你太爷怕是没得到真传吧!
他张了张嘴,没敢说心里话。.
老梁告诫过,说别人没得真传容易挨打,因为师父不收真传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资质,另一个是人品……
“咝~!”
就在秦战打算另找话题时,腿上忽的一阵酸麻。
酸!涨!痒!凉!
就像无数蚂蚁沿着肌肉纤维一路啃噬,又或是向肌肉里注冰水,腿部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却偏偏感觉不到疼。
“忍着点儿。”
周医生用酒精灯炙烤针尾,口中解释:“你小部分肌肉在撕裂后没能重新愈合,再耽搁下去,非留下暗伤不可。”
似乎是想分散秦战的注意力,她顿了顿,又问:“哎,你说的那个使双刀的,他练的是啥拳?”
“你说焦里屎啊。”
秦战略作回想,摇头道:“没动过手,不好说,他走路脚趾抠地、肩颈起伏,估计是鹰、鹤、鸡一类的象形拳。”
周医生微微颔首。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