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大雾深处,天道教教徒们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是碰上硬茬子了。
身处全海梦的神国之中,他们不惧怕碰上那些驾驭杀伐灵宠的强大御灵师。
反正就算他们能将神孽碎尸万段,神孽一样能够在苍白骨肉之中重生。
在无法汲取天地灵气的情况下,杀力再强的灵宠也会有力竭之时。
这也是李老关老两位老将级别的御灵师都没有在此前逼出万面神孽的原因。
反倒是江离的宝葫芦这样,能够牵制乃至封印神孽的灵宠,是最让他们忌惮的。
尤其是,江离还有一座能够彻底炼化神孽的丹炉在手。
而在宝葫芦能够完全镇压他们合众之力的万面神孽的前提之下,江离带给他们的,就不只是忌惮,而是畏惧乃至害怕了。
这是真的有能力威胁到他们的人,而方才那落单的天道教教徒被找到斩杀的一幕,他们可都是见到了的。
之所以他们还呆在原地,借由万面神孽的视线观看江离收心东岛子弟而不愿离开。
无非就是舍不得那组成万面神孽的一部分,属于自己麾下的神孽,而心存侥幸罢了。
但如今,江离分发葫芦籽,三千子弟兵居然就当着他们的面,以灵光沟通葫芦籽,孵化灵宠,这让他们的心中,不安之感越发浓重。
“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这小子拿出来三千灵植,是要组建真正的道兵。
他这是要拿我们手下的神孽来练手啊。
等到练手之后,遭殃的可就是我们了。”
蛮横教徒啐了一口,面上露出一抹狠色,却又最终化作无奈。
“若不是那葫芦,老子非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
但现在....说不得,只能先撤离这里了。”
撤离?那他们的神孽怎么办?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天道教教徒们声音一滞。
可再看那说话之人,他们却也只能将疑问憋回去。
那可是坐拥足足八只百面神孽的人啊。
连最大的受害者都如此说,剩下的那些天道教徒皆是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地有了退意。
是啊,就算再怎么心疼,自己的命总是最重要的。
他们这些人,手下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安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不要惊慌!”
眼看自己人就要内乱,书生教徒再度挺身而出,安抚人心,心中却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天道教的崛起,实在是太过突然,除去那两句纲领之外,根本没有真正的核心凝聚力在。
这些人,顺风顺水还好,一旦遇到事情,就只会退避。
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没办法,天道教的崛起是踩着高句丽本就稀少的人之尸骨起来的,神国的建立,还是需要这些乌合之众。
“真正的道兵,可不同于我们麾下的百面。”
书生教徒温声劝慰道:“我们的麾下兵卒能够死后长存,聚散分离,是因为有大神镇压拘束,强行相合。
而真正的道兵,是灵光相连,不分彼此,一旦初次成就成阵,一定会引发天劫,谓之军团妖劫。
道兵之所以失落,除去同气连枝的妖兽灵植过于难寻,也未尝不与这军团妖劫有关。
军团妖劫,更甚寻常劫数十倍百倍,这些人,也未必能够安然度过。”
这书生教徒,却是一个真正有见识的,即便是大庆都失落已久的道兵,他居然都知之甚详。
“就算是真度过了又如何。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的身后是什么。
何为神国,神之国度,神只无所不在!”
书生教徒瞟了一眼蛮横教徒,将他那如果军团妖劫度过又该如何的话提前堵在了嗓子眼。
总有些人,看似人间清醒,实则不过是看不得别人有清醒的追求罢了。
“我们的身后,你是说,让海梦大神的意志复苏?”
蛮横教徒咽了口口水,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身后,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之中,终于是有了一丝迟疑。
“大神集合所有的人间行走之力,于全州城之巅,与那东岛之主一战。
这才将屠戮异端,炼制百面的权柄交予我等,让我等扫荡高句丽大地。
若是在这个时候呼唤大神的意志复苏,让大神看到我们这幅样子,怕不是会降罪我等。”
“用足足万人骨肉才成就的万面道兵,来宣告一支道兵在我高句丽的神国之上降诞,就不会让海梦大神降罪了吗?”
书生教徒嗤笑一声,轻声道:“我们身处的,是高句丽的神国基点之所在。
只要基点不失,那就是大功一件。
更何况,那三千葫芦籽是刚刚孕育,与御灵师之间的羁绊,并不算深。
若是能立时斩杀,未尝不能将葫芦籽化为己用。
到时候,这就不是罪,而是功。
滔天大功!”
虽然全海梦已经犯下了炼自己同族为神孽的孽举,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丧心病狂至此。
如果有别的选择,他又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光复高句丽?
而真正的道兵,就是一条新的道路。
“那依照你的意思。”
听书生教徒这般说,蛮横教徒也动了心,他低声问询道:“我们先观察这道兵能否度过劫数,一旦度过,立时呼唤大神的意志?”
“不,现在就呼唤!”
书生教徒果断道:“无论这东岛中人能否度过劫数,这三千葫芦籽的道兵之基,我们都势在必得!”
言罢,书生教徒再不说什么,转过身去,想着大雾更深处行去。
直走浓雾最深之处,却见到一具赤着上身,烙印着一枚枚血色符文的男子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那冷酷的面容,与全州城头的全海梦一般无二。
“海梦大神,还请聆听信徒的祈告。”
书生教徒跪在男子的身前,摊开手掌,却见掌心之处,烙印着一道与男子身躯之上血色符文一般无二的符印。
只不过,这道符文的颜色尚浅,其中光华黯然,并没有男子肉身之上,符文血光流转的灵动。
书生教徒将手中符印对准男子,男子肉身之上的符文竟径直射出一条血线,联通二者。
书生教徒手掌之中,本就暗淡的符印光华,愈发暗淡,其中的精粹,似乎尽数被男子身上的符文吸纳。
“我天道教信徒遍布高句丽,数以万计,你这样的奉献,根本不可能让大神在数以万计的祷告之中察觉的。”
书生教徒的身后,蛮横教徒缓缓走来,也跪倒在地,将手掌摊开,将自己今日收集的血之精粹,传导与两者之间。
“希望这一场赌博,老子不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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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州城。
这全罗道曾经的中心,如今已然化作一片死寂。
唯一能证明其之前如何繁华的,是那数日都不曾散去的滔天血腥之气。
而在冲天血气的顶端,全州城的城头之上,全海梦静静地望向眼前男子。
即便是已然堕身邪道,情感愈发淡漠的祂,也不由的赞叹眼前之人,真乃生平仅见之伟丈夫。
“三日之内,连渡七十一重劫数,分明灵光每每接近极限,却又在无匹的意志之下,使得灵光再度凝练,承载下更强的修为。
生生的将本座拖在此处,不敢寸离。
江心刚,大庆若皆是你这样的人,我高句丽便是再做千年的下国,却也是心甘情愿。”
那将刀插于地面,已然力竭至独自战力都艰难的汉子冷笑一声,沙哑出声:“那既然如此,还不拜见你江爷爷?”
“还在逞口舌之利。”
全海梦摇了摇头:“三天了,大庆没有任何的异动,没有一兵一卒踏足我高句丽,你还是没有明白吗?
这大庆,不,是这天下,到底是你江心刚这样的人太少,权衡利弊之人太多。
而就算你,也快死了。
你渡劫的间隔越来越长,上一次渡劫,已然是三个时辰之前。
让我猜猜,你到底还有没有能力,再度下一重劫数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江心刚咧嘴一笑,寒声道:“我家那小子给我的这刀术,越是穷途末路,越是锋芒毕露。
如果我当真要死于此地,那我也一定会斩出一刀,让你毕生难忘的刀光。”
全海梦眼神一凝,正欲说话,却忽的将目光望向远方。
“全罗道的边界,居然有信徒求援?
那是那些东岛小虫子们藏身之地。
哼,有百面道兵驱策,大雾掩藏自身踪迹,没有绞杀那些东岛之卒也就罢了,居然还被逼到这个份上。”
全海梦皱了皱眉头,正欲一探究竟,那看向远方的目光,却是一凝。
远方那遮掩一切的大雾,居然被斥开了部分。
“斥开本座的神国封锁?”
全海梦眉头一皱,能打破他神国封锁的,要么就是修为犹在此时他之上的强者出手,但那样的强者,又怎么会只斥开一片小小的天穹。
那么,就只能是他这三天来最熟悉的场景了。
果不其然,那远处天穹之上,一片小小的劫云,悄然成型。
半拄雷刀的江心刚嘿然笑道:“刚说完江心刚太少,就又有人在你的神国之内渡劫。
全海梦,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东岛中人了。
依我看来,你那些教徒,很快就要被反杀咯。”
“再来一个你又如何?
难不成,你那三千子弟兵,都能如此?”
全海梦心头无名火起,单手握拳,寒声道:“本座这就降临意志于彼处,将你东岛中人,斩杀殆尽!”
“你敢!”
江心刚猛然抬头,犹如怒狮咆哮:“与吾为敌,还敢分神,找死不成!”
全海梦根本不管,就要投射自己的意志降临。
可他很快就惊愕的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彼处的神国,我居然丝毫感知不到。
区区一个小妖劫,怎么可能切断我的神国掌控。
就连你的劫妖劫数,都做不到这一点!”
江心刚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自己手底下的兵,居然有这般本事?
他勉力回身,望向彼处,三日连渡劫数的他,很快就发觉不对。
“这哪里是一重小妖劫。”
江心刚的目光上移,在那无穷虚空之中,一道又一道的劫云成型,显化,堆叠于那小小劫云之上。
那劫云,寸寸膨胀,斑驳的劫数气息,将大片大片的浓雾散开。
神国又如何。
此刻,全罗道半道,都被天道意志接管。
“这是足足,三千重小妖劫,而且,彼此之间,居然还互有联系?”
江心刚咂舌道:“数量倒是对得上,可哪里来的三千灵宠,齐渡妖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