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手拉着唐河他们在炕上盘腿大坐,抽烟唠嗑。
武谷良看着勤快的老太太,再瞅瞅墙上挂的相框。
这年头拍个照片不容易,所以有专门的相框,里面放照片,再用玻璃罩上。
多是黑白照片,少数几张彩照。
三个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都有,果然个个美艳无双啊。
武谷良忍不住说:“刘爷,给我也介绍俩朝族媳妇呗!”
刘大手哈哈一笑:“要战争年代,你想多少都行,那会那边的男人都快死光啦。
我这算个啥,当初有留下的,一个人要照顾一村儿的老娘们儿!”
“啊哟啊哟!”武谷良惊呼不已。
唐河听着都觉得腰疼。
杜立秋无所吊谓,他属于那种送上来我就吃,你不送老子不稀得要的那种,别看不正经,但是已经达到了超然物外,一切随缘的境界。
刘大手点了根烟,笑着说:“现在可不行啦,咱还拿锄头刨大地,牛耕马种都算了不地了。
可是看看人家,种地清一色的机器,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我孙子的课本上咋说的来着,四个现代化,人家农业都实现现代化啦!”
“我去,这么有钱吗?”武谷良惊呼道。
唐河倒是知道点,六七八十年代,绝对是对岸日子过得最舒服,最好的年月。
毕竟头顶上一个块头贼大的老大哥,还有一个劲儿劲儿地挺不服大哥的大哥。
人家顶在冷战对抗的最前沿,俩大哥谁都得拉拢点。
所以老金家也不客气,缺啥就找大哥要,大哥要么半换半送,要么直接就送了。
比如说,人家说我缺个纺织厂,国内刚刚建好的纺织厂,直接拆了给送过去。
送过去还不算,还得给装好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机器油料吾的,更是要啥给啥。
你也别说咱败家,这毕竟是时代的因素,人家好歹是替大哥顶到最前线的,给点好处不过份。
所以,这年头的对岸,有两位大哥撑腰,早早地就实现了农业现代化。
等到了九十年代,苏大哥一躺下,老美那边一个沙漠行动,把龙哥吓得赶紧调整政策,对岸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一下子就给打到了解放前,从前的机器全特么趴窝了。
挥挥手,数以千万计的待业青少年下乡去干活,普天之前,古往今天,也只有那么一位。
九成以上的人几十年不种地了,耕种都断代了个屁的,进了城的谁还乐意到农村刨地去啊。
种种原因之下,到了九十年代的时候据说都开始饿死人了。
边境这边的光棍子老幸福了,随便带上点吃喝用的东西,往对岸一跑,然后钻进女兵营里好几天,回来的时候,就连拳头都是软的。
对了,这会那位全球最牛逼的八零后,现在好像才刚会爬吧。
三个老太太不停地忙活着,很快就把酒肉端上了桌。
肉是大块的带皮狗肉,酒是瓶装的北大仓,没错,坐车跑了四天四夜,喝的白酒还是北大仓,当然,还有通化那边产的葡萄酒。
唐河看着油汪汪的带皮狗肉,有些为难,打从养了猎狗,又被家里的猎狗救过,他对狗肉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刘大手笑道:“没个基巴吊事儿,又不是自己家的狗,这是村东头老陈家养的大黄狗,那狗酸性,把他孙子差点咬死,正好你要来,我就要了过来宰了,让你朴奶奶给烀上了。
我跟你讲,你朴奶做的狗肉可是一绝,你先尝尝这狗酱,绝对够味儿!”
狗酱是用狗杂、狗脑和椒辣、苏子叶炒出来的,红油赤亮,浓香扑鼻。
在朝族地区有个说法,谁家的狗肉好不好吃,先尝狗酱,狗酱好吃,狗肉肯定也差不了。
盛情难却,还是一条差点咬死人的狗,唐河心理障碍就没那么重了。
都是东北的,吃喝上也差不多,没啥不习惯了。
但是,当金奶端了一盘子白花花的东西和鸡蛋酱上桌的时候,唐河当时就傻了。
居然是一根根的鲜人参,只是人参去了皮,显得更加白嫩了。
“咋地?人参蘸大酱啊?人参这么不值钱吗?”唐河惊呼道。
大兴安岭那地方,不产人参,或许也有,但是从没人找到过。
“嗨,就几根园参嘛,我二儿媳妇是林业局的,在抚松那边种人参,正好快到了收参的时候,就整回来点园参!”
刘大手一介绍才知道,人参种植在这边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从明朝那会就开始人工种植了。
人参分为园参、林下参、野山参。
园参就是全程都由人工种植,人工施肥的人参,跟种大萝卜差不多,一个个长得白胖白胖的。
林下参也是种植的,不过是种在山里,模拟野生的环境,生长的年头也更长一些,长得也是干吧拉瞎的,但是肯定比白胖的园参值钱。
这玩意儿不看脸,越丑越值钱。
野山参就是纯自然环境下的人参,称之为几品叶啥的。
就算是园参,那也是人参啊,用来蘸大酱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后世有笑话说,给东北人一碗大酱,他能把绿化带啃了。
现在瞅着没,我们东北人不光绿化带能蘸大酱,整急了,人参都能蘸酱吃。
这可高低得尝尝。
人参味苦回甘,回甘没尝着,但是蘸着鸡蛋酱,苦中带着咸香,跟吃了一口立秋之后的婆婆丁似的。
这可是人参啊,你别管它是啥味儿的,它必须得好吃啊。
有酒有肉有人参蘸大酱,还有朋自远方来,这一顿大酒喝得那叫一个痛快,哥仨全都被撂倒了。
唐河临睡着的时候还寻思着,刘大手整回来仨老婆,那他晚上得咋睡啊,这玩意儿想分个公平可不容易。
他刘大手,可没有秦大棒子那两下子吧。
唐河胡乱琢磨了一会呼呼地就睡了过去,只是那叫一个躁得慌。
狗肉不像狼肉那么躁,可是依旧热得厉害,被子都盖不住,还觉得脸上脖子上湿的涝的。
唐河抹了抹脸,骨碌了两圈,半梦半醒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明亮的月色下,就看到一张血糊糊的,还在不停漓啦淌着鲜血的大脸凑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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