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东从箱子里找到的柳志新的家里给他写的一封信:“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赶紧的把乡下那丫头处理了,别带回城丢人现眼。你记得你自己说过,就一个人回城,所以家里可没给你腾二个人的地方。”
这信,被当作证据很合理。
有人证,又有物证。
缺席审判,全村一致通过。
柳志新心肠恶毒,想回城当陈世美,又怕名声不好听,就想出这个毒计。
几个人立刻写了信,分三个地方邮寄出去。
李老太太让知情人都留了手印,然后老太太登高,振臂一挥,一群人跟着她轰隆隆开到枊志新的宿舍。
柳志新很富裕,有两个大箱子,被盖也才用了两三年,八成新,一年四季七八套衣服,鞋子,一堆吃得用的,不过并没有钱和票据,他本人带着上街去了。
就这些,结个婚完全够了。
但李老太太什么人,眼力心计都不缺,所以当下就将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只要跟来的人,东家一件西家一件,全分了。
每个人都笑嘻嘻的!
小李家村如同过节一样的热闹。
李老太太觉得自己三孙女儿的名声虽然不好听,但至少得了实惠,不亏。
一一一
一辆吉普车行驶在灰尘飞扬的泥路上.
驾驶员是一位二十岁的戴着眼镜的青年,他是楚家的三公子楚向南。
国字脸,浓眉细眸,看人总是习惯微眯着眼睛,戴着一副平光眼镜。
这么热的天坐在这铁壳子里,他白色的短袖衫领口居然只开了一颗扣子,他一边寻找路线,一边皱着眉。
“这破路,果然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自从自家掌权的爷爷晕倒入院,被检查出再生性贫血,家里的情况就变了。
爷爷虽然退下来,但这个年代人情味重,只要爷爷活着一天,各种待遇福利都不会差。
但换成爸爸,那待遇就要差得多。
爸爸都快要退休的人了,才副团级待遇,这辈子只能等到退休晋半级。
大哥二十七岁,连队指导员,在同年龄段中算是不错的,但也就那样,所以保住楚老太爷的命对于老楚家很重要。
再生性贫血需要经常输血,验血一般有十几个种类,主要是abo,还有rh阴阳两种。
楚老爷子还是罕见b型rh阴性血,中国人百分之一是阴性血,b型又只占阴性血里的百分之一点六。
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老爷子需血量比较大,所以一家人孝子贤孙都赶紧到医院做检查。
经检查楚爸爸是b型血,但是阳性的,两个儿子楚向东楚向西也是b阳性。
妻子汪明月是o型血,另外两个儿子也是o形,等于一个没配上。
结果检查到宝贝女儿楚娇娇这爆了个大雷,她是ab血型。
医生都惊讶极了,b型爸爸+o型妈妈,肯定不能生出ab型的孩子。
这代表楚娇娇不是楚家人。
加上这些年,大家都说楚娇娇长得和王小草很像,而被迫强制验血的王小草也被检查出来,血型是ab,所以大家现在都心知肚明,两个孩子打婴儿起就换了。
楚娇娇一下子就受不了了,一会儿又说要回乡下去赎罪,一会又晕过去,一会儿又哭的泪人儿一个,一会儿又抱着哥哥弟弟不撒手,说舍不得,眼睛都红了,哭得心都碎了。
这可把打小就和楚娇娇关系最好的楚向南楚向北两个人心疼得不行,对未经谋面乡下长大的亲姐妹产生了微妙的不喜。
坐在副座的圆脸猫眼的少年是楚家四公子楚向北,他全身汗一脸不耐烦地道:“哥哥,我不管她是谁,我的姐姐只能是娇娇姐。”
“嗯。别着急,老四,如果她血型对上,对爷爷有用,我们就暂时忍耐一下,认她回去。如果血型对不上,谁能证明她是谁?想进我们楚家,她想太多了。”
“就算是血型对上了,我也不认她,爸妈也真是,给她点钱让她献点血不就行了?”男孩子眼睛亮起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不行,爷爷身体不好等救命呢?我知道你喜欢娇娇,心疼娇娇受委屈,但不能拿爷爷的命做赌注。”
楚向北狡黠地笑道:“不是,你没听懂,我们拿钱买血,也不说明她血型配得上,你懂我的意思吗?乡下人,一点血算什么,给个三五十块,她保管跟狗一样听话。”
楚向南侧脸看了弟弟一眼,“这样不好吧。”
“三哥,你听我的没错,一个乡下穷丫头,见识浅薄,随便给根骨头就行了。认回去,她不配。”
想到娇娇哭红的眼睛,少年的拳头都硬了。
娇娇是楚家的宝贝,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刁难那个臭丫头,居然敢让自己姐姐难受。
一一
楚今夏实在受不了七层补丁衣,换了原主最好的一身衣服,蓝白格子衬衫,黑裤子。
是去年订婚时柳志新送的礼物,原主平时舍不得穿,还有八九成新。
不得不说柳志新的审美观确实不错,这套衣服拿到几十年后也不会过时。
提了一个篮子,推院门出去。
夏天的风,迎面扑来,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好一番夏季的田园风光。
她脚步轻快地走在泥路上,唇边带着点浅笑,还鼻音哼着一首歌。
远远地看到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堆玩耍的孩子。
哟,楚家人来了。
楚家人眼睛一向长在头顶,一群脏兮兮的娃根本不是他们提问的对象,一眼就看到了楚今夏,车子往她这边开了过来。
吱。
急刹在她身边。
“喂,那个姑娘……”
楚今夏根本没有看那破车一眼,继续往前走,身后一群乡下娃将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走开。”楚向北最是骄纵,推开车门,撞到一个靠得很近的孩子。
孩子吓得哭了起来,楚向北跳下车,挥赶孩子们:“走开,走开。喂,那个人,停一下,问你话呢?”
有孩子跟着叫:“夏夏姐,开车的人叫你呢?”
楚今夏没回头,好像没听见似的。
楚向南问车外的一个孩子:“你们知道李三牛家住在哪吗?他家有一个女儿。”
“就是那个夏夏姐。”
是她?
一晃而过少女的脸,带着笑意,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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