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就苦了羊兴,她身材娇小,步伐也短。
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然而到最后,只能一路小跑着,才能够跟上张嬷嬷和杨干娘的脚步,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了楚辞跟前时,她已然小脸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滑落。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沉重。
给楚辞心疼的,连忙走上前,轻柔地用手帕为羊兴擦去额头的汗水,满眼关切地说道:“看把你累的,快歇歇。”
接着,楚辞眉头微皱,略带嗔怪地看向张嬷嬷,“张嬷嬷,究竟是遇上了何种急切之事?怎的也不照拂着点儿小羊兴!”
被楚辞这般指责,张嬷嬷心里略感窘迫。
但她向来不是逃避之人,当即屈膝行礼,神色恭谨。“郡主……”话到嘴边,“恕罪”二字却未出口。
也就这个时候,杨干娘站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几分愧疚之色,赶忙说道:“这事儿主要赖我。”
“张姐姐好心,告知了作坊招工的消息,我一听便激动万分,一时兴奋,便有些端不住了,着急忙慌地就走快了,没顾上小羊兴。”
这时楚辞才发现张嬷嬷身边还多了一位面色沧桑的妇人。
只见那妇人衣着朴素,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着几分拘谨和不安。
“这位是?”楚辞微微挑眉,疑惑地问道。
见楚辞终于见到自己的干娘。
羊兴顾不得喝水,连忙到楚辞身边,小脸急切又认真:“郡主,这是我杨干娘,她做饭好吃了。”
被羊兴如此夸赞,杨干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连摆手说道:“羊兴这孩子夸张了,我就是跟村里的厨子学了几手粗陋的手艺,平日里走街串巷的,挣点儿辛苦钱罢了。”
楚辞闻言眸光一亮,心中暗喜:感觉离了京城,自己运气又回来了。这不刚来庭州,上等的人选便送上门儿来了。
想到这里,楚辞迫不及待地问道:“走街窜巷?那你对庭州应该很熟悉吧?”
“本郡主初来此地,正缺熟悉此地之人,不知你可愿意来我身边做事儿?待遇方面,定不会亏待了你。”
不是做厨子吗?怎么突然就要跟在郡主身边了?
说实话,这份差事对杨干娘的诱惑是巨大的。
能跟在郡主身边做事,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羊兴也在一旁劝道:“干娘,快答应呀!郡主人这么好,跟着郡主,往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我……”但杨干娘犹豫了片刻,脸上神色复杂,最后还是道:“郡主,我,我可以将了解的庭州的情况仔细画出来给您。”
“但在您身边伺候还是算了吧?我这粗手粗脚的,怕伺候不好郡主,反而给您添乱。”
杨干娘的渴望楚辞看得分明,但没想到她却拒绝了。“为何?你有何后顾之忧,不妨说出来,或许本郡主能够帮忙。”
楚辞这话虽是针对杨干娘说的,目光盯着的点却是羊兴。
果然,羊兴见楚辞如此说,犹豫再三,即便杨干娘连连阻拦,还是开了口:“杨干娘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破庙里的二狗子他们。”
“二狗子?他们是什么人?”楚辞闻言眸光一闪,神色中满是好奇,追问道。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羊兴干脆拼着回去被杨干娘打一顿的风险,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二狗子他们是一群可怜的孤儿,年纪都还小,又没个谋生的本事,挣不够口粮,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之前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都是杨干娘心善,省吃俭用,从自己本就微薄的收入里挤出钱来贴补我们,这才让我们勉强能活下来。”
羊兴的话语里满是感慨,杨干娘却只是窘迫地摆摆手:“我没那么高尚,我只是,只是没有孩子。”
说到这里,杨干娘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苦涩。“看他们孤苦伶仃,心里不落忍,想着日后年老能有个帮衬,留个念想。”
楚辞却不这么认为。
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杨干娘,认真说道:“杨干娘,你别妄自菲薄。”
“在我看来,你实实在在地在他们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伸出了援手,给予了他们帮助。这种善举,难能可贵。”
杨干娘听了,眼眶微红,声音略带颤抖:“郡主,您抬举我了,我真没做啥大事。”
楚辞握住杨干娘的手,说道:“杨干娘,这怎么不是大事?您的善举对二狗子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不信,您问羊兴?”说着,楚辞看向羊兴,“羊兴,你说是不是?”
羊兴连连点头,应道:“郡主说得对,杨干娘,要不是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杨干娘虽然不指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回报自己,但听着羊兴那诚恳真挚的话,心里微微发烫,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动。
却依旧低下头,喃喃道:“我只是凭良心做事,没想那么多。”
楚辞笑了笑:“这才更显您的可贵之处呀。”
说到这里,楚辞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不如庭州的第一站,便去破庙看看吧!”
“那里既然有杨干娘牵挂的孩子们,想必也能让我更深入地了解这庭州的人情冷暖。杨干娘可愿意带路?”
“这,郡主您身份贵重。城外的破庙又脏又乱,环境糟糕。您……您还是别去了。”杨干娘一脸焦急,试图让楚辞打消念头。
楚辞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只神色严肃地丢下一句:“杨干娘可听说过慈幼局?”
“您?”本来楚辞也只是赌一把,毕竟她来之前仔细查过相关资料,庭州从未有过哪任县令办过慈幼局。但没想到她竟然赌对了。
杨干娘一脸激动,双眼紧紧盯着楚辞,嘴唇微微颤抖着。“您愿意?”
然而此时的楚辞却没将这事儿揽在自己头上,反而一脸郑重地说道:“本郡主的夫君可是庭州的父母官。”
“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这等关乎民生之事,本就是他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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