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个什么礼好?”苏禾起身进了厢房,打开自己的首饰盒子看。
这些东西全是裴琰给她的,不想给别人。
“不然亲手做点心?姑娘厨艺好。”容玉说道。
“不好,这新人刚进府,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相处。送吃食,万一吃出个好歹,那如何是好?”秋韵立刻否决了这提议。
“去园子剪几枝花来,用那只白玉花瓶装着,给新夫人送过去。”苏禾想了半天,指着桌上的白玉花瓶说道。她觉得借花献佛也不错,那白玉瓶品色不错,也算拿得出手。
容玉和容辞去园子里剪了几枝含苞欲放的红梅,用白玉花瓶插好了,苏禾亲自抱着花瓶去给她见礼。
人已经进府了,她若躲在慈恩院反而不好。若对方是个好姑娘,苏禾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小姐在这儿守活寡。若对方容不下她,视她为敌,她也得做好准备。不能等到人家打上门来,她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瞧吧,还是荷园好,她都不必应付这些事。
孙嫦佳今儿已经住进了长公主府第二大的寝殿春和院里了。这地方和裴琰的寝殿近,小半盏茶就能走到。
苏禾在门口只站了一小会,里面的人就出来把她迎了进去。
她昨天是匆匆抬来的,孙家连嫁妆都没来得及抬过来。从规矩上讲,这让孙家很没面子。可是勇毅侯府如今早不如以往风光,孙嫦佳的婚事也说了好久,一直没着落。不想昨儿皇帝直接一旨婚书赐,让她兄长格外高兴,不等宫里人催,当即就把她送来成亲了。
就这际遇,孙嫦佳也是个可怜的。
进了内院,只见院中摆了几十口箱子,这是孙家刚才送来的嫁妆。她还带了两个嬷嬷,四个陪嫁丫头。苏禾一进来,这一屋子的人便都朝她看了过来。
主母未进门,小妾已经占了恩宠,这对于哪家的女儿来说都不是好事。孙嫦佳胆小,可她母亲为了她能过得好,特地把身边得力的人都给她带了过来。
苏禾只走了两步,便察觉到了这些眼神的不善。
“给夫人请安,这是我们姨娘给夫人的贺礼。”秋韵从苏禾手里接过花瓶,恭敬地捧了上去。
苏禾拢了拢披风,对着门里面的人福身行礼。
“快请苏姨娘进来。”孙嫦佳细软的嗓音响了起来。
苏禾带着秋韵迈进了门里,抬眸看去,温舒仪几人都到了,就在两边坐着,看向苏禾的眼神莫名的复杂。
是指着新夫人能把苏禾打压下去吧?她往主座看去,孙嫦佳穿了身红色的袄裙,头上戴了两支八宝攒花珠钗,脸上的脂粉略厚,尤其是眼下还压了层淡红的胭脂,想来是想遮住眼底的乌青。不过她看上去很小,她已经十六了,可看着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又瘦小,坐在那里像个孩子。她手里绞着帕子,腰微微塌下去,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苏禾。
哎,这还是个孩子啊。
苏禾觉得宫里那几个真是作孽了,这么小就把她嫁出来,还要让她生孩子……
“快给苏姨娘看座。”孙嫦佳努力挤了个笑出来,让身边的嬷嬷去奉茶。
苏禾在一边坐下,看向了堆在桌上的那堆礼盒。那个最大的,不用猜也知道是温舒仪送来的。她的脸色看着很白,想来是那天饮了她的巴豆茶,闹肚子厉害吧。
察觉苏禾在看自己,温舒仪当即就瞪了过来。
“苏姨娘是大人的心尖人,大人最为宠爱,所以连给夫人请安都不愿意来了。”温舒仪冷笑道。
哎,太蠢了,温舒仪真的太蠢了。
新人刚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兴风作浪。
“没有不愿意来,只是着了凉,怕传染给夫人,还有各位妹妹。妹妹们身子弱,若是病了,要喝药的。”苏禾笑吟吟地看着温舒仪说道:“药太苦了,是不是?”
温舒仪喝了整整两天药,闹肚子闹得屁股都疼了。
“各位妹妹,今日我这里还要整理东西,改日再留各位妹妹在这里用饭。”孙嫦佳弱弱地开口了。
众人都起身来,向孙嫦佳行礼,各自离开。
苏禾走在人群最后面,孙嫦佳鼓足了勇气,小声唤了一声:“苏姨娘。”
苏禾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昨晚,大人未在我这……还望苏姨娘,莫要说出去。”孙嫦佳涨红了脸,小声央求道:“长公主她还不知道此事。”
“好。”苏禾点头。若是传出去,孙嫦佳在府里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苏禾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孙嫦佳,在这人世间,女子的命运总是被别人握在手心里。父亲,兄长,母亲……唯独自己把握不了命运。安排她们嫁人,生子,容不得她们反抗。嫁了人,还要伺候公婆和夫君,笼络丈夫的心,甚至给丈夫纳妾……
这种日子,苏禾一天也过不下去。
若是每个女子都能大胆一点,不要命了豁出去,给自己搏一方新天地,那这世道应该会变了吧?
“多谢。”孙嫦佳红着脸,竟朝苏禾福了福身子。
她如何受得起?苏禾连忙扶了她一把。
“我出阁前,听人说你的荷园很好玩。”孙嫦佳又开始绞帕子,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壮着胆子说道:“有空的时候,你说说荷园的事吧。”
苏禾喜欢上她了!
孙嫦佳就是个胆小的小姑娘,她红着脸的样子,竟和那齐钰有点像,若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谁的脸会更红?
“等有机会,我请夫人去荷园,齐郡王妃和许夫人她们都爱在园子里玩。”
孙嫦佳弱弱地摇头:“不合规矩。”
苏禾没多说,向孙嫦佳行了礼,带着秋韵退了出去。
出了院门,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瘦瘦小小的孙嫦佳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门外,那样子真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
“苏姨娘,主母进了门,你我都是妾,你还能霸着大人几时?”温舒仪从拐角处出来,一脸怨恨地看着苏禾。
苏禾懒得搭理她,朝着她身后福了福身,温柔地说道:“给大人请安。”
温舒仪吓了一跳,头都不敢抬一下,匆匆福身行礼。
苏禾撇撇嘴,转身就往旁边的小道走去。
“苏禾你又来这一招!”温舒仪气急败坏地跺起了脚。
苏禾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理她呢!蠢东西。
“姑娘,这边是去大人书房的路,平常不让人过来。”秋韵往前面看了一眼,小声提醒道。
“我就看看。”苏禾突然想到了裴琰差点被流放的事,心酸酸软软的,很想现在就抱抱他。
那时候他也是个小少年呢!
有没有哭啊?
裴琰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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