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喊过话后便十分干脆的拨马离开的月氏人背影。
黄品又将目光挪到离着车阵一箭之地以外的纛旗下。
“看得还是不太清楚。”
低声呢喃了一句,黄品扭过头打算将橐倪叫过来认认人。
但是转念一想,三部先前已经上过阵。
波磨不会耍那么小儿科的手段。
琢磨到这,目光再次扫了扫对面出阵的人马,估计人数在五百左右。
黄品轻抚着巴沉吟了一下,最终决定带着同样数目的重骑过去。
方才王昂已经带着重骑露面,没必要再遮掩。
另外,波磨不可能不询问撤回的族人有关战事方面的事情。
派人传信过来说什么会一会面,谈谈属国的事,完全是在扯淡。
真要谈,当初在山口筑冰城那会就见了。
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离得近些,仔细往车阵这边看看。
既然他想看,那就让他仔细看看。
或许有了重骑的震慑,波磨会打消了拼命地念头。
哪怕是能吓唬的多拖延一些日子也好。
“把王昂叫上,你是打算直接擒了波磨?”
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再次上马的重骑骑士,李超两眼冒光的对黄品继续道:“直接送上门来,不说彻底解了你的忧,总归是多了些回旋的余地。”
“你还是把心思放在琢磨局势与人心上吧。”
翻了一眼李超,黄品先是对远处过来的王昂招招手,随后继续道:“信不信出阵时稍微跑的快些,波磨就会比兔子跑的还快。”
“啊?没这个打算?”
挠了挠隔着头盔的头化解尴尬,李超疑惑道:“既然追不上,那还出去浪费口舌干什么。
你会信波磨真是为了商谈属国之事?
而且现在咱们拿了月氏小半的国土,也没必要再谈什么属国不属国之事。”
“管怎么说也是塔米稚的兄长,我还是要跟着喊声妻兄的。
认认脸也是应该的。
你就别操那么多闲心,好好拌你的秘药吧。”
懒得多解释,与李超打了句哈哈,黄品便下了大车骑上大黑马边与过来的重骑汇合到一起。
顺着挪开的两辆大车,迎着波磨的纛旗缓缓走了过去。
“抛开尊贵的身份,单是可徒手搏群狼的身躯,就该是最勇武的勇士。
塔米稚的眼光不错,与你走到一起,不算丢了月氏王女的颜面。”
波磨对黄品的了解并不算多。
但最基本的外貌与身形,是听行商的秦人以及攻打冰城时近距离见过的族人的讲过。
就连他也算是亲眼见过。
只不过是离得远,看得并不真切,没觉得黄品有多么魁梧。
而且也一直都觉得秦人与下边的族人有些夸大其词。
这一次离得近了,才大为吃惊的发现,别人讲的不但没有任何夸张,反而还是在收敛着说。
魁梧的身躯实在太显眼。
不用凭借被簇拥在中间,就能一眼被看出。
配上冷峻的脸庞,以及犀利如鹰隼的目光。
散发出冷冽寒意的同时,更是爆发出天生王者的气势。
而且不单是人高健硕,就连同样被铁甲包住的战马都比寻常的大上两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异常高大的战马也好似散发着与黄品一样的寒意。
让人怀疑铁甲里包裹着的不是战马,而是一头狰狞的猛兽。
人与马都让人有种是天神下凡的错觉。
目光再扫过那些矮上一两个头,却同样连人带马都披着铁甲的卫士。
波磨震惊于黄品摄人心魄的气势之余,心中更是泛起彻骨的寒意。
之前聂折说得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凭借血肉之躯去阻拦这样的人马,完全就是遭烂的腐木迎上无比坚硬的巨石。
不过随着黄品在三十步之外停下,波磨马上就回过神。
并且不忘把人约来的目的,立刻稳住心神,笑吟吟的率先半夸赞半认真的开口。
波磨虽然面膛黝黑,但年纪却很年轻。
估计也就是二十五六十岁。
外加一口开口就是地道秦腔,其实也让黄品极为吃惊。
甚至是联想到穿越前的史上最强八零后。
同样都是扮猪吃虎与善于隐忍的狠人。
估计塔米稚都不知道波磨能说一口比她还好的秦话。
可惜波磨错估了分解后的月氏并没那么强大。
也没想到塔米稚会对情感极为渴望,而错估了局势的转变。
更错估了为了大秦没有自己不敢干的事。
到了这个地步,再能隐忍再有内秀也无力回天。
不过黄品同样没忘了应约的目的。
心中感慨过后,故意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缓声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塔米稚的眼光确实不错。
但我是大秦皇帝的假子,是大秦的公子。
以她王女的身份,是给我丢了颜面。”
黄品的应声让波磨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可心里却极为气恼。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女的身份不行,那就只能是月氏王的身份才行。
可眼下的处境,不允许他发怒。
波磨只能竭力平复下来,并且脑中飞快转动起来。
边捋顺着应付的说辞,边目光越过黄品,望向车阵道:“看样子你很不满。
不过这不怪你,是我因忙着评判而没顾得上为你与塔米稚的成婚送上贺礼。”
略微顿了顿,波磨抬起手指向大泽,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大秦公子的身份,也的确无比尊贵。
为了让月氏能成为大秦的蜀国顺利一些,也为了塔米稚能更配得上你。
大泽与大泽上的部族将作为塔米稚的嫁礼。”
将手放下,波磨将望向车阵的目光挪到黄品身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道:“不管上国的勇士再如何勇武。
大军一旦动起来,种种消耗都极为巨大。
即便你我的关系再如何亲密,也不敢再劳烦上国继续用兵。
况且赛塔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他的性子。
他只是受人蛊惑才干了蠢事。
你已经教训过他,马上他就能醒悟过来。”
说到这,波磨对黄品挑了挑眉,做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样子道:“除了大泽作为嫁礼,还会为大军送上些谢礼。
不但大秦会满意,你也会满意。”
看到黄品听了他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
波磨知道黄品不信。
也知道眼下的局势,大秦已经不可能放手。
可约黄品出来,就是为了探底。
波磨没有继续许诺,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而是同样跟着大笑起来。
波磨跟着大笑,完全就是演戏都不愿意演全套。
这让黄品心中泛起了疑惑。
收了笑声一瞬不瞬的盯着波磨看了半晌,黄品沉声道:“大泽作为谢礼并不够。
可后续的谢礼,一时半会儿你也凑不全。
不若现在就送些牛羊过来,先表表诚意。”
“我还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准备的。”
变为轻笑应和了一句黄品,波磨装作无奈的样子道:“可马上天就要黑透。
这个时候驱赶牛羊,肯定要受惊。
为了免得引出麻烦事,明日天一亮我就派人送过来如何。”
顿了顿,波磨抬手拱了拱,语气透着可惜继续道:“赶来的到底是晚了,天色眼见着就要连人影都看不清。
待明日送过牛羊过来,我再来与你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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