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大厅内立马安静下来。
无论是蓝玉、冯胜、傅有德等淮西党大佬,还是其他的淮西党官员,全部都不再说话,目光全部集中在李善长身上。
此刻,李善长毫无疑问是所有人的中心。
此时此刻蓝玉也是彻底清醒过来,他终究取代不了李善长在淮西党内的地位,起码现在还不行。
当然了,蓝玉也没有很强烈的想法去取代李善长,毕竟有李善长在前面谋划、遮风挡雨,他会舒服很多,这已经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蓝玉是如此,其他人更是如此。
毫无疑问,李善长依旧是淮西党的“擎天柱”。
看到现场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李善长心里这才满意了些。
其实他今天之所以来蓝玉府上,目的就是为了宣示主权,告诉所有人,他李善长依旧是淮西党的老大,谁也取代不了。
“咳咳,这次陛下突然宣布让太子殿下掌管朝堂,的确是出乎咱们的意料,礼部已经在准备即位大典,等即位大典之后,太子殿下就正式成为大明皇帝!”
“这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老相国分析得对,陛下为了给太子殿下铺路,也是煞费苦心,不仅让老相国你重回内阁,更是封了欧阳伦双爵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今后这朝堂便是淮西党和驸马党竞争了!”宋国公冯胜分析开口道。
傅有德也开口道:“老相国和欧阳伦是陛下给太子殿下选的辅佐之人,太子殿下一开始就选择了凉国公,如今凉国公为内阁大将军、老相国为内阁大学士,你们一文一武,便能保证我淮西党的莫大优势!如此看来太子殿下即位大统,对我们是利大于弊!”
蓝玉连连点头,“老相国,我蓝玉虽然成了内阁大将军,但依旧是为老相国你马首是瞻,咱们两个配合,对付欧阳伦那还不得是手到擒来!”
李善长此刻却是皱起眉头,“你们所言,我自然是清楚的,太子殿下任命蓝玉为内阁大将军,一方面是出于信任,一方面也有安抚的意思,甚至后者的原因更多!”
“你们也别小看这欧阳伦,这次太子殿下掌权朝堂,他看似什么都没有收获,但下来老夫认真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或许才是收获最大的一位!”
听到这话,蓝玉有些不服,当即问道:“老相国这话怎么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我淮西党才是最大赢家!”
“蓝玉你还是太年轻了。”李善长伸出三根手指,“在老夫看来,这次皇权更迭,欧阳伦最少有三大收获!”
“这第一个收获,以文官之身获得了双爵位,若陛下只是封了一个侯爵,老夫也不会多想,但是欧阳伦如今还有宗室爵位,奉国将军!侯爵晋升最高不过国公,顶破天了和我等一个级别,可欧阳伦的奉国将军身份,若是咱们在街上遇到欧阳伦了,咱们还得给他行礼,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既然是爵位就还可以晋升.宗室爵位最高.可封王!”
“欧阳伦很可能会是大明第一位活着受封为王的人,当然这個概率很低,可却有这个可能!”
听完李善长这话,现场众人再次沉默起来,一个个脸色也没那么轻松了。
“老相国,那欧阳伦两外两个收获呢?”傅有德追问道。
“第二个收获,你们光顾着高兴了,难道忘了,太子殿下让欧阳伦全权负责军制改革一事?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军制改革都要听他欧阳伦的,你们这些将领也得听他的安排!”李善长沉声道。
“他欧阳伦什么身份?凭什么让我们听他的?让他负责军制改革正好,咱们都不听,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到时候改革没完成,看他如何跟太子殿下和陛下交代,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欧阳伦毫无能力!这样不是更好么!”
一名淮西党将领当即道。
李善长用看白痴的眼神瞧了这名将领一眼,无语道:“伱可真是个大聪明,欧阳伦负责军制改革,他代表的是谁?是太子殿下,是大明的新帝,给欧阳伦使绊子,你是想要将我们淮西党整个拖入深渊么?”
“况且欧阳伦这人看上去与人和善、不争不抢,倘若你给他使绊子,他能有一万种办法对付你,你们别忘了,最后你们这些将领最后去那里,担任什么职务,都是由他欧阳伦说了算的!”
“老夫打个比喻,比如以宋国公冯胜的能力、资厉,任东南西北中五大军区军事主官没有任何问题,但欧阳伦完全借口冯胜不配合军制改革,从而只让冯胜担任一个行省军区的军事主官,这当中差距有多大,不用老夫多说吧。”
嘶——
当听到李善长这话后,现场一众淮西党将领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而刚刚提议要给欧阳伦使绊子的将领更是脸色惨白。
“老相国是不是有些严重了,欧阳伦的确是代表了太子殿下,并且在军制改革上有很大权力,可我蓝玉如今是军事内阁大将军,我总能说上几句话吧,我不信他还能动我!我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任命的内阁大将军!只要有我蓝玉在,就绝对不会让欧阳伦乱来!”蓝玉沉声道。
“蓝玉你说的也有道理,你的确可以用内阁大将军的身份发表意见,但欧阳伦若是不听,你能乃他如何?你别忘了,军制改革还没有完成,你这个军事内阁大将军的权力也不完整!”李善长缓缓道。
“额”蓝玉傻眼了,“可以发表意见,但人家不听”这着实是有些破防。
“该死,难道咱们就只能让欧阳伦拿捏,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么?”蓝玉既愤恨又无奈道。
“当然能做了。”李善长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然后这才缓缓开口道:“陛下在宣布传为太子殿下之前,将老夫和欧阳伦都擢升和封赏一遍,目的也是很明确的,既要让我们合作辅助太子殿下,又要咱们相互竞争,如此才能给太子殿下掌控朝堂提供很好的平台!”
“军制改革是太子殿下掌控朝堂以来的第一个事,此事必须办得漂亮,皆大欢喜,因此我们非但不能阻拦欧阳伦推行军制改革,还得全力配合,这样一来,欧阳伦必然也不会为难咱们,将这件事情办漂亮,也能陛下、太子殿下放心!”
原来如此!
有了李善长的解释,现场一众淮西党官员纷纷恍然点头。
“哼!我们出力,欧阳伦出彩,光是想想就很不舒服!”蓝玉很不乐意的嘀咕一句。
其他淮西党官员也是立马牢骚起来。
“就是,这不就相当于搭台唱戏,他欧阳伦唱主角,咱们只能当个配角嘛。”
“若是太子殿下唱戏也就罢了,咱们自然要拥护,可他欧阳伦不过是一个书生状元,咱们帮着老朱家打天下的时候,他欧阳伦还是个娃娃呢!”
“哈哈!”
听着淮西党官员对欧阳伦蔑视的话语,李善长脸色颇为无奈,随后用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
众人听到敲击声,立马安静下来。
“老.相国,难道我们说的.不对么?”
淮西党的一位官员小心翼翼道。
“错,大错特错!”李善长沉声道:“其实老夫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淮西党如此强大,为何却是缕缕输给欧阳伦,也就是你们嘴中说的书生状元!”
“之前老夫一直想不通,但是现在老夫想明白了,咱们都太小看欧阳伦了,从上到下,包括老夫也是如此!”
“咱们帮助陛下打下江山,咱们打败了杨宪、刘伯温,斗倒了浙东党,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除了皇帝陛下,我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老夫说的可是你们心里想的?!”
李善长微微浑浊的眼睛此刻变得能够洞察人心,看穿现场每个人的心思。
在听到李善长这一番话后,现场的淮西党无一人敢与李善长对视,显然是默认了李善长这话。
见状,李善长又叹息一口气,“实话实说,老夫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即便是到现在,老夫依旧认为自己比欧阳伦高贵太多!”
“可也正是因为我们这样的心态,导致我们在过去缕缕失败!”
“欧阳伦早已不是过去的状元书生,他现在是大明内阁大臣、总领户部、税务司以及整个军事改革,他还是宗人令,管着大明宗人子弟,除此之外,他还是驸马党党魁,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意味着他掌控着大明的财权,宗室子弟、驸马党官员皆站在他的身后,他现在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大明军事格局,这样的权柄,用权势滔天都难以形容,或许只有最巅峰时期的淮西党才能与之抗衡!”
“今天早朝,若不是欧阳伦配合老夫,拉了我淮西党一把,或许你们现在不是在高兴和庆祝,而是因为失去了兵权和私军而如丧考妣!!想着最后的出路!”
“从现在开始,老夫要你们每个人都记住,欧阳伦.已经成为了大明最有权势几人之一!”
“欧阳伦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重视!”
话音落下。
大厅内寂静无声。
“老相国我们知道错了!”蓝玉双全紧握,咬牙切齿道:“我蓝玉是个武夫,你就直接告诉我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除了让我蓝玉去给欧阳伦下跪道歉,其他的我蓝玉都能做!”
“谁要你去给蓝玉下跪道歉了?”李善长没好气道:“只要你们别再轻视欧阳伦就好!另外你们还要明白,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要和欧阳伦和驸马党竞争,但有些时候也需要合作。”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博弈呢!我们想要干掉欧阳伦没有那么容易,欧阳伦想要干掉我们也不容易。”
李善长这些话,给淮西党官员提醒的同时,也是在鼓舞淮西党的官员。
淮西党官员们也是渐渐从打击中缓过来,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老相国,你刚刚说欧阳伦这次有三大收获,你刚刚只说了两个,那第三个好处呢?”宋国公冯胜好奇问道。
“这第三个好处便是已经被更改的早朝制度。”李善长开口回到道。
“早朝制度,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处吧?只不过是让他欧阳伦能够多偷一些懒罢了,咱们一样轻松了。”蓝玉有些不以为意道。
“蓝玉,老夫刚刚才叫你不要轻敌,不要把欧阳伦想得太简单,你这老毛病又犯了!”李善长没好气道:“表面上看,欧阳伦建议早朝制度改变,是为了他自己,但也是给文武百官要了福利,驸马党的官员自然对欧阳伦感激不行,除此之外那些中间派、浙东党残余也会感谢欧阳伦,就连你们也会对此叫声好,欧阳伦收获的那可都是威望啊!”
“这种原本不可能改变的事情,到欧阳伦手里就能改变,文武百官都将对欧阳伦产生信任感,这才是最为恐怖的。”
“欧阳伦如此年轻,威望就如此之高,若是再过几年,老夫怕是也要甘拜下风!”
李善长摇摇头,随即看向蓝玉道:“庆幸的是你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更加亲近,你不光是太子殿下的妻舅,更是太子嫡长子朱雄英殿下的亲舅爷,日后咱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好好经营,未必会比欧阳伦差!”
“但切记一定一定不要再轻敌。”
李善长这番话说完,蓝玉顿时觉得斗志昂扬,充满战意。
其他淮西党官员神情严肃的表情上也是再次露出了笑容。
不管怎么样,如今大明政治内阁和军事内阁,李善长、蓝玉都在其中,而驸马党那边仅有欧阳伦一人,相当于是二对一,再加上蓝玉和太子殿下这层关系,真的想不到淮西党会如何输!
当然了,不可否认,欧阳伦以及驸马党对他们有很大威胁,接下来就是党争,他们手段可多着呢!
“按照老相国你的说法,咱们这次和欧阳伦相当于是各有收获,等军制改革之后,真正党争才开始?”宋国公冯胜开口问道。
“正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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