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要动用国库的。虽不敢说是伤筋动骨,可国库会为此付出一笔巨大的开支。
皇帝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下来,卫国公孙崇文吓了一大跳。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官家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要知道,这可是三贯啊,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卫国公府的家产,转眼间就要翻上一倍还多。
要知道,这些绢布都是孙星云合法买回来的。这是变卖了家产,孤注一掷,合理合法童叟无欺。就算是皇帝抓不住他的把柄,只能吃个哑巴亏认了。
皇帝真就这么好糊弄么?殊不知还是孙星云太过年轻了。
很快,就有朝廷派了一辆辆骡车,一匹匹的绢布源源不断的从卫国公府运出。换来的,是专门从户部拨出来的五十一万贯钱。
五十一万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户部拨给卫国公府的,居然是交子纸币。
孙星云当场就暴走了,这狗皇帝,欺人太甚。
“交子!凭什么是交子,我去找官家去!”
久在朝堂的孙崇文还算理智,一把抓住儿子:“滚回来,找官家,你几个脑袋够砍的?交子怎么了,一样可以拿到交子务兑换。”
北宋时期的交子是最早流通的一种纸币,仁宗天圣元年,朝堂设益州交子务,以本钱36万贯为准备金,首届发行“官交子”126万贯,准备金率为28。
本来这交子只在四川境内,后来虽在陕西、河东有所流行,后来引进了京城,成为一种法定流通货币。
可这交子去提现是需要缴纳手续费的,一贯钱抽取30文。卫国公府这五十一万贯,光是手续费就高达一万五千多贯,孙星云自然要暴走了。
皇帝金口玉言,是不会与民争利的。是能扣一点便扣一点,而以孙星云的性格,他是非要争个理的。问题是,你不占理。
皇帝大概在想,你坑了我几十万贯钱去,我扣你点手续费怎么地了。朕就喜欢看你这种看不惯我,却又不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人家是皇帝,够可以的了。见好就收,其实孙星云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只是嘴上叫嚷的凶,别真惹急了皇帝,吃不了兜着走。
祖上数代经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这点家底。居然被一个家门出来的败家子,给翻了一倍还多。
不但卖出去的田产、地铺、沿街、钱庄等等产业统统全部赎了回来。老孙家更是大肆置办了不少产业。
岂止是朝野,整个京城再次轰动了。这个纨绔子弟,到底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
孙星云他真以为这么好的事‘咣当’一下掉他头上了。
皇帝能够答应的这么痛快,其中就没有什么玄机么。要知道,一年国库的税收才多少,你一下子赚走了这么多。
果然过了不久,宫里来人了。
几个太监操着圣旨,来到卫国公府,宣读皇帝旨意,让孙星云入宫觐见。
觐见就觐见,谁怕谁。
到了皇宫之后,这皇宫的威严肃穆还是让孙星云吃了一惊,一向嚣张跋扈的他难免有些拘束起来。
而前面两个小太监一幅死了爹的棺材脸,就连作为败家子的孙星云,都感觉一丝不安。
这毕竟是大宋王朝最高权力中心,帝王宫殿怎容他人喧闹。
或者说是仁宗真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在操劳政务。又或者是仁宗故意想给孙星云个下马威,将他撂在了龙图阁不再宣召。
午后,皇帝赵祯终于来到了龙图阁外,远远的他便听到里面鼾声震天,仁宗皱了皱眉,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进去。
谁能想得到,孙星云这个败家子,在龙图阁里等的百无聊赖,竟然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大宋龙图阁,就是类似于御书房的地方。龙图阁是为存放太宗御书、御集而下令建造的殿阁,开创了宋代为前朝君主专门建阁收藏其御书、御制的制度。
皇帝来了,孙星云还浑然不觉,他趴在桌子上,流着哈喇子呼呼大睡。
这也就是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换成别人,谁敢这么大的胆子在皇帝的龙图阁内如此放肆。
好在皇帝赵祯不拘小节,只是命人将这个败家子叫了起来。
“叫醒他。”赵祯淡淡的说了句。
这叫在皇帝面前失仪,一名小太监过去踢了孙星云一脚,结果孙星云猛地一骨碌爬起来大怒:“哪个王八蛋踢我!是不是活腻了!”
然后他就发现皇帝冷这个脸,坐在御座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孙星云胆子再大,也吓得跪了下来:“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孙星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龙图阁酣睡!”皇帝故意找茬,毕竟任谁被坑了几十万贯钱脾气也好不起来。
”臣才没有呢,”孙星云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刚才只是太宗皇帝他老人家给臣托了个梦而已。”
赵祯一愣,这小混蛋够滑头的啊,居然把太宗给搬出来了,朕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词。
“哦,太宗皇帝说什么了?”赵祯问。
”臣在家刚睡醒,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来这龙图阁忽然又犯困起来。等臣睡着的时候突然就梦见高大伟岸的太宗皇帝他老人家站在了臣的面前。他老人家说:‘星云啊,你们孙家救了朕,朕和朕的子孙都不会忘记你们滴。你们要好生辅佐朕的子孙,当今天子仁孝宽厚,是个好皇帝。你爷爷、你太爷爷都为我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要跟着皇帝好好干’。我还看见太宗皇帝他老人家好像还有活要对我说,叫我附耳过来说是有机宜相授。”
古人对未解之事总喜欢迷信,赵祯竟然不禁有些信了几分:“太宗皇帝给你面授什么机宜了?”
谁知孙星云指着刚才踢他那个太监:“就是他,太宗老人家刚要跟我说呢,这个王八蛋一脚就将我踢醒了。”
此言一出,吓得那个太监慌忙跪了下来:“奴婢、奴婢该死,陛下饶命。”
这个时候赵祯才发现似乎上了这混蛋的当,气的一摆手:“好了,不说这个了,朕找你来有别的事,你先坐下吧。”
大宋朝君臣之仪宽松的多,虽然上朝时大臣们是拿着笏板站着听训。私下召见一般都会有个座位,臣子坐着和皇帝商量事情。
孙星云也不客气,顺势坐了下来。不过他再也不敢摆出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
这要是老爹见了,定然以为大白天见了鬼,小混蛋什么时候这么规矩过了。
“官家,你这个,我可说了啊,你有些不地道。”还没等赵祯开口,孙星云强先说道。
赵祯一愣:“什么?”
“官家说好买我家的绢布,为什么要用交子?”
对于这个小混蛋,赵祯着实有些头疼,他开始有些后悔到底该不该将他宣入宫来:“朕故意的,怎样。”
“哦,臣猜出来了。”孙星云悻悻的说道。
显然赵祯不想在这事上跟他多所纠缠:“朕找你来是有别的事,你能看出今年绢布价格会暴涨,足见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朕就跟你明说了吧,过几日辽国的使者要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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