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踌躇了片刻还是轻轻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素净的女子淡白消瘦的脸孔,女子看见他本能地畏惧,低着头默默地跪在了地上。
宇文珏一急赶紧上前不让她跪下去,刚触到苏阙雪白纤细的腕子就听到女子“嘶”地一声痛呼,宇文珏一惊连忙松开了她。
苏阙满脸畏惧地躲了开去,藏着自己的手不让他看。
宇文珏心里又急又气,黑着脸低下身子伸开手环拥住了她,放柔了声音安慰,“喜儿不怕,让我看看,看看就不疼了。”
哄了半天苏阙才犹豫不决地向他拿出了一只手,宇文珏一看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苏阙以为他是生她的气,吓得立刻缩回了手,躲到了床边不敢再看他。
宇文珏心里一阵酸涩,只能苦笑了一下,她这样怕他,是他太心急了,好不容易哄回来的,自己却又吓坏了她,他以后得更加小心一点才行。
宇文珏刚才凶了她,苏阙这回无论如何也不给他看了,宇文珏不忍心强迫苏阙,便叫了太医给她看,自己悄悄地躲到了帘子后面toukui苏阙。
苏阙果然伸出了手,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划破了一道口子,往外渗着血,一看就疼的很。
宇文珏在帘子后边看见气得不行,这么疼她怎么忍得?还不给他看?她整日就待在他屋子里,怎么会伤到!
太医在里边替苏阙包扎,宇文珏冷着脸走了出来,“阿华!今日有没有人进来过?”
阿华愣了一下,“没有啊,王爷,您之前吩咐过的,那……姑娘也没出来过。”
宇文珏便知道是她自己伤得了,他的气霎时消了不少,这时太医已经处理完了,出来向端王爷行了个礼,“王爷,姑娘并无大碍,就是按时换药不要沾水即可。”
宇文珏点点头,他虽然心里有了主意,还是问道,“太医以为那是怎么伤的?”
太医抬头看了宇文珏一眼,他也说不太准,那女子足不出户又能碰上什么利器,只能在屋子里摆放的物件里猜了几个。
我看看,哇!你这伤得也太狠了吧!妈呀疼死了疼死了!!0526叽叽喳喳地叫唤不停。
苏阙有点莫名其妙,这伤在她身上,他哭疼个什么劲呀?还不是你一惊一乍的,不知道我那个人设不好维持么?不能给人时间缓一缓?!
宇文珏站在门口的时候,苏阙正拨着一颗葡萄吃,0526突然一声大叫说“宇文珏来了!”,吓得她手一抖,趴在了案几上,手臂内侧正好碰到了桌上的铜盘,葡萄也骨碌碌滚到了床底下。
送走了太医,宇文珏才进来,心疼的目光望着苏阙,又不忍出言责怪她,可若是不说,她恐怕以后还会这样做,只能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本王有不少佣人,你只要待在这里就行。”
苏阙心里忽然明白了宇文珏当她在帮他收拾东西,然后不小心碰到了手,她又不能解释说自己是正吃着葡萄冷不防被0526吓了一跳,所以才碰到的,于是她只能乖巧地对宇文珏点点头默认了替他干活这件事。
宇文珏见她点头,心里一高兴便伸手把她拉进了怀中,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那些人我都一个个的处置了,再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喜儿以后就不用怕了。”
看着苏阙懵懂的眼睛一片茫然,宇文珏心里一痛,愈发抱紧了她,心里惶恐不安,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喜儿不会再离开他,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喜儿会慢慢想起他来的,他不急,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苏阙却很忧郁,两个叔叔不给力,感觉她离开遥遥无期啊。
宇文珏还是有正经
事干的,没空一直在房里陪她,怕她自己出了什么事,便叫了素儿和琴儿来陪她。
两个小姑娘可爱伶俐得很,苏阙看到她们淡白的脸庞上终于微微绽出了一个笑容,宇文珏看到她笑,这么多天来的沉重的心情终于缓了一下,她开心就好,只要能让她开心,他做什么都可以。
宇文珏一离开,苏阙便让0526替她注意着他们的动静,省的来个什么突fāqing况让她措手不及,到手的积分要飞了。
素儿忽然红着眼睛扑倒了苏阙身上,呜咽道,“姐姐……”
琴儿不如素儿年纪大,很多事情不太明白,因而心里有什么张嘴就说了,“姐姐他们说你被……”
素儿快而轻地拍了琴儿的手一下,埋怨地瞪了她一眼,苏阙却低下了头,一双朦胧的眼眸里空无一物,这是她的命,她的父母给她的命,她必须要受着,只能把希望托之于来世,她偿还了这一世的罪孽来世她便能解脱了。
今世她断绝了生与死的希望,所有的罪她只有受着。
素儿看着苏阙失魂一般的眼睛,不禁心里一急,眼泪又流了出来哭哭啼啼道,“姐姐……姐姐你不要伤心,琴儿不是故意的,姐姐,王爷说了,王爷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
苏阙听不进去素儿的话,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伸手替她擦泪,琴儿见素儿哭得这么厉害,不知不觉自己也哭了出来,从身上掏出了一颗糖放在了苏阙手里,哇哇大哭道,“姐姐不哭了,不哭了……给你糖吃。”
苏阙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糖,忽然从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素儿大惊,刚才姐姐没有哭,怎么现在却哭了,不由叫道,“琴儿!”
琴儿也停止了抽噎,瞪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来看去,这是她藏了好久的糖,是她娘把她送走时塞给她的,她只有一个,一直不舍得吃,姐姐难道不喜欢这个糖么?
霎时之间全部的记忆在苏阙脑海中浮现,五年前,她十岁之时……在端王府……
她想起了自己是怎么被卖入青楼沦为妓子,怎么被百般折磨失去心智,又是怎么被买来再一次送到了端王府。
她只想笑,却哭了出来,天意弄人,竟至于此,她如今还有什么面目再见他,她已如此脏污不堪。
何况那不是她的哥哥,而是尊贵遥不可及的王爷。
她小时候失礼冒犯了他,如今再也不敢起那样的心思,她再也不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