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鸣走进餐室了,宫远徵才慌慌张张地抬起头,看着她动手接过素蓉递来的空碗,打了一碗米油,放上白瓷调羹,给他摆到面前,又拿了公筷给他夹了个白菜肉包放到他的碟子里。
“吃饭。”章雪鸣熬夜画图又偷摸溜出去揪了点花啃了点草,熬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给自己打了碗米油,夹了个包子就开始了新一天的现场吃播。
琴嬷嬷带着侍女们收拾好东西悄悄退出了小殿。
宫远徵本不习惯这么早用早膳,却被她带得胃口大开,一碗米油下肚,没忍住舒服地慨叹一声,脸红红地看她一眼,见她并不在意,放心地大口吃起来。
一会儿,他试探地开口:“昭昭,等会儿能陪我先去附近的树林里收集晨露吗?”
“好。”
“等我浇完花再一起去角宫练刀?”
“行。”
“那……”
一个酱肉包塞进宫远徵刚张开的嘴里,章雪鸣头也不抬地说:不把早饭吃完,你哪里都别想去。”
“哦。”宫远徵脸鼓鼓地啃着包子,眼睛里却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
离太阳出来还早,树林里寒气很重。
灯笼挂在一处矮枝上,宫远徵一手端着个小瓦罐,一手拿着支毛笔。
瞧见哪处矮枝、灌木的树叶上有凝结的晨露,他就把瓦罐凑过去,用毛笔轻点叶片与树枝的连接处,“嘀嗒”,露水就落进了瓦罐里。
宫远徵不喜欢人多,章雪鸣只带了素蓉和两个侍女,也人手一个瓦罐一支毛笔。看他做了示范,素蓉便带着那两个侍女提着灯笼去远一点的地方收集。
章雪鸣借着灯光欣赏了会儿宫远徵专注甚至称得上是虔诚的表情,就悄然无声地飘远了。
她学习有耐性,不代表做这种机械琐碎的工作也有。捞个纸船都能拿着竹竿跟宫远徵打闹起来的人,能指望她这种时候会老实?
章雪鸣用神识辅助内力试了几十次,就干脆地放出神识网笼罩住她在的这片地方,精准找到每一颗晨露,翻掌打出一道内力,那道内力就像小旋风一样掠过那些有晨露的灌木的树叶,把晨露卷走却不伤叶片分毫。
最终,那道内力绕场一圈,卷着平行线上的所有晨露回到章雪鸣面前,她凑过瓦罐,恰好内力消散,一小捧晨露哗啦一下落进了瓦罐里。
没多久,她就端着罐口蒙了白纱的瓦罐回来了,毛笔还插在腰封里,露出半截来。
“喏,满了。”章雪鸣把瓦罐递给宫远徵,换来对方一个惊讶的眼神。
她得意地挑了下眉,拿过宫远徵手上才集了浅浅一层的瓦罐,示范了一次。宫远徵目瞪口呆:“这样也行?”想想自己现在那点内力,又沮丧:“得等我内力练回来了才能试试了。”
他好奇地问章雪鸣:“昭昭,你平时都这么用内力的吗?”
章雪鸣都是收集晨露的熟练工了,三下五除二集满一罐,接过他递来的白纱和麻绳,一边往罐口上绑白纱,一边笑道:“在我看来,修炼内力就是为了方便生活。不然一天天的,上哪儿找那么多敌人来打哦。”
她把自己修炼的小心得传授给宫远徵:“没有敌人的时候用内力来做些小事,练的是操控,熟练了收发内力都会变得轻松。但凡事量力而行,内力还剩一成就得停下了,内力干涸会损伤到丹田。别信人家说‘内力挤一挤还会有’,又或者‘内力用完了再修炼速度更快’的鬼话。”
宫远徵抱着两个瓦罐,垂眸看着她笑了下:“除了哥哥和你也没人会跟我说这些。”
章雪鸣很自然地抬起手,示意他弯腰,少年乖巧照做,温驯地把头放到她的手掌下,全没有习武之人把死穴送到别人手下的抗拒和僵硬,小辫子顺着动作滑到前面来,带得小铃铛一阵乱响。
章雪鸣笑着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头顶,小声说:“牛羊成群结队,猛兽总是独行。”
宫远徵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嘴角慢慢弯出个温柔的弧度:“嗯。”
因为章雪鸣的突发奇想,大家提前结束了这项冻得人手僵脚冷的工作。
只不过在认识到章雪鸣的强大的同时,素蓉和那两个侍女也为章雪鸣滥用内力只为省事的行为感到无语。
章雪鸣瞥她们一眼,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不是人人都如我一样习武又内力深厚,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法子。竹筒用纱布蒙住筒口,趁夜挂到树枝上,第二天一早再去收回来——你们猜里头集到的那些水叫不叫晨露呢?”
那两个没习武的侍女都是一副大开眼界的表情,素蓉却不敢置信地问道:“昭姑娘怎么知道奴婢心里在想什么?”
“还用问?”章雪鸣哈哈大笑,“都写脸上了。”
宫远徵瞅瞅素蓉那张角宫出品的平静脸,嘴角微微抽了下,忽地想起昨晚她的话,心中一动,故作不屑地扫视素蓉和那两个侍女,冷哼一声:“还用问?都写脸上了。不爱动脑子的,迟早变得没脑子。”
快步去追前面的劲装少女,把三个一脸懵的侍女扔在后边怀疑人生。
本来宫远徵是算好了时间的,天亮刚好收工去角宫找哥哥一起练刀。无奈章雪鸣动作太快,他浇灌完出云重莲回到小殿,离天亮且有大半个时辰。
见章雪鸣在书房那里专心写着什么,他也没凑过去看,在书案对面坐下来。瞥见旁边有写了字的几张纸在晾干,问过可以看,他才小心地拿起来看,却是一封物资采购的申请公文。
宫远徵看着那些纸上罗列的桃花水、人参珍珠面脂等一系列护肤品和化妆品,还有一堆绣线、香料、绘画颜料的名称,忽然觉得昨天从角宫库房里拿回来的财物也不是很多了。
要么……
“昭昭,这些桃花水什么的,我好似在一本叫《养容驻颜方集》的书里见到过,我回来给你做?”能省一点是一点,徵宫之主家也没余粮啊。
章雪鸣抬眸一笑:“能做?”
“能做。”回来就把那本他曾经嫌弃无用甩到某个角落吃灰的书翻出来。
“那我就再用益母草灰调淘米水再凑合两天。”章雪鸣遗憾地垂眸,还说趁机收集个宫尚角崩溃的表情包,偏他有个好弟弟,羡慕。
“绣线也不用买,宫门女眷用绣线都能直接去针线房领的。你让侍女去领,少了的色叫她们去补。”
宫远徵还把他某天晚上去羽宫串门的时候听到的小话也说给她听:“我听说,两任执刃夫人都不爱女红,其他宫没有夫人,针线房却年年上报这笔预算,省下的钱都被管事吞了。那管事是侍卫统领的小姨子,嫁的是宫门内务管事手下的柳管事的侄子。”
“厉害啊阿远,这种内部消息你都能搜集到。”章雪鸣目光灼灼地盯着宫远徵看,一脸捡到宝贝的惊喜表情。有此帮手,何愁不能把“宫二叔”薅秃?
宫远徵不好意思地嘿嘿一乐,仰着小脸冲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颜料大部分是花草和矿物所制,这个我也能做。”
“真的?”章雪鸣搁了笔,把最后一张写满字的纸推到他面前,笑靥如花:“那就拜托阿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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