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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第一百四十四回 补偿……
    “北静王府?”忽再闻这名头,吴熳不觉讶然出声,原北静王府水溶一脉不是“疫病”死绝了,怎这里头又有他家的事?

    却听胤礽解释道,“且不定呢,我只是想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北静王府二三代皆重权在握,如今剩下些底牌也是有的。”

    平安州的私兵虽是忠慎亲王所囤,但“九山王”的出现却是极为突兀的,胤礽后来问过他父亲,父亲与许多朝臣一般,不知九山王李茂生背后有南山翁及北静王府的手笔,皆只当是阴差阳错,又都暗忖天不绝忠慎亲王夺位之路。

    又说当日在九山王宅邸遇上那冷子兴,胤礽觉他听王官儿讲故事时的面容太过生动,像是对此毫不知情。

    冷子兴能为忠慎亲王的私兵运送粮草弹药,说明其也算得上忠慎亲王心腹,连他都不知此事,想忠慎王多半也是不知情的。

    因而,那些死士多半原只是北静王府的,不过北静王府主事人已死,也就不知现儿是成了南山翁的私兵,还是已另外择主,比如忠慎亲王这个昔日盟友等。

    后一批人则好猜的很,想对付又有能力对付忠慎的,只当今而已。

    只是不知近日这一出是皇帝偶然为之,还是早有预谋……

    一想到牵涉其中的慕哥儿及家人,胤礽便怒不可遏,顿了顿才道,“不论如何,皇帝宁愿贸然暴露,也要抢走南山翁,想是到了下手的绝佳时机。”且后续手笔小不了。

    首当其冲便是忠慎亲王,屯兵已被当作匪寇剿灭,其在江南的钱袋也因为胤礽那回装神弄鬼清掉了大半,大助力北静王府又因义忠亲王之事覆灭,如今只要得了南山翁口供,忠慎亲王一系一击即溃。

    其次就是那些妄图从龙之功的勋贵,皇帝又有机会连削带打一批。

    至于其他几系,端看皇帝如何运作了。

    吴熳待胤礽分析完,理了理其中利害关系,方问他,“若忠慎亲王定了谋反,那贾家?”

    贾赦多半参与了平安州之事,光凭这一项,就比原著中包揽词讼、交通外官、倚势凌弱等罪名重多了。

    本朝例律:凡谋反及大逆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及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部曲、奴婢、财产皆入官。【1】

    若真按律判决,荣国公贾源这一脉可能就此断绝没落,宁荣二府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宁府也难保不受牵连,公公可还在宁府的五服之内!

    胤礽自也熟知这律条,只摇头道,“判不了这么重。”

    一则皇帝还需要贾元春,暂不会动荣府,宁府从始至终未参与忠慎亲王一事,自然不打紧;

    二来,虽是谋逆大罪,动静却小,忠慎之势,皇帝已事前一步步化解,未造成大损失,且太上皇尚在,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帝凌迟忠慎亲王兄弟相残,如此一来,主犯罪罚不重,从犯亦不会重到哪里去;

    又有贾赦这些年退居马厩之后,荒淫度日,不理内外事务,也是一种“认罪”之态,皇帝瞧得见。

    因而,贾家虽会筋骨大伤,上下性命却是无虞。

    吴熳一听公公及自家无碍,便立时放下心,不再过问,只催促胤礽用饭休整,抓紧返程,她担心慕哥儿的紧。

    又说吴熳夫妇并几名护院日夜兼程赶回宁州住宅,已是掌灯时分,宅院却是大门洞开,两溜护院依次排开挺立,晃脚的慕哥儿并小幺凑头坐在门槛上,不知在作甚,身后猫儿紧紧护着,以防二人后仰摔倒,一袭白衣的胡四相公及小仆则负手静立在一旁,极目远望。

    忽而闻得马蹄声,门槛上的一大一小动作惊奇一致,抬头、起身,不待来人下马,便已颠颠跨下台阶迎上前来。

    吴熳低头望向膝前伸手要抱的小小人儿,只觉眼睛涩得厉害,忙将人抱起,上下摸索检查一番,确认无碍,方紧紧搂住,一声声应着小人儿口中的“妈妈”。

    只小人儿开始且欢喜唤着,不一会子,就转了情绪,大声哭起来,想是母子间从未分别这许久,孩子想得厉害了,险些把吴熳的泪也哭下来,她只能一下又一下拍着孩子的后背,软语轻声哄着。

    只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实在引人注目。

    胤礽这头,下马后,见妻儿娘儿两个靠在一处亲香,心下略柔又安,便先同胡四相公见礼,不及寒暄,胡四相公便便作揖致歉起来,“是在下疏忽了。”

    胤礽见状,只避身不受,又将人虚扶起身,“相公言重了,”他先时确实气恼,但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此事乃南山翁有心算计,又有小儿主动招惹,怪不得人,且小儿安然无恙,相公已兑现了承诺,何须如此。”

    如此,一人一狐始寒暄,才起个头,又闻慕哥儿啼哭,胡四相公又见胤礽一行车马劳顿,便识趣告辞,相约改日再来拜访。

    胤礽也不留客,致歉一声,将人送走,方行至妻儿身旁,难得没吃醋儿子太黏妻子,也未和平常一样佯训斥儿子,只默默陪在一旁。

    许久,吴熳好容易哄得慕哥儿停下哭声,哼哼唧唧埋在她肩头打呵欠,方才看向不远处低声交谈的王官儿小幺师徒,看样子,王官儿的抚慰不太见成效,小幺依旧神色黯然,周身弥漫着悲伤与自责。

    眼神又扫过门前的护院,人数多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却少了好几张,她只无声叹息,转眸望了胤礽一眼,见人亦望着这些护院,神色不明,负在身后的拳头攥得咯吱响,她只静静陪着,待王官儿师徒话毕,方招呼人一起进门、用饭。

    又待用饭毕,残席撤下,兆利捧上茶来,窝在吴熳怀中的慕哥儿犹未入睡,欲闭不闭的眼睛似舍不得离开母亲,一直不错眼盯着,席间胤礽与猫儿多次想将他抱走也不依,吴熳亦不舍的很,便纵着他,又见他久久不入睡,只轻拍着他,照常与人说话。

    正听着猫儿述说他们离去这一月有余家中发生的诸事,忍耐许久的小幺终是爆发出来,站起身一壁向着主位上的二人打恭,一壁抹泪大哭道他闯祸了,“要不是我将那狐妖装家来,钟大叔他们就不会死了!”

    此言一出,堂上的猫儿兆利等俱红了眼,胤礽下颔紧绷,王官儿无言叹息,吴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懵懂茫然、伸手想要安慰小幺的慕哥儿,将人招至身旁,轻声同他道,“若照你的说法,那头一个有错的是慕哥儿,他若不去同那狐狸玩闹,你就不会发现那老翁是妖,亦不会捉他了,不是吗?”

    小幺闻得这说法,立马摇头替慕哥儿分辩道,“不是的,慕哥儿还小,不知事,他不知那是妖怪,也不能分辨好坏,我不一样,呜呜……”

    小幺愈发自责,吴熳却只追问,“那你就知道那狐狸会引来杀手吗?”

    小幺流泪摇头,若是知道,他根本不会靠近那狐妖,也不会让慕哥儿靠近!

    他是乞儿,从小不知见了多少被饿死、被打死之人,这几年又跟着师傅做过许多法事,他是不惧死亡的,但这次死的是他朝夕相处,会保护他、照顾他、带他玩闹吃喝的叔伯兄长,且是因着他引狼入室而死,小幺只觉万死难辞其咎,胸腔中自责与痛苦快将他憋炸了。

    却闻大奶奶又道,“这就是了,既然你觉得慕哥儿不用为他不知事负责,你也是一样的,你亦不知那能轻松收了的狐妖会有后手,再者,你同你师父学本事,为的就是降妖驱邪,妖既在眼前,岂有不管之理,且那狐狸本就是冲着慕哥儿来的……”

    小幺闻言一震,大滴大滴滚落的眼泪都停了一瞬,嘴中喃喃,“冲着慕哥儿来的?”

    吴熳点头,“你和慕哥儿若是没有先制住那狐狸,那狐狸便会抓走慕哥儿,以此来要挟大爷给他们龙气修炼,若慕哥儿被抓,我们不在身边,护院们依然会舍命相救,伤亡也许不可预计,但这一战无可避免,所以,你并未做错什么,也未闯祸,相反,我和大爷需感谢你救了慕哥儿。

    又说此事,究其根本,错的是‘金砖’在怀却思虑不周,未护全你和慕哥儿的我们;亦是那觊觎龙珠却不愿正面与我们交涉,偏生出这歹意的狐妖。

    知道吗?”

    小幺似懂非懂,心内却只觉这是大奶奶在为他强辩,遂并不附和,只继续无声自责与哀伤。

    王官儿见状亦无奈,徒弟终是年纪太小,心性未定,陡然经历身边人因己身亡故,难以走出来亦是难免的,只能慢慢引导,用时间来淡化,因接着大奶奶的话问徒弟道,“可为钟兄弟等做过法事、念过往生经?”

    小幺点头,答装殓那日,他做了法事,亦念过一百二十遍往生经。

    吴熳听着师徒二人的一问一答,心念一动,随即道,“那日的法事是小幺一人的心意,可否请王先生择日再替我夫妇及小儿做一场,以表心意。”

    王官儿自是没有不应的,只觉得大奶奶这请求别有深意,果见她转头又请小幺道,“我听王先生说你已学过请神,我要烦你帮慕哥儿请一请地府判官,供上些好祭品,为钟护院等求个好胎。”

    小幺听了,也顾不得悲伤了,胡乱抹了两把脸,忙问,“还可以如此吗?”那他也可以上供的,师父也给了他不少好东西的!

    王官儿在一旁听得荒唐,小幺确实学过请神,但如何能请来地府判官?!

    便是他也不行,但又见主家夫妻二人神色如常,又知这二人神通广大,暗忖想是已想好了应对之策,眼下带上小幺,不过是想叫小幺减轻些负罪感罢了,王官儿遂不言语,由着小幺向那二人兴奋告辞,拉他回院子挑拣供品,只临出院子时,遥遥向那夫妻二人拱了拱手。

    翌日,胤礽去湖心邀了胡四相公来,一为南山翁之事,明群转述难免疏漏,他要听一听胡四相公的说法;

    二就是小幺与护院之事。妻子知晓胡四相公与判官崔珏有交情,打算待做法事那日,无论小幺是否能请来崔珏,都请其来一趟,妻子欲用身上的功德换几个护院下辈子投个好胎。

    胡四相公听完他的请求,当即请来了崔珏。

    只崔珏一见他,面色不是很好,似乎不欲与他们夫妻沾上关系,胤礽也不吝啬,崔珏用不了龙气,便渡了一团紫气给他,如今他修炼有成,对紫气依赖渐小,无所谓消耗。

    只此举惊得崔珏身形不稳,儒雅正直面庞因着前头“不会徇私”的言论微微发红。

    思忖许久,崔珏终是应了下来,只不过,“投胎之事自有生死簿定论,吾断是不能改的,不过,吾可将尊夫人献出的功德分派给这些鬼魂,有了功德庇佑,即便这些人出身不显,也能在人生重要抉择之时作出正确之选,一生平安顺遂。”

    胤礽听了,默然点头,如此已很好了,这些护院护主而死,亲人厚恤、身后投胎,他与妻子已做到了能做之极致,只余生者长哀,无能为力。

    这日,崔珏照着与胤礽的约定,同小幺演了一出戏。

    走时,带走了吴熳献出的大把功德及王官儿赠给小幺的五枚鱼妖丹。

    几人望着肉眼可见开怀不少的小幺,皆松了口气,此事便算了了。

    只吴熳拍了几巴掌世事不知的慕哥儿的小屁股,对比自责不已的小幺,这小小人可是太便宜了!

    胤礽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既记忆力好得能认出那许久不见的南山翁,那启蒙便可提上日程,不见荣府那凤凰蛋都能在三四岁时有数千字在腹内,想星官转世定是会比那甚侍者转世强,于是乎,慕哥儿年仅两岁,便开启了苦学生涯。

    而胤礽口中的“凤凰蛋”,此时正在都中大出风头。:,m.w.,.</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