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目我不想做了。”
一号会议室中,白冬说完这句话，整场雅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组员弱弱开口白哥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休息几天吧heihei7”
“对,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调整状态,”负责对接项目的经理忙打圆场，“做项目有点小瓶颈很正常，而且咱们的项目虽然距离最终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短期成果也很可观，是吧白工。”
“是呀,小陪的核心数据越来越完善了，说不定再加把劲就能成功了。”
“白哥,别放弃啊”
项目组成员七嘴八舌地劝说着,但白冬却始终垂着头沉默不语。
所有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看向大老板。
“小陪”的项目有多烧钱他们作为组员再清楚不过,这一年里戚总更是无条件给他们开绿灯，资金设备数据,只要他们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结果项目核心现在却要撂挑子
谁家老板能容忍这种事
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冷着脸的戚总只吐出一个字“行。”
行
白冬诧异抬头，他怀疑戚砚越被自己气疯了。
戚砚越“项目结余去联系助理,合同违约去联系秘书。”
说完他起身离开会议室。
白冬顿了顿追过来“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听我解释一下,小陪现在风险程度很高，她学习的速度太快了，高智能同样代表高不可控性,她的发展程度远高于我的预期，就在前天我发现她居然学会了撒谎”
撒谎
戚砚越冷笑一声，脚步不停。
“所以我不是已经同意你停止研究了”
“对了，风险这么大是不是该他所有数据都删掉”戚砚越停在办公室门口。
白冬茫然“倒也不必要吧,断网，禁止小陪继续深度学习，削减权限，只作智能辅助应该没问题。”
“随便。”戚砚越手放在办公室门把手上，转头看向白冬，“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白冬欲言又止。
不是，你不骂我两句吗
白冬“我写了一份报告”
白冬的意思是进办公室给戚砚越细致的讲解一下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戚砚越开门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等白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眼前只剩一扇被锁住的门。
白冬
戚砚越办公室。
陆晏趴在办公桌上，正在整理后台的任务文件，任务即将结束，他需要整理出一份漂亮的毕设。
戚砚越进来后只看见数不清的蓝色光屏，混乱的数据在主人的指挥下被放置在恰当的位置。
“开完会了”
声音未落，光屏便开始消散，戚砚越这才能看见陆晏的脸。
“任务完成度已经达到85
以上，可以进行任务结算了”
听得出来，陆晏很开心。
任务结算这事在挑明身份当天陆晏就提过，但当时戚砚越遭受了精神层面的巨大打击，考虑到宿主的心里健康陆晏一直没有催促，但这都已经三天了，宿主也已经恢复上班了，想来是已经平复好心情了吧
“白冬说”
陆晏调出一面光屏“啊，我刚刚看了他的报告，他的线应该是要砍掉，作为我们对世界的惩罚。”
“简单来说，我们要回收援助，按照规划的路线，白冬上载意识后不止可以让当前世界进入第二轮技术爆炸阶段，还能完美预防人工智能暴动，为世界带来至少两百年的平稳期。不过因为世界的违规行为，技术进程必然要衰退，具体的惩罚措施还要看总部的下一步计划，这方面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所以虽然进度条才刚刚达到优秀而非圆满，但修复结算后你还是很有可能拿到圆满的任务奖励。”
所以今天就非要结算任务了是吗
戚砚越看着陆晏。
“是的，亲爱的宿主。”陆晏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回应道。
“我想，您一定也很想摆脱我。”
陆晏笑着看向戚砚越，再一面光屏展现在后者眼前“这是您权限内可挑选的全部奖励，您可任意挑选三件，以及您还可以挑选两件备选，我回总部后会为您争取圆满的补贴。”
“奖励可以放一放，”戚砚越坐在陆晏对面，“不如先聊聊长期宿主的事”
陆晏顿住，眼神有些闪烁“系统不太懂您在说什么。”
戚砚越语气平淡“长期宿主，驻扎主神空间，跟随系统去其他世界执行任务。”
陆晏
“我记得那些文件”
戚砚越点头“我点了两百下确认。”
“不要低估人类的好奇心和执着。”
尤其是这种程度的加密，一旦被发现怎么可能会不去探究。
陆晏顿了顿“以您的才智，应当是猜到我的想法了，我并没有签订长期宿主的准备。”
“你对宿主隐瞒了关键信息。”
陆晏微笑“系统并没有隐瞒您，只是有些信息是只有聪明的宿主才能发现的，求知求索也是宿主进步的关键。”
系统完全没有违规哦。
戚砚越对陆晏的表现毫不意外，这几天他可谓是将宿主权限内的东西的翻了个遍，从文件的各种设限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个系统根本不是纯良之辈
白冬说人工智能会撒谎很可怕，戚砚越简直想笑。
撒谎算个屁
“你考察了整个世界甚至违背了不涉及剧情主要人物的潜规则，才选中我作为宿主，”戚砚越看得出陆晏想解释，但他不给陆晏说法的机会，“但了那么大风险，现在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就抛弃我，不觉得很亏吗我对任务的理解度以及我的效
率，不是普通宿主比得上的，也许你再去十个世界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和你心意的宿主了。”
陆晏托着下巴，缓缓说“风险倒说不上，毕竟这个条款还没有明文规定，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你的确很和我心意。”
戚砚越心脏微跳。
他承认，在得知“系统”和“陆晏”是一体时他几乎是崩溃的，甚至逃避地想过，是系统敷衍了他的愿望。
然而很不幸的是，他一眼就认出的陆晏。
系统版陆晏就是他爱慕的那个陆晏。
他讨厌系统，却爱慕陆晏。
即便现在，他也依然会因为陆晏随口一语而悸动。
“谈判时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不好。”陆晏说。
戚砚越看向那面新调出来的光屏，那是用来监测他基础信息的屏幕，他之前见过很多次
姓名戚砚越
性别男
身高
情绪指数五星短时亢奋中，心跳加速，荷尔蒙多巴胺等超量分泌中建议多喝热水，独处平复。
戚砚越移开视线，重新看向陆晏“没办法，人类没办法永远保证理智。”
“您的信条是利益最大化，选中您是因为我喜欢您的冷漠、喜欢您的不择手段、喜欢您不会因为外物动摇本心。如果您会爱，那您和其他人类、其他感性类智慧生命有什么区别”
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戚砚越眉头微蹙。
“你想要的难道不是听话帮你执行任务的工具人有没有区别重要吗”
“这倒是”陆晏忽然停住，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但戚砚越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乘胜追击道“我可以试岗，三个世界的试用期，算上这个世界还有两个世界，足够你考核我的水平。”
“我知道你对我做任务的方式不算满意，但是如果不知变通只按照任务描述机械的执行任务，评分未必会多好看。”
“我是这样计划的，第二个世界我完全按照任务提示去做任务，第三个世界再按我的想法去完成。”
“我对做任务其实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之前态度不好主要还是因为对高等生物的恐惧和忌惮。”
“但我现在清楚，是我误会了，你对我没有恶意。”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不起。”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相信我们可以合作的很愉快。”
陆晏的数据不知为何有些混乱，戚砚越说的这些话完全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以至于他只能沉默。
如果陆晏在人类世界再久一些就能分辨出，戚砚越这套话术完全是在以退为进，将人带进自己的节奏里。
简单来说，就是忽悠人嗯，是忽悠统。
陆晏有些迷惑地开口“我们刚刚是在谈解除契约”
戚砚越叹了口气，随后笑
了笑“解除契约是双输，而你给我一个机会，是有可能共赢的，就算最后结果不满意，也只是浪费一点点时间而已。”
而系统恰好不缺时间。
“而且，在我执行任务期间，你也可以继续挑选宿主，双线进行，两不耽搁。”
陆晏在后台计算一番，结果显示戚砚越大概也许可能没有坑他的意思。
而且就像戚砚越说的，在执行任务期间也可以挑选新宿主呀
陆晏“那就继续试岗”
戚砚越微微一笑“明智的选择。”
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却冷笑一声。
任务期间选宿主想得美你看上谁我就坑死谁
当初是我不想上贼船你非要我上，现在想赶我走哪那么容易
真当反派好欺负
戚砚越暗中咬牙，在感受到陆晏视线时又露出无害的笑容。
陆晏“试岗期间我不会带你去主神空间，就以当前世界作为中转站。”
“听你的。”
戚砚越明白陆晏依然没打算跟他签长期合同，准备骑驴找马，真有了下家一定立马把他踢走。
不过没关系。
他相信陆晏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戚砚越问。
陆晏也没想到戚砚越会这么积极，他思考片刻后说“晚上吧，我挑一个时间流速差大一点的世界，最好是睡一觉不影响你主世界生活的这种，不过你也要准备一下，万一你做任务太慢，任务途中我是没办法带你回来的，还有”
陆晏交代的这些注意事项，戚砚越其实都研究过了，但这时候他却只是点头倾听。
戚砚越喜欢听陆晏说话。当然了，不是那种冷漠的电子音。
他清楚自己这次是冲动了，此时此刻他最应该做的不是和哄骗陆晏“试岗”，而是应该及时止损。
但就像他自己说的。
人类没办法永远保证理智。
他明白，如果这次不争取，他以后就再也没办法见到陆晏了。
那是一个世界的鸿沟。他跨不过去。
他心有不甘。
总之先保证能看见人。
感情，培养培养呗。
而且，谁说人类就懂情的
爱情包办婚姻、凑活过日子的人还少么
亲情兄弟反目、同室操戈也屡见不鲜。
社会框架下为了物种延续构建的漂亮谎言罢了。
唯有利益才能永久绑定。
主神空间主神殿
“所以你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大殿中，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忽然响起。
戚砚越笑着说“当时比较极端，你知道，我一直很没安全感，那个时候又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只想用尽手段把你留在身边。”
陆晏“关了吧。”
“后面还有呢。”
陆晏有些气闷“不想看。”
还往后看什么啊，后面就是他被戚砚越骗惨了，过了两个世界就跟戚砚越签了长期契约，把人带到了主神空间，签了契约后戚砚越再执行任务就非要他跟着他一起降临，拒绝让他只在脑子里，美其名曰这样有利于任务进度
后来戚砚越发现所谓的长期契约还有轮换制，就开始猛下世界刷分，而且为了让他心情好，戚砚越净挑一些任务危险度高的世界，让他也能出去打架。
然后戚砚越用花言巧语掏空了陆晏的小金库兑换了一份永久契约。
之后又赶上主神选拔，排名第一的奖励是一张星图，他是想要，但明明戚砚越也想要，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才努力
戚砚越总骗系统
戚砚越抱着陆晏，轻声说“不是骗你，是我不敢说实话。”
“我是真的烦你哥，但这次我要感谢他。”
陆晏“嗯为什么”
戚砚越忽然笑了“不是他搞出这堆破事，我怎么敢信你居然真的有在偏爱我。”
陆晏切了一声，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戚砚越“笨。”
戚砚越顺从道“对，是我笨。”
谁又能想到呢，他的系统、他的陆晏，会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再一次选择他。
甚至会为了他，去违背凌逸的意志。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凌逸做的事让我很不满意，我很害怕。”
戚砚越望着陆晏，将埋藏在心底的不安一一袒露“我怕你忘记我、怕你不再让我靠近、怕我勉力维持的假象被他戳破。”
陆晏“你们总是喜欢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你觉得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你任务做的好，是利益绑定。我不否认，起初是这样的。但你当时兑换永久契约时，我没有拒绝。你的确很会说，但掏空积分买那种东西如果不是我愿意签，你一分积分也动不了。”
戚砚越双眼一亮“原来那么早”
这会他是真体验到什么叫心脏泡在蜜里了
陆晏哼了一声，“以后不要因为这种事不安，有话直说。”
陆晏“站起来。”
戚砚越听话起身，拍了拍椅子“这椅子挺舒服，怪不得商明鹤喜欢”
他的话忽然断了音，眼中满是错愕原来是陆晏抱住他了。
戚砚越搂住陆晏，安抚地拍了拍后者的背“怎么了”
陆晏闷声说“对不起，一直没有发现你在不安。”
戚砚越“又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笨。”
陆晏“我会多关心你，你也要坦诚一点。”
“你是我的宿主，是我的选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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