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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 章 番外十八
    学校通了电话和邮件过来,希望在本学期结束前,各位家长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家长会。

    嘉程和郢桥在不同的班级接受学前教育,成绩截然不同——郢桥成绩好得一骑绝尘,且很乖,在学生中很有威望,嘉程成绩却很烂,试卷上能看出他是明知故犯,胡乱涂鸦。

    商明宝捏着两张成绩单展示在向斐然眼前:“轮到你了。”

    他们是交替着去参加龙凤胎的家长会的,结果当然也很明显,去参加郢桥的那个总能获得极大的情绪价值,去嘉程的那个则就有得头痛了。

    向斐然记性比她好,提醒:“上一次也是我参加嘉程的。”

    “……”

    “上上次也是。”

    商明宝开始东张西望。

    向斐然似笑非笑:“每次都轮到我?”

    见糊弄不过,商明宝抱住他,开始耍赖:“你去嘛,嘉程的班主任都眼熟你了。”

    “这么不喜欢去?她讲话挺客气的。”向斐然撩了撩她头发。

    商明宝摇头:“嘉程总惹祸,我不太好意思。他有个同学妈妈是我中学校友。”

    两个小孩上的都是最好的私校,一个班里没几人,大多是富商和精英的后代,每两个家长间必能找到一两个共友,可见圈子小。

    “不太熟,还是她先认出我的,那天嘉程揍了她小孩,她小孩鼻青脸肿的……”商明宝捂脸,“哎呀,总之你去,我没这么厚脸皮了。”

    向斐然失笑:“好,我去,我脸皮比较厚。”

    商明宝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便错眼看到了书房门外睡眼惺忪的郢桥,胳膊里紧紧挽着一只小熊玩偶。

    “怎么了,honey?”

    郢桥揉揉眼睛:“妈咪,打雷了。”

    她怕打雷,但进入夏季总是电闪雷鸣的,弄得她入睡困难。

    向斐然跟商明宝一起到了门外,将郢桥抱进怀里,说着哄她的话语。郢桥扭头,眨眨眼很疑惑。刚刚哥哥还在这里的,为什么走了?

    嘉程也知道她怕打雷,所以想过来叫妈妈,但见郢桥已经在了,他就没有靠近,只是陪着她等父母谈话结束。屋子里很黑,虽然他也怕雷鸣,但开灯睡觉听说长不高,因此嘉程只是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过了不多久,门开了,他的心提了起来,从手腕的香味上分辨出了是妈妈。

    看吧,爸爸就是比较喜欢郢桥,这是他还在羊水里时就知道的事。

    但是原来妈妈也没有很喜欢他……他闭着眼,感到妈妈的手掌抚上他的脸,继而有一枚温热的亲吻落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

    -

    班会结束后,向斐然一如往常地被班主任留步。

    “我刚刚碰到你太太,叫‘嘉程妈妈’,”班主任笑着说,“但她连忙跟我摆手,说这次还是你参加。”

    “女孩子的事还是交给妈妈比较方便。”向斐然客气地应了,“以后嘉程这边都由我

    来跟。”

    “嘉程还是三分钟热度,其实他学什么都比别人快的,但是懒得温习,看题也不细心。”班主任道,“虽然聪明,但傲慢要不得,你说对么?”

    向斐然点头,十分干脆:“对。”

    “我跟嘉程妈妈也提过他的交朋友问题。”班主任续道,开玩笑似的说:“天才不一定要是孤僻的,也可以做一个社会化很成功的天才,对吧?但是我们观察过,他课间宁愿走到那边去找郢桥,也不喜欢跟班里人玩。”

    只要沟通,必是打架。虽然嘉程不是惹是生非的那一个,但同学来找他茬,总是被他三句话指出逻辑或常识谬误,或恼羞成怒或哑口无言,一把夺走他手里的魔方狠狠砸坏。这嘉程还能忍?连搡带揍混合垃圾话,半点情面也不留。

    打架都得被请家长,商明宝心疼他,又不得不对对方家长笑脸温言——没办法,谁让他总是打赢的那一个。

    嘉程不高兴她摸别的小孩头,作了检讨后气鼓鼓,一张跟向斐然极度相似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欺负我,妈咪为什么还要摸他?”

    “他只是跟你分享说人的手掌心没有毛孔。”

    嘉程:“我也只是问他如果没有毛孔的话手心为什么还会出汗。”

    商明宝:“……”

    耐心教育:“所以你这样让他很下不了台。当然你没有义务给他台阶,但是除了当众问得他哑口无言外,你还有更好的沟通方式,你也知道。”

    嘉程反问她:“知道就要做吗?”

    商明宝闭眼摸了下额头。才五岁,他的叛逆期是不是来得有点太早了!

    嘉程仰着头,亦步亦趋:“妈咪,你发烧了吗?”

    “什么?没有。”

    “你下次可以不要摸别人吗?”他一心虚就话多。

    “那你下次可以不拆穿别人不跟别人打架吗?”商明宝下了车走很快,佣人都不敢迎,“你要接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聪明过目不忘。”

    “那就不要到我这里显摆。”

    商明宝猛地刹停:“他只是来跟你分享知识!”

    “他明明是想考我,证明我的不聪明。”嘉程一连串地说着:“但是试图证明我的不聪明本身就是一件很蠢的事,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商明宝终于忍无可忍:“我生气了!你真的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吗?”

    嘉程用跟向斐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冷着说“是。”

    “那你给我那边站着去,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吃饭。”

    嘉程很熟练地找到了他的罚站专属墙角,还够不着买票的身体贴墙站着,跟脾气一样又直又硬。

    “nono……”郢桥偷偷找过来,两个“no”说得跟电话铃声似的,气声:“你这个月已经惹妈咪生了三次气啦。”

    嘉程心里打了个突,但面上不显。

    香港外公立下规矩,要是他一个月不乖五次,就要送到深水湾去被他念经五天。

    外公对小孩有种让他承受不住的热情……那感觉仿佛要练出一个跟两个儿子个性截然不同的小号,并且非常担心会出现“伤仲永么久了也玩不明白?我们悦泽去年就能复原了。”

    来者不善,嘉程跟那个悦泽已经在他们的身高层里进行激烈的眼神交换了,空气里兹啦兹啦冒火花。

    向斐然垂下眼,面无表情时酷得让小孩咽口水。

    “几秒?”

    “……”

    没听懂。

    向斐然轻描淡写:“是玩得不如嘉程,所以才三番五次破坏嘉程的魔方?”

    被他牵着的嘉程,唰的一下抬起了头,震惊愕然地看着他高大而冷然的父亲。

    对方僵了一下:“瞧你说的,哪怕是金子做的魔方……”

    “带他去看看吧。”向斐然眸色认真。

    对方笑容难看:“看什么?”

    “医生。”向斐然说。

    “你——”

    “阿姨。”嘉程叫了对面一声,指尖灵活云淡风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手上的魔方复原,并轻巧地抛了过去:“你说的复原,是指这种吗?”

    -

    “六秒。刚刚肯定进六秒了。”

    虽然现在的世界纪录是四秒多,但七秒内是很长一段时间的世界纪录,嘉程仰头,忍不住确认:“爸爸,是六秒多吗?”

    “爸爸也不是计时器。”

    嘉程语塞:“你惹她了,她会找老师告状,添油加醋。”

    她可会了!全班人都被她告状过!

    向斐然淡定:“我只是关心了下她孩子。”

    “那老师今天批评你了吗?”嘉程终于问。

    向斐然勾了勾唇角,“你觉得呢?”

    “你长得帅,老师不好意思跟你说重话。”嘉程很懂,还点了点头。又喃喃自语了一句:“妈妈今天应该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郢桥成绩好,也乖,不会让妈咪丢脸。”

    向斐然站停,揉揉他的头发:“没有这回事,她刚刚还打电话关心你。”

    他的手掌很宽,带着力度,将嘉程的整个后脑勺都盖住了,嘉程被他压得低了颈,脸也有点红。

    “爸爸,可以抱我一下吗?”他问。

    向斐然将他抱起到怀里,肩上挂着他的书包,看了他好长一会儿:“可以直接说’爸爸抱一下‘,不用问。”

    嘉程的眼睛像明宝,又黑又亮,藏不住情绪,一垂眸就让向斐然看出了他的腹诽。

    “想说什么?”

    “你又不喜欢我,我总要先问一下。”嘉程嘴巴嘟起,有点含糊地说。

    他以前从没这么直白地说过。

    向斐然没有急着否认,而是洞悉一切地问:“所以,每天傍晚,你总是让郢桥先到我怀里。”

    起初以为是郢桥跑得快,后来才发现嘉程是有意踌躇。假如向斐然抱起郢桥径自起身了,嘉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嘉程愣了一愣:“她是妹妹……”

    “爸爸和妈妈有足够的能力同时爱护你们

    。”向斐然把“同时”这两个字加重。

    嘉程仍是垂着眼睫,不太敢看向斐然:“但是总有先后和轻重的吧,同时爱,但是郢桥多一点,先一点。”

    话刚说完,就被向斐然在额头上点了一点:“小朋友,你想得太多了。”

    嘉程鼓腮,不说话。

    鼓腮帮子是跟妈妈学的,郢桥也学,而且都只冲着向斐然来,因为他们发现每当妈妈这样子时,就会躲过某些做错事的惩罚。

    向斐然把他小小的脑袋按到怀里:“你和郢桥一样重要。”

    “是因为我在妈咪肚子里不乖,所以才让我先出来吗?”

    “什么?”向斐然蹙眉,不知道是他问突兀,还是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是因为我让妈咪吃苦了,所以你们选了让我先出来。”

    房子里好多佣人,嘉程又很爱溜达,难免听到大人聊天,讲谁谁亲戚也怀了龙凤胎,决定了先让女孩出来,因为谁先出来谁就是大的那个,谁就理所当然得多照顾小的。佣人感叹,亲戚家那个小女孩就不如郢桥命好,只有当姐姐的责,没有当妹妹的福。

    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大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唏嘘一阵也就各忙各的了,但嘉程听进了心里。

    他不是天生的哥哥,是被人为选中的哥哥。知道了这一点,他对照顾郢桥有了一份自觉。

    “按胎位,你也是该先出来的那个。”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不应该用哄的,向斐然淡然地如实说。

    “胎位是什么?”

    “你们在妈妈肚子里的小房子。”

    “哦。”

    “……”

    原来他的小房子靠出口比较近。

    向斐然一手抱着他往停车场走,一手在手机上敲字。上了车,他给嘉程扣好安全座椅,接着便发动了车子。

    “不等妈咪吗?”嘉程透过车窗往外望,试图看到熟悉的身影。

    向斐然没多说,只“嗯”了一声。

    但车子却没有往嘉程熟悉的道路开——他靠路标和转向熟记道路,且从不出错。

    驶入快速路后,嘉程两手贴着车窗,辨认了出来:“去游乐场也是这条路。”

    向斐然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瞥了眼他雀跃但又不安的脸。

    车子果然在游乐场停下了,嘉程表情发懵,但很快找到理由:“是郢桥考得好的奖励吗?”

    “郢桥不来,只有我和你。”

    嘉程一愕:“妈咪也不来?”

    “嗯。”

    “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不喜欢你,我总要证明自己给你看。”向斐然漫不经心地说。

    嘉程觉得心跳很快:“你以前也是这么讨babe喜欢的吗?”

    他们聊爱的话题时,妈咪就不是妈咪,是babe。

    向斐然瞥他一眼:“用不着,因为她也不会像你这样故意考零分来找关注。”

    被拆穿啦。

    那一天是嘉程难忘的一天,他有种不确定感,每玩好一个项目,就问向斐然:“爸爸,我们要回去了吗?”、“爸爸,你要去忙了吗?”……向斐然一一给予否定。

    嘉程的心渐渐落到实处,走去下一个项目地的间隙,跟向斐然聊编程。

    “开心吗?”

    嘉程点头,黑眼睛明亮:“要是郢桥在就更开心了。”

    她不在,弄得他都没人分享。

    “也许你试着去交往一些新的朋友,跟他们分享呢?”向斐然问。

    嘉程摇头:“我不要,我跟他们说不到一起。”

    “聊奥特曼也不行吗?”

    好像被取笑了。

    嘉程恼怒:“我已经五岁了,不看奥特曼了!”

    向斐然:“好的,奥特曼kai。”

    又说,“但是爸爸五岁时还在看奥特曼。”

    他骗他,他的五岁已经在参观基因测序实验室了。

    嘉程果然被他骗得一愣一愣的:“那爸爸有朋友吗?”

    “没有。”

    那时他刚回国不久,中文讲得一般,有时候不自觉迸出几个英文单词,别的小朋友都笑他拽洋文。要不说父子俩半斤八两呢,都很酷,懒得说话,冷着一张风靡幼儿园的脸,嘉程走路上玩魔方,他玩鼓棒。

    “但是一谢叔叔说他跟你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七岁以后,但是没有穿一条裤子。”向斐然着重纠正。

    “你不嫌他傻吗?”嘉程十分茫然。

    他没法跟傻子做朋友,只对郢桥和钧馜有独一份的宽容,可以宽恕他们讲出爸爸有一层楼两层楼高的蠢话。

    向斐然勾了勾唇:“也嫌。但是他是个很好很有趣的人。”

    嘉程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那我和爸爸谁比较聪明?”

    “五岁的话,是爸爸比较聪明。”

    嘉程如释重负,既然更聪明的爸爸都能找到好朋友,那比较起来不如他聪明的他,应该也能找到。

    晚上等烟火时,嘉程蜷在他怀里犯困,小小的身体趴在他肩膀上,搭着脑袋。

    在那丝口水流下来前,小小尖尖的下巴被向斐然当即立断地合上。

    嘉程醒了,湿乎乎的上下两片小嘴唇舔了舔,跟他四目相对:“……”

    “爸爸。”他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

    “嗯。”

    “你五岁时睡觉也流口水吗?”

    “……”

    砰地一声,烟花蹿上天空,迅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嘉程赞叹,小小脑袋仰高高,并不知道他身后的爸爸微微松了口气,又自嘲地勾了些唇角。

    流不流口水这种问题,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他不再有来路,只有前路。一个人能享受到的最纯粹无匹的爱,也许只在幼年时。爱是一程一程的接力棒吗?有人卸力,有人接棒,在某一程人生进度中,那根棒子掉落了

    ,没有被衔接上,一个人便骤然成了不被爱的人。

    向斐然以前从不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也不考虑。从前是不必考虑,现在也不必考虑。

    向联乔是笑着离开的,他的遗言只有四个字,是弘一法师离开前的墨笔:悲欣交集。

    世间这样美,要离开时总是不舍,岂能不悲。他不是没有挂念的高僧,倘若允许贪嗔痴,他想看人间百年。但人总有一去,他的挂念在他离去前已经圆满了。

    走之前,也许是回光返照,但念头已然模糊了,向联乔拍了拍向斐然的手,温热而轻擦而过的触感:“少抽点烟。”

    向斐然已经戒烟许久。他不知道向联乔这句话是对现在已经戒烟的自己说,还是高中时那个沉默不语、总是独来独往的少年说。

    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那根接力棒都早就已经被人稳稳地握住了,而他也同样紧紧地握着了这根棒子的另一端。

    力的作用相互的,原来这是人生定理,而非只是物理。

    -

    二十分钟的烟花表演结束,嘉程怒拍三百张虚焦照,在向斐然的肩上沉沉睡去。

    散场人流量庞大,向斐然放慢步伐,步伐平稳。嘉程听他打电话的声音,宛如沉在梦里。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想起来了,是隔着羊水听他的讲话的声音。那时候他总等着这个声音对左手边的妹妹说完话后,再转过来跟他说。但有时等着等着,并没有等到。

    “烟花结束了吗?”商明宝掩着听筒小声问。

    “嗯,结束了,在去停车场的路上。”

    商明宝叹了声气,很微小的一声,被向斐然捕捉到。

    “他今天很开心。”

    商明宝悬着的心踏实了下来:“那天晚上他真的听到了,对么?”

    装睡装得那么辛苦,眼睫毛像个夏天的手摇扇一样,商明宝都不忍心拆穿他。

    “没有。”向斐然浅浅地撒了个谎,“是我的问题,一直以为男孩子要严厉一点相处,让他误会了。”

    “早点回来。”商明宝靠着墙壁,声音在夜里换了道轻柔:“夜晚开车小心。”

    “好。”

    向斐然应了一声,没立刻挂电话,商明宝也没马上挂。

    总是这样,默契地留着一道气口,以防对方有什么未尽的话语。

    末了,商明宝率先出声问:“那我挂了?等你回来。”

    听到电话那端哼笑了一声,嗓音比聊嘉程更低沉了些:“别。想我吗?”

    才半天没见而已……早上去开家长会还是她亲手给他挑的衬衣,亲手给他系的扣子!

    商明宝矜持:“略想。”

    电话那端的笑意扩大,混杂着背景里鼎沸的人声。

    “我很想你。”

    他匀缓的笑和说话都从胸膛里传出微沉的共鸣,从相贴的肌肤和骨骼中直观无碍地传递到嘉程的梦里。

    更像在羊水里的感觉了。

    温暖,

    被安全感裹着,听着一道人声对另一道人声说爱。

    他其实不知道,他小时候并非不乖,哭闹时,只要向斐然的手贴在他的心口,跟他说一声“嘉程乖,爸爸在”,他就会真的止住。郢桥睡着时,他若没睡,也不吵她,而是乖乖地躺着抓脐带玩(抓了个空气)。

    “今晚的烟花很漂亮。”向斐然说,脚步更放缓。

    “骗人,明明每天都一样。”

    “今天你不在。”

    “哦……”商明宝故意拖长语调说,“我不在,连烟花都变更漂亮啦?”

    “因为你不在,想把它分享给你,所以看得格外认真仔细。”

    “难道之前都没有认真看吗?”商明宝迟疑着。嘉程特别喜欢这里,一年要来溜达一二十次,向斐然总不能一二十次都没认真看。

    向斐然却很淡然地“嗯”了一声,有一股理所应当。

    商明宝愣了一下,以为他不喜欢,脑子里非常自然地出现了钞能力方案——是不是跟园方总部联系一下,为他放一场专属烟花,得是烟花主题的,那样就得提前设计,那事不宜迟,明天就可以着手联系烟花设计师了……

    “那你都在看什么?”沉浸在这种思绪里,商明宝只是下意识地顺口问了一句。

    “偶尔看烟花,总是在看你。”

    一二十场的烟花中,总有一道目光停在她身上,比她看烟花时的视线更长久,比她为烟火赞叹的双眸更明亮。

    挂了电话,商明宝往上掂了下郢桥沉甸甸的小屁股:“郢桥怎么越来越重啦?妈妈手臂都酸了。”

    郢桥懂事地想下去,被商明宝好好地护住,笑起来:“好啦,郢桥还没有小狗重。”

    她抱女儿回卧室,一句一句低柔地回答着她奇奇怪怪的小问题。

    “是妈咪爱爸爸多一点,还是爸爸爱妈咪多一点?”她困懵了,喃喃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商明宝唇瓣漾出笑意:“如果是妈妈说呢,会说爸爸爱妈咪多一点,如果郢桥去问爸爸,那得到的答案就会是妈咪爱爸爸多一点。”

    郢桥理了好一会儿才理明白,但仍然是觉得朦胧的,似懂非懂的。

    她被商明宝放到被子蓬松的床上,在留意着外面的车灯和轮胎摩擦声中,渐渐地阖上了眼皮。

    终于,车灯照亮庭院,在窗棂上一闪而过,郢桥赤脚跳下床,拉开窗帘,踮脚扒在窗台上,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她爸爸的benz停在楼下,车门开了,嘉程被他抱进怀里。

    嘉程睡了一路,被如此折腾也没醒,眼皮掀出很窄的一条缝,弥漫朦胧灯色。

    “爸爸。”他突然想起说,执着而含糊:“我爱你。”

    向斐然抱紧他,亲一亲他小小的耳朵,走进这扇为他亮着灯的门,与他轻盈跃上来的爱人交颈而拥。

    往后一生,都是有关爱的每个瞬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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