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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章一百
    翌日,谢岁睡眠不足,被裴珩从床上刨起来时感觉灵魂有半边还飘在天上。

    裴珩精神倒是不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仿佛一只吸干人精气的妖怪,抖着尾巴哼着歌,哄着谢岁用了一碗加了补药的清粥,满含爱意的看着人吃完,问他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谢岁婉拒。

    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昨夜就不该那么放纵。反观裴珩,他像是没一点心理压力,连干两碗粥后又胃口很好的吃了一笼早点,伸伸胳膊,跑去庭院里喂鱼去了。至于谢岁,他捧着一碗粥食不下咽,在脑子里思考裴珩和长公主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皇室秘辛,恐怖如斯。

    如果他们二人真没有血缘关系,那昭华长公主确实对裴珩的态度就说的通了。

    谢岁全然没了胃口,他看着不远处撒鱼食的裴珩,搁下了筷子。

    他最近时常回忆那书中的内容,越想越觉得剧情怪异。之前就疑惑,为何明明是母子,长公主却完全不护着自己儿子,对他还和仇人一样。起初只当长公主是全然的保皇党,所以才会大义灭亲,成为捅往裴珩命脉的一把利刃,如今却是明白这是为何了。

    若裴珩只是收复河山的一把刀,磨砺朝廷的一块石,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用着确实会更顺手,在最后也抛弃的果决。

    书中并为详写之处,却是裴珩一生悲剧的。难怪他的性格如此割裂,洒脱又暴戾,懒散又警觉自幼在他人的掌控下存活,自然会生出真真假假不同的面孔去进行伪装。

    谢岁想到此处,心中感概之余,又油然生出不少怜惜。

    他的王爷啊,看似位高权重,实则如履薄冰。年少戍边,父兄战死,这么多年瑀瑀独行,无人可依,边塞数年的风霜刀剑,吃尽了苦头,收回到朝堂却又是明刀暗箭,防不胜防,人人视他为洪水猛兽,都当他乱臣贼子,所有人都提防他,恨不能将边防肢解,断他羽翼。

    如今就连唯一剩下的“母亲”也是敌非友。

    谢岁不知裴珩这么多年如何过的,若他身处在这般环境,别说勤王救驾,只怕早就想方设法改天换地了。

    偏偏裴珩如今毫无反应,还见天的任劳任怨,给小皇帝安排老师,教他政务,不见半分反心如今的裴珩着实算得上是大周第一忠臣。

    谢岁揉了揉脑袋,对忠臣两个字感到几分好笑。

    罢了,那书里写的东西也不能全信,反正他已经选了裴珩,便再不能再叫别人害他。

    去公主府赴宴的路上,裴珩感觉身侧的谢岁精神了许多,明明早上还蔫似一条咸鱼,眼睛都睁不开的困顿样,现在倒是精神烁烁,跪坐的姿势相当端正,身姿笔挺,双目粲然有神,眼神坚定,周身萦绕一股说不出来的凛然之气,整个人仿佛都变得威武了不少。

    一顿饭就能满血复活,果然年轻身体就是好。

    裴珩心中略有遗憾,昨夜大约不该留手,可以试久一

    些的,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要不然下次就不熄灯了

    “威武”的小谢郎君不懂身侧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紧紧握着裴珩的手指,眉头微蹙,认真道“王爷,萧凤岳你打算如何处置”

    裴珩懒洋洋靠着,他满脑子风花雪月,勉强从犄角旮旯腾出一小片地方思考了下正事,摩挲着谢岁手指上的疤痕,随意道“里通外敌,构陷同僚,不然杀了”

    谢岁“”

    此事可大可小,毕竟耶律乌恒还在他们手里,如今刺杀这锅脏水泼在谁身上都可以。小小一个萧家,也不过是摆在最明面上的棋子罢了,但若真要深挖下去,牵扯到更多的人,只怕他们狗急跳墙。

    但若就这样放过,又会助长朝中构陷的风气,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顶不住他们天天想着法子挖坑,那时防也防的心累。

    “怎么很难处理”裴珩支起身子,“若是不能动,不杀就是。”

    他撑着头,语气随意,仿佛处置的是什么小鱼小虾。

    将手指头缩回来,谢岁有些头痛的按了按脑侧,“不行,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斗的人头疼,但也不能杀,长公主明摆着要救萧家”有些忧愁地看了眼裴珩,谢岁心中顿时柔软,“罢了,且看她手中还捏着什么谈判的筹码,届时见招拆招便是。”

    出于对裴珩身世的同情心,谢岁忽地抬手,抱住裴珩的脖子,安慰性地蹭蹭,“放心,无论如何,有我陪着你。”

    裴珩“”

    面对忽如其来的安慰,虽然不解,但某人十分受用,环抱住谢岁的腰,将脑袋搁在他肩头,撒娇般掐着嗓子道“当真元夕,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论我是人是鬼,是善是恶,都不能反悔哦。”

    “那是自然。”谢岁摸摸他的头,语气发誓般坚定,“九死无悔。”

    本以为会是场鸿门宴,不想去到公主府上,却不见多少人。谢岁想象中的什么百八十的侍卫,屏风后隐藏的刀斧手,全都没有。

    只昭华公主一人,身着常服,不施粉黛,坐在庭院里喝茶。她向来打扮的明艳华丽,甚少有如此素雅的时候,林荫下神色暗淡,乍一看甚至有一种清苦感。

    “不必行礼了,坐吧。”昭华长公主头也不抬,倒了两杯茶水,随后开门见山道“萧凤岳是我的人,本欲用些手段好降你部分职权,如今弄巧成拙,倒把自己栽进去了。他们不必再审,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是。”

    谢岁“”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的承认这是打算撕破脸了

    裴珩衣摆一挥,大大方方坐下,大约是渴了,不等谢岁反应过来,举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

    意料之外的动作,谢岁浑身一颤,差点蹦起来将茶水从裴珩嗓子眼里扣出来。不是,这祖宗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就不怕水里有毒吗

    桌下,裴珩按住谢岁的手腕,安抚性地在手背上拍拍,示意

    自己无事。

    好在长公主并没有在茶水中做什么手脚,裴珩喝完茶,咂摸了一下滋味,道了句寡淡,便丢了杯子,双手环胸往椅子上那么一靠,拽的二五八万,语带嘲讽,“结党营私,勾结外族,豢养私兵,构陷同僚本王数数,这么多的罪名,够普通人灭几回满门母亲,可别什么罪都往身上揽,就算您是长公主,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裴珩甚少唤出母亲二字,乍然开口,就算是带着讽刺的意思,也让长公主晃神片刻。

    不过也只是那一瞬而已。

    “你若彻查,朝中必乱。”她很快回过神,捏着茶杯,声音淡然,“你我都不愿见大周乱下去,不是吗你若放过萧家,金陵世家不会再找你麻烦,并且我会着人上奏,重启谢氏一案,还谢家一个清白,如何”

    谢岁指尖一颤,抬眼却发现长公主正看着他,一双漆黑的凤眼说不出的幽深。

    “元夕跟着你到底受了委屈,你既爱重他,便该多为他着想。”昭华长公主语气软了下来,“当年太子谋逆一案疑点重重,只可怜谢家被牵连,先帝驾崩那夜,谢相和谢大公子连宫门都未出,便被唉。”

    她以手掩唇,隐下剩余的话语,表情瞧着倒像是同情的模样。

    宫变那夜,昭华长公主在宫中侍疾,她也许真的知道些什么,但若用这个做筹码,谢岁不为所动。

    他早就从那书中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皇位之争,杀兄弑父,血流成河的一条路。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灵帝上位后已将所有的蛛丝马迹清理干净,谢岁不认为昭华长公主手中会有什么重要证据。

    多半是耍诈。

    不过气氛都到这里了,谢岁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遂转头,做单纯柔弱状,抱住裴珩的胳膊,“回殿下,微臣不委屈。能够长伴王爷左右已经是我三生有幸,比起这些,还是大周国律更重要,王爷如今是国之栋梁,肱骨之臣,若真被构陷成功,江山社稷如何能安谋害王爷的人其心可诛,可千万不能放过。”

    “至于谢家一案,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等到朝政稳定,他多找些帮手,翻案也只是时间问题。谢岁并不急,何事该做何事,他心中自有计量。

    不过一边的裴珩不这么想,他点了点桌面,“先帝遗诏在你手里”

    谢岁悚然一惊。

    “是。”对面的长公主施施然放下茶杯,“一次小小的交易而已,你安抚耶律乌恒,我给你们遗诏,各取所需,如何”

    “可以。”裴珩干脆点头,“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不想再在金陵看见姓萧的。”

    “侯爷年迈,给他们挑个好山好水的去处养老吧。”

    三两句话达成一致,谢岁跟着长公主去取遗诏,裴珩留在庭院里吃茶。

    待到看不见青年人影,谢岁忽的听到身前女人冷漠的嗓音,“你倒是对他真心。”

    谢岁神色如常,“王爷待我极好。”

    “好”昭华长公主嘁笑一声,“劝你别太投入,万一哪日换了性子,只怕你哭都来不及。”

    谢岁一头雾水,却觉得她口中的语气针对太明显了些,试探道“王爷是您独子,殿下何至于此”

    “他不是。”长公主语气听不出悲喜,“我儿早就死了。”

    不同于谢岁震惊的表情,长公主十分淡定,她继续道“谢大人不妨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若真的爱你,兴许会说实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