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刚蒙蒙亮，伏黑纯忙碌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餐厅后厨，毕竟她昨儿可是拍着胸脯向那帮小朋友保证过了，今天一定会让他们再吃到蛋黄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向来教育伏黑惠要说到做到，可不能自己坏了规矩。

    这种香酥可口的中式糕点看似层次繁复，但实际做起来并不算复杂，伏黑纯在圆乎乎胖嘟嘟的生胚上均匀刷上两层蛋黄液，又蘸上几粒黑芝麻，这蛋黄酥一下子就变得有模有样，只待送到早已预热好的烤箱里便大功告成。

    “总算是都烤上了，嗯，就定时45分钟吧。”伏黑纯将烤盘推进去，看了眼钟表，发现时间还早，便又开始着手准备早餐。

    其实早餐时段，她以前都很少营业，毕竟是私人菜馆，开不开门都由自个儿说了算，若是不想开门，就跟昨天一样挂上张告示就能偷得浮生一缕闲。只是伏黑纯开这间店的本来目的，倒也不是为了要挣多少钱，若真是急着赚钱，她早重操旧业去了，毕竟现在物价飞涨，黑市里随便一张悬赏单子都是千万日元起步，随意接上几单就够一整年吃喝不愁了。

    嗯什么你问重操旧业是做什么那除了afia似乎也没有别的说法吧。

    哎呀，怎么又在想这回事了。”伏黑纯赶紧摇了摇头，试图将这样危险的想法从脑海里晃荡出去。

    但伏黑纯一来手上不想再沾上无辜者的鲜血，二来也是想为伏黑惠营造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三来则是真心喜欢烹饪美食这回事，才会在东京的偏安一隅，开上这样一家简简单单的小店。清晨起床在厨房里烹饪，闻着烤箱里散发出来的烘焙香味，听着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对她来说并不觉得厌倦疲惫，反而是让人放松平静的心灵慰藉。

    就如那位曾与伏黑纯共度数载春秋的剑士所说的话一样，所谓梦想，无非是与家人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抬头便能望见所爱之人熟悉而亲切的面庞，伸手便能触碰到他们温暖而坚实的存在，是这般简单而纯粹的愿望罢了。

    只是这样渺小而细碎的愿望，在那战乱纷飞的战国时代，也像是一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正好这面团也醒好了。”伏黑纯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洁白光滑的面团，那面团的表皮立刻倔强地回弹，显出极佳的弹性，“那就开始做包子吧。”

    包子的历史，大抵能追溯到三国时期，相传为诸葛丞相七擒孟获时所发明，只是汉唐那会儿统一将面食称之为饼。水煮的面条面块就叫作汤饼，炉子烧出来的就叫作烧饼，用蒸笼蒸出来的就叫蒸饼，命名方式极为简单粗暴。

    直到宋代，才出现包子与馒头的说法，不过据考证，这俩名字并没有严格区分，也不管有馅儿没馅儿，反正随心情称呼。

    这些名称直到清代才固定下来，有馅儿的就是包子，没馅儿的就是馒头，只是天南地北各地做法截然不同。就比如江浙一带的生煎包、小笼包，那就跟点心差不多，小巧玲珑而精致，一口就能搞定一个。

    而东北大

    包子，那就只能用狂放不羁来形容了，不仅个顶个的分量扎实，里面包的馅料也是包罗万象，从地里摘的、树上长的，到天上飞的、河里游的，可谓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包。

    至于新疆烤包子，里面则塞满了肥瘦相间的羊后腿肉，孜然跟胡椒的香味透着皮都能闻到，从热馕坑里铲出来那叫一个金黄焦脆，跟大家通常所说的包子相比那又在另外一个赛道上了。

    考虑到东京这边顾客的接受水平，伏黑纯倒没有别出心裁，只是选了最朴实无华的做法蒸包子。

    蒸包子的首要一步，便在于发面，面发得好，做出来的包子才喧软蓬松。在冰箱里打了整晚盹儿的面团经过低温发酵，似乎早晨起来还带着点儿起床气，一副饱满圆润气鼓鼓的样子，稍稍揪出一点儿来，就能见到里面都是细密的蜂窝状组织，伏黑纯对于发酵时间的把控可谓是刚刚好。

    伏黑纯将圆滚滚的面团置于案板上，悉心揉捏一通，将里面的杂气排放出去，又将其分成大小均匀的小剂子，擀成中间稍厚四周略薄的包子皮，正准备开始包包子，就听见楼上传来的嘟哝声。

    “这是什么味道”刚洗漱完的伏黑惠从楼梯上探出头来，那小巧的鼻尖儿瞬间敏锐捕捉到了蛋黄酥在烤箱里氤氲而出的迷人香气，但更令他感兴趣还是另外一件事，“姐姐在包包子吗”

    “是啊。”伏黑纯的手上就跟变魔术似的，只见她的左手掌心稳稳托着面皮，仿佛托着片轻盈的荷叶，右手数指则如飞燕掠过，轻巧又灵动，一推一拉之间，那面皮仿佛有了生命般迅速聚拢，最终化作一只让人无可挑剔的雪白圆润的饱满包子，“小惠也想来试试吗”

    见伏黑惠兴致勃勃的样子，伏黑纯这样开口问道，毕竟是四岁的时候连灶台都够不着，就能踩在凳子上独自烧水煮面的天才烹饪少年不是，伏黑纯也有心让他试着多学一点烹饪之类的手艺。而且现在不是有句话讲嘛，会做饭的男生都更容易找到女朋友呢。

    “要”伏黑惠趴在楼梯上看得目不转睛，一听见这话立刻从楼梯上踢踏踢踏地跑下来，“这个看上去好有趣哦”

    伏黑惠的小脑瓜里并没有烹饪的概念，他只是觉得这样将面团揉来捏去，就跟学校里的橡皮泥一样好玩而已。

    “那你先把手洗干净了再过来。”伏黑纯先嘱咐道，毕竟在厨房里卫生可是第一位的。

    伏黑惠乖乖洗完手，又眼巴巴地跑到伏黑纯的身旁，伏黑纯将她擀好的面皮递到他手上，又耐心地跟他讲解如何捏褶子，怎么粘合在一起，最后如何收口。只不过伏黑惠显然不是什么天才烹饪少年，他小小的手掌捏着面皮，却是怎么也收不拢，急得他汗都快出来了。

    伏黑惠瞄了一眼伏黑纯手上的动作，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一捏一旋，纹路清晰的褶皱既均匀又好看，再稍稍一使劲儿便拧紧收口，他还在跟第一个包子较劲儿呢，伏黑纯面前都已经摆好一排了。

    “你这个馅儿放太多啦。”伏黑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她将伏黑惠手里

    的包子皮里的馅儿赶出来一点，并没有越俎代庖，而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收口，让伏黑惠好不容易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作品。

    “哇这是我包好的包子”伏黑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跟姐姐包的比起来，歪歪扭扭的像是受了委屈的窝囊包，但是这可是他亲手做的意义可大不一样

    “那我待会儿把你包的蒸给你吃哦。”伏黑纯拿起他包好的包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不会开裂露馅儿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回去。

    对于一个刚满六岁的小朋友来说，能包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啦。

    “我包的自己吃吗”伏黑惠闻言斗志昂扬，“那我还要再包两个才行，一个可不够我吃呢”

    虽然伏黑惠手上的动作很慢，但他倒是极为认真，恨不得钻到包子里面拿针线缝上几圈，终于在伏黑纯差不多要包完的时候，包好了属于自己的三个包子。

    “嗯”伏黑惠看了看旁边伏黑纯包的近乎复制粘贴一般的雪白包子，再看看自个儿这三个形态各异的残次品，小声安慰着自己，“其实这样也挺好看的。”

    伏黑纯将包子挨着挨着送进蒸笼里，还特意将伏黑惠包的三个奇奇怪怪的包子放在最上层的蒸笼里，这样能早点蒸熟，方便他早些吃完饭好出门上学。

    “你再去洗洗脸洗洗手。”伏黑纯扭过头来看着伏黑惠，发现他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沾着面粉，跟个小花猫似的，连忙催促道，“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啦。”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崭露头角，空气中弥漫着轻柔的薄雾，仿佛一层轻纱覆盖在东京都的上空。当旭日初升照射在这薄雾之上，雾气则被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宛如一幅柔和的水彩画。

    这会儿时间还早，但伏黑纯的门口就已经迎来了第一位客人，那少年身上的穿着倒是很眼熟，军装制式的立领制服，纯黑无花纹，上面连个o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咒术高专的学校制服。

    明明还是念书的年纪，少年却留着一头梳得规整的三七分金发，再加上那严肃的表情和微微皱起的眉头，更是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成熟更多。

    “「至味餐厅」”踏入店门的少年低头对照着手机里的简讯，反复确认无误后，才径直走进店里，“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七海建人心情有些烦闷地收起手机，咒术高专除了他们所在的东京校以外，还有一所历史更为悠久的京都校，两所学校每年都会举办姊妹校交流会，而且这一次的交流会已经迫在眉睫。为了不给东京校丢脸，他跟同为一年级生的灰原雄这段时间都在抓紧时间训练，早已是身心俱疲。

    偏偏昨天学长五条悟出来溜达一圈，回去之后不知道吃了哪门子药，非要搞什么“战前集训”，让夏油杰操使一级咒灵与他们对练，不不不，与其说是对练，还不如说是单方面虐待，毕竟他们俩都是刚入学没几个月的新生而已，连应对二级咒灵都有些分身乏术，更别提一级咒灵了。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京都

    校的那帮家伙小看我们。”五条悟叉着腰这样说着，“听说他们一年级里也有个跟杰类似的召唤系的家伙，你们就先适应一下吧。”

    事关咒术高专东京校的荣誉，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夏油杰自然不敢怠慢，对练时也拿出了一半的认真，这更加苦了原本就在苦苦支撑的两名一年级生。只不过他猜想，五条悟之所以今儿这样没事找事，八成还是因为在餐厅里吃了太宰治的瘪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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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五条悟在咒术界堪称混世魔王，但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一物降一物嘛。

    “你看老子干嘛”五条悟恶趣味地看着试图从藤蔓缠绕中脱困而出的灰原雄，小家伙的脸都憋得通红，察觉到夏油杰的余光瞥着自己，他转过头问道。

    “没事。”夏油杰摇摇头，然后又皱起眉头，“不是我说，你就不能改一改你这个口癖吗”

    这场单方面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遍体鳞伤的灰原雄倒在床上闷头就睡，呼噜声震耳欲聋。比起灰原雄稍好一点，但也是筋疲力尽的七海建人却还被五条悟委托了一件重任第二天一早去东京市中心的至味餐厅把早餐买回来。

    “为了指导你们今晚可真是太累了。”懒懒散散躺在躺椅上的五条悟如此说道，“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啦，地图定位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拜托，这一整晚一直在挨打的是他跟灰原雄，消耗咒力使用术式的是夏油学长，五条学长全程都在旁边说风凉话跟插科打诨，到底是累在哪里了

    不过这倒是他冤枉五条悟了，虽说有几分打发时间的嫌疑，但五条悟对这场战前集训却是极为认真的，一整晚都开启六眼观察众人咒力的流动，并时不时提醒矫正术式和动作。看似只动了动嘴皮子，但一整晚下来也算是耗了不少力气。

    只是高手看门道，菜鸟看热闹。对于刚刚入门的七海建人来说，他虽然能察觉到按照五条悟的提醒似乎术式的精准度更高，而且耗费的咒力也更少，但他却还不能理解五条悟的厉害之处。

    但旁边的夏油杰却知道，这是只有六眼的拥有者才能办到的事情。

    七海建人在咒术高专宿舍所在的半山腰上，百无聊赖地遥望着远方东京市区的点点灯火，开始思索起一个事关人生道路的严肃问题

    现在从咒术高专退学的话，还来得及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