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中,张大鹏一口血差点飙出来。
也不怪老班如此激动,主要当时段卿因发誓脸激动地红扑扑,谢瑾舟侧颜被门口的大红喜报映得红扑扑,再加上两人间你背我我搂你脖子的动作这个画面很容易让人脑补成小情侣手拉手招摇过市。
一时间所有在路旁对答案的学生眼睛都睁大了,校园里赞叹声一片。
“老师,您怎么了”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中,段卿震惊地看正以“泰山压顶”之姿,向他嗖嗖嗖射来班主任。
张大鹏也不想射地这么热情的,他曾经也是个稳重人。可一想到他打电话打到崩溃,这两只兔崽子小脸通红在校外山誓海盟;他在学校找人找的近乎头秃,这两只兔崽子小脸通红在校外山誓海盟一时间,有事先预想“温柔,隐忍,耐心,宽和”都像蘑菇云一样被炸开了,炸开中他向罪魁祸首一个猛扑。
段卿会被扑到吗不,当然不在发现情况不对劲的那一刻,他就嗖嗖嗖地单脚跳下来,然后一把抓住谢瑾舟的手,开始战略性后退。
谢瑾舟被他抓住时微微一怔。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对方握住手了,段卿的手比前几次更暖,指骨修长,指尖是白中透一点粉色的,碰他时,暖意如同溪水,从指尖潺潺流出。
而他,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抓住,边抓边跑,被人追时轻轻垂下眼,想这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被人追着跑过。
奔跑中,阳光的温度仿佛越变越高,空气越来越暖,校门敞开,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空地,他们从校门外又跑到校园内,旁边传来同学的鼓掌大笑声,有路人奇怪问他们跑什么,段卿像兔子一样单脚在校园里跳着,笑着说我们在被班主任追啊。
这其实是件不好意思的事,但很新奇的,少年眉眼弯弯,说的那么肆意潇洒。
然后周边所有的喧嚣都被这道笑容隔绝开,触手可及的只有身边人的温度,身边人的呼吸,有发丝从额上垂下来,掠过颈脖,带着微微的痒意。
微痒中,一道声音终于突破屏障,气势汹汹,如尖利的闪电。
“段卿,谢瑾舟,你以为你们跑的掉吗”
几米开外,张大鹏一马当先,冲的像只雄狮似的,紧跟在两人身后。
不仅如此,他身后还跟着高二一班长长的“帮辅队。”
据说,是高二一班敬爱师长的同学们看不下去了,纷纷自动请缨,帮老张抓人。
“老师你放心追,我们会在岔路口为您指明方向”老班长一边说着,一边手指了个错误方向。
指完还贴心地给谢瑾舟比了个“ok”。
“是啊,是啊,老班,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体育委员一边恳切说着,一边以强有力的双臂勾住张大鹏差点逮住段卿的手。
更新抓捕通知的事宜是班委委负责的林帆从实验室借了个望远镜,主要任务是一看到段卿谢瑾舟,就二话不说通知大部队,不过看操作他似乎是反着来
抓捕时还有助跑的奏乐,都是非常刺激人奔跑欲的乐曲,曲风高昂,张大鹏只有暂时放下为什么还没捉到人的疑惑其实相处这么久他也知道兔崽子们都是一条心的,但又是拉拉队又是一声声“老师加油”的打气,如此卖力,怎能让老张生出怀疑的心
这么想时他听到拉拉队跟着音响唱的助跑曲,歌词很卡bg,最清晰的一句是
“啊,这是一对逼人啊”
“你怎么忍心将他们分开”
不可以呀,不可以不可以呀”
歌词一出,其他师生的表情纷纷变诡异,此刻不难联想的故事是家长发现小情侣的恋情后,一边痛心疾首,一边棒打鸳鸯,由于加上曲调过于撕心裂肺,连老张自己都有些怀疑,他不是大鹏,而是个反对自由恋爱的恶婆娘。
“咦咦咦,这都是怎么了”
一片混乱中,教导主任牵着只大萨摩耶从校门口晃悠悠走过他之前监考完就回家了,趁着没事把狗牵着带出来溜,没想到遛个狗能看到这副场景,他瞪大眼,急急忙忙把冲过来的俩孩子护到身后道
“哎呀老张,我说就算他们缺考,你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啊,他们肯定都不是故意的,你别抓个人都让全班这么多人帮吗”
“帮个鬼呀”老张看向段卿,“小段子,你给我个准话,你确定他们是在帮我”
“什么缺考”段卿和谢瑾舟同时抓住的却是另一个重点。
重点不重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下一秒,老张同志已经无视教导主任的阻挠,气势汹汹的向好不容易瞄见两人扑过来了
刹那间破风窗来,段卿故计重展,往教导主任左边一躲,不想这次教导主任破老友饿虎扑食的架势惊到,毫不犹豫往右边一躲,一次不成,段卿又立即拉谢瑾舟向右闪去,教导主任梅开二度,一记贵妃醉酒,嗖地一下往左一倒
几分钟后,教导主任凌波闪步,段卿气喘吁吁,张大鹏来势愈汹。
疑惑的汪汪声传来,来不及了又一次破风声响起时,段卿下意识转移目标,看向教导主任脚边,天真无邪的大萨摩耶。
然后他向萨摩耶雪白的身躯后一闪。
张大鹏按照原轨迹猛虎一扑。
一百多斤的大萨摩耶眼睛憨憨瞪大了,看着向它扑来的人,照葫芦画瓢般,也憨憨地向来人身上一扑。
碰撞声响起,轰的一下,巨大雪花洋洋洒洒。
这声响把在场所有兔崽子都震住了,不少人捂脸,段卿也愣了一下,然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低头,发现奔跑中腕上的珠子不知不觉散开了。
然后是满眼的狗毛,一百多斤多斤的大狗扑在他们英明神武又善良贤德的班主任身上。萨摩耶越扑越憨,张大鹏动也动不了。
“啊,惨剧啊”老班长看着眼前的场景,眼泪几乎要炸出来了。
“老师,老师” 其他同学也纷纷抹泪。
“不,老张是多么英明显武又善良贤德啊被萨摩耶扑得奄奄一息的这种惨剧怎么可以发生在他身上”段卿痛心疾首的扑到萨摩耶那柔软的白色毛发上说,“下次请务必让我替班主任挡啊”
看这一切不知该说什么的谢瑾舟“”
一片鬼哭狼嚎声。
“说的好听,你们倒是把狗子从我身边移来啊”巨大哀嚎中,张大鹏奄奄一息说。
半小时后,所有哀嚎声消失了。
寂静教室里,段同学在写检讨,谢同学重复以上操作。
他们已经在十分钟前把所有误会解释清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思索接下来的检讨怎么写。
思考间,有没弄清整个事件情况的同学还过来探望他们,说没想到啊,你们竟然为了转移老张发现你们逃考试的怒火,不惜假扮小情侣
说完他们也差不多散去了,班级里静悄悄的。
段卿试图串起手腕上之前散开的珠子,但很遗憾没成功,珠子散的太厉害了。
“还是原本的那串珠子好。”段卿嘀咕着,怀念起以前那串带了十多年的珠子。
“以前的”沙沙的书写声停住,谢瑾舟放下手中的钢笔,偏过头,看段卿。
“嗯我在想要不要换再一个珠子”段卿没注意这个小插曲,他拨弄着桌子上哗啦啦的珠子,拨着拨着,又想起藏在家里的那串珊瑚珠。
这么想着,回到家后,段卿悄悄走向藏珠子的位置。
然后他钻下床,试图按照一贯的操作,先开一堆作业和书本后,找到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密码箱。
但出乎意料的是,书本被撕开,试卷的到处都是,整个床下一片混乱。密码箱的锁被暴力撬掉,箱子开了,那穿暗红色的珠子不见了,空荡荡的箱子里什么都没有。比脸还干净,或许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小片落下的玻璃渣。
段青看着这片玻璃渣,站起身,像客厅里的段父看去。
段父躺在沙发上,无视地面上一堆同款碎玻璃渣,睡的正香。
段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这份香甜。
“我的珠子呢”他眉眼弯弯地看向生父,手中的小刀泛着寒光,“告诉我,父亲,你把它放哪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