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依走了好久,这一次她是加快了脚程,走得肚子又饿了的时候,终于在前面看到了屋顶的房檐。
那里有屋子。
李依依欣喜,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啦
再一次加快脚程,花了约莫一刻的时间,她终于见到了房屋的样貌。
那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挂在屋门上的牌匾早就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烂。
稀烂的牌匾上依稀可以辨出这是一座山神庙。
这山神庙实在破烂,一看就是搁置了很长时间。
李依依看了看四周一圈,又低头看了看地面,地面上有薄薄的积雪和水渍,但却没有脚印。
李依依放心了不少,她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山神庙是真的破败,到处杂草横生,地上的石板也裂开了好几块,坑坑洼洼,十分不平稳。坐落在院内的大鼎和石柱倒在地上,通体遍布泥土灰尘,哪还看得出来原来的模样。房檐和周围的物体上还缠着不少蛛网,看上去很荒凉。
山神庙的正殿门是敞开着的,对着门正中央坐立着一尊佛像,看金身应该是如来佛祖的。
李依依不理解。
山神庙供奉如来佛祖,什么头子做的事
正经山神庙才不会供奉佛教老大呢,这都差教了。
一个道教的山神庙内供着佛教的如来,像话吗
作为一个自小有着信仰,但也不太多,逢年过节会去庙里拜拜佛祖菩萨的人来说,现在这座庙给她莫名透着一丝诡异和不舒服。
是一种直觉。
门是敞开着的,李依依无需推门而入,她只要踏进去就行。
破败的山神庙内竟然还有一个人,他坐在神像另一侧,从外头看是看不到他的,但一进来就能看到他。
他穿着十分单薄的衣服,宽袖长袍,披散着长发,他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张丑的很有特色的脸。
其实,他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他就坐在那里,一点声息都没有,加上衣袍又是那种灰蒙蒙的颜色,如果不是他将那张极具特色的脸转过来,还真不会发现她。
毕竟,走进来那么大目标的就是那座蒙了尘的佛祖金身。
还是很不对劲。
对他的出现,李依依是有点诧异的。这人是沈浪的朋友,一路都是跟着沈浪的,她对这人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不太说话,存在感不咋地,就是这脸极具特色。
怎么说呢,丑得很有特色,爹妈挺厉害的,能生出这么个奇形怪状,真是运气不佳。
但这样的脸,恐怕在这个世道也一直被歧视和排挤着。
否则早是阳光开朗大男孩那种了,也不会看人总是那么阴沉。
“好巧,你怎么在这里金公子。”她走进去,来到了金无望的面前。
金无望静静坐着,与一具死尸无异。他自是认出了李依依,对她,金无望想印象不深也难。能将沈浪说得哑然,甚至还能分析出那么一套逻辑,就说明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后来在看她,又觉着她的确是个普通人。她非江湖之人,和朱七七这个富家小姐非要进入江湖不一样,她是个对江湖没什么依恋的普通人。
金无望自认看人还算比较准的。
但她怎么在这里
金无望是有些疑惑的,这个地方不该像她这样的普通人上来。
只是他的神情毫无变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就连坐靠的姿势都未变过,要不是眼珠子动了一下,李依依还以为他睁着眼晕过去了呢。
他不说话。
既然人不愿意和她说话,李依依也不会自讨没趣。
她虽然奇怪这人为什么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甚至奇怪他是怎么走进来,但对方显然没有要和她搭话的意思。
那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这里可是危机四伏的江湖世界,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有时候会丢到性命。
李依依很清楚。
走到最里一侧,李依依看了下周围环境,从神庙后头找到了几根桌腿和已经碎掉的木桌面。这些都是可燃物,当做火堆挺好,但只有它们不够,还需要易燃物。抬头看了下挂在上方,垂挂而下的布条,李依依二话不说就去扯,这些布条有些都要氧化了,非常方便扯下。
扯了好长一条,甚至可以绕个几圈后,李依依才作罢。
这些堆叠到一起后,李依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和一根火折子。将瓶子的瓶塞取下,往布条上倒了点液体,随后再用火折子一点。只片刻火便燃起,甚至燃得很快,木腿也被烧着,冰冷的山神庙内多了一丝暖意。
见火燃起,李依依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还好出门前为了以防万一,就带了一小瓶油。
就是为了方便点火用的。
山神庙毕竟已经残破许久,殿内都是灰尘,李依依出门在外不能那么讲究,也就随意拍了拍后,拖来一块木板,把一些看着还干净的残布垫在上面后便坐了下来。
李依依做事有条不紊的,看着就是一个和朱七七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
想到朱七七,金无望眸色一暗,那少女只在乎沈浪。
也是,那可是沈浪。
谁又不在乎呢
火的热意驱散了寒冷,身体也渐渐从寒冰麻木变得有了知觉。李依依舒了口气,觉得放松不少。大冬天的,这人一旦累了或者冷了,就想着吃东西,尤其想吃暖呼呼的东西。可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至于热乎乎的,想想就可以了,梦里啥都有不是吗
现实还是很残酷的。
将背上的包袱取下,打开从中取出了干粮。然后她把包袱又重新合上,再次背在了背上。她拿出两份干粮,一份是给自己的,还有一份是给金无望的。
这人穿得单薄,也不再殿内生活,看样子也没东西吃,在这么下去,李依依怀疑这人没几天就能噶了。
死因冻死和饿死。
起身,走到金无望面前,李依依将其中一份递给他“给你。”
金无望像一桩木头,动也不动,只是抬头看着她。
那双眼波澜无惊,看不出什么情绪,李依依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弯腰把干粮塞到他怀里后就走回了自己刚才坐得地方,继续烤火取暖。
怀里被塞了一份干粮,那是饼子,一看就很干巴。
金无望盯着这份干粮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里”
啃着干粮的李依依顿了下,她抬头看向金无望,只见这个奇怪的男人也正看着她。
“我要去邻镇办事。”
“办事”金无望语音中多了一丝疑惑。
这算是有情绪
“我准备在洛阳城定居,所以为了日后的生活,便在城中找了个活计,这次是老板让我去邻镇的分店办事去。”没有将自己的全部信息说出,却也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事说了。
金无望心生一丝好奇“朱七七和她弟弟朱八十分舍不得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以他们的财力,你根本无需自己去寻活计。”
李依依“”
她不太懂金无望的脑回路。
这啥意思是让她跟着朱七七和朱八,过咸鱼生活
可过咸鱼生活的前提是自己有一定基础啊。
她有啥基础
朱七七和朱八对她是不错,可这两人又不是她爹妈,可以无限包容她。
再说了,爹妈的法定责任也不过是养她到成年。
成年后,她还是要靠自己的。
“然后我就能理所当然地啃他们”李依依看着他,眼里是困惑“金公子,你这话是不对的,说到底我和七姑娘还有小八只是朋友。虽然他们俩对我真的很好,我也相信只要他们愿意,是肯定能养我一辈子的。可做人哪能那么的理所当然啊。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抢来的,施舍来的,也不能否认它是别人的劳动成果。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既然要在一个地方立足,那么这根本就得靠自己。”
况且,她现在根本资金靠得还是李府。
想想未来还的钱数目,李依依越发觉得自己要努力赚钱。
因为才刚开始,她已经欠债了。
属实一把辛酸泪了。
金无望凝目瞧了李依依半晌,忽然长叹一声“你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奇怪”
“你和朱七七完全不一样。”
李依依“”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那么一丢丢不理解。
她和朱七七不一样,就奇怪了吗
可这世上的姑娘大抵都是不一样的,谁又会是一模一样的呢成长经历,所遇之人,家庭环境,可以是相似,却不可能一模一样。
“我和七姑娘自是不一样的,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纵然是双胞胎,也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问了句“难道金公子遇到的姑娘都是一模一样的”
金无望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后面这个问题。
见金无望愣了下,李依依也没追着这个问题,更没想从他这边得到什么答案。
很快她便问了下一个问题“金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沈公子呢七姑娘和小八呢你没和他们一起吗”
这一次,金无望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移开了视线,低头去看地面。
对方又不说话了,李依依挑了下眉,也没再说话,只是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干粮。
果然是个奇怪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