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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闹了
    嬴政给胡亥包扎完伤口,并不放人,而是轻轻抚摸着胡亥的头顶,满满都是一个父亲的慈爱,感叹的道“亥儿果真是长大了,还记得去年亥儿的生辰宴上,遇到了刺客,当时亥儿吓得扑在朕的怀里哇哇大哭,可心疼坏了朕,亥儿可还记得”

    故意说错,刨坑让你跳的君父嬴政

    胡亥“”

    好家伙,真真儿是好家伙,倘或没有标签,胡亥便算是再镇定,再理智,也说不准会掉入嬴政的圈套,这若是摔下去,非死即残呐

    胡亥扬起小脸蛋儿,露出一个甜滋滋,毫无城府的笑容,撒娇道“君父怕是记错了,亥儿去年的生辰宴上,没有遇到刺客呀”

    “是么”嬴政眯了眯眼睛,轻轻捏了捏胡亥的脸颊,道“那怕是朕记错了,亥儿都长大了,朕也老了,难免记错甚么。”

    胡亥狠狠松了一口气,继续撒娇,挽住嬴政的手臂道“不嘛不嘛,君父一点子也不老,亥儿不想长大”

    胡亥使出十八般武艺撒娇,就差在嬴政怀里打滚儿了,但这具躯壳的年龄是十岁出头,说话装嫩撒娇还行,打滚儿实在

    “君父。”扶苏正巧回来复命,拱手道“回禀君父,叛军已经悉数漏网,一个不少。”

    胡亥看到扶苏,仿佛看到了慈悲的救世主,满眼都是小星星,连忙转移话题“哇哥哥好厉害君父你看,哥哥好能干呐,不愧是儿子们的榜样”

    嬴政微微颔首,道“我儿辛苦了。”

    说罢,又看向怀中的胡亥,微笑道“看来这一路走来,你兄弟二人的干系,比往日里更加亲厚了不少。”

    试探你的重生的君父嬴政

    胡亥“”头、头疼。

    叛军悉数被擒,今日是不可能封禅了,秦廷大军驻扎在泰山,嬴政下榻泰山封宫。

    虽今日封禅没有成功,但扶苏破获了六国诡计,生擒了这般多的六国余党,也算是大功一件,晚间在封宫还有庆功宴。

    “亥儿,”扶苏推开殿门走进来,道“伤口可还疼,哥哥来看你了。”

    胡亥的伤口已经被嬴政亲自包扎起来,其实早就不流血了,只是胡亥的皮肤白皙,因此对比起来伤口显得狰狞罢了。

    扶苏检查了一遍胡亥的伤口,沉声道“让你受苦了。”

    自责的兄长扶苏

    “怎么会”胡亥甜滋滋的道“哥哥不必自责,伤害亥儿的是叛军,又不是哥哥。”

    扶苏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道“一会子庆功宴便要开始了,亥儿也是今日的功臣,换好衣裳,和哥哥一起过去罢。”

    胡亥眼眸转动,自己并不打算做秦二世,这庆功宴无疑是出头的好时机,自己个儿若是缺席,那么扶苏便是最大的焦点,没有人可以抢走他的风头。

    “哎呦”胡亥突然夸张的拉长声音,倒在榻上。

    “亥儿,怎的了”扶苏果然十足担心。

    胡亥捂着自己的脖颈,可怜兮兮眨巴着眼睛“哥哥,亥儿脖子疼,不想去庆功宴。”

    扶苏刚要说些甚么,胡亥立刻抢先开口,他知晓哥哥心肠软,心地又善良,可不比便宜爸爸那么难对付。

    于是哼哼唧唧的又道“好疼,哎呀好疼哦,伤口疼一会子庆功宴,那么多劳什子的规矩,亥儿脖颈受伤,难免不自在,也食不了美味儿,哥哥哥哥,亥儿不想去,不想去”

    扶苏本想劝一劝胡亥的,毕竟庆功宴这种事情,并不只是一场燕饮,对于公子们来说,也是必修课。

    可弟弟可怜兮兮的在软榻上打滚儿,雪白的伤布透露着星星点点的嫣红,扶苏又想到这一路上,胡亥受了那般多的苦,着实令人心疼。

    心疼你的兄长扶苏

    “好罢。”扶苏果然妥协了,道“那一会子哥哥去赴宴,亥儿老老实实在殿中歇息,哥哥回来给你带可口的吃食。”

    “嗯嗯”胡亥心满意足,无错,撒娇耍赖对付不了便宜爸爸,对付便宜哥哥绰绰有余,我哥哥就是太善良了,专吃这套

    胡亥摆摆手,催促着扶苏道“哥哥,时辰不早了,你快去罢,千万别误了庆功宴,免得朝廷上那些咸的淡的之人,又要找哥哥的邪茬儿。”

    “知晓了。”扶苏一笑,曲起食指轻轻刮了胡亥的鼻梁一记,道“乖乖休息,那哥哥去了。”

    胡亥乖巧的摆手,目送扶苏离开大殿,登时一个翻身,从软榻上蹦起来,活脱脱一条小鲤鱼。

    胡亥招手道“来人。”

    “幼公子,您吩咐。”寺人恭敬的应声。

    胡亥道“本公子饿了,送些吃食来。”

    “敬诺,幼公子。”

    便宜爸爸和便宜哥哥今天晚上都要参加庆功宴,胡亥一个人悠闲的躺在软榻上,寺人呈上大鱼大肉,都不需要下榻,直接在榻上吃吃喝喝。

    胡亥心中感叹着这才是公子哥儿的日子,夺碉堡甚么的,不适合自己个儿。

    “快看啊”

    “你们来看,这是谁啊”

    “就是啊,这人是谁”

    一阵喧哗传来,庆功宴马上便要开始,恐怕是有人不知胡亥今日不去赴宴,还以为胡亥不在殿中,因此贸然在附近喧哗起来。

    胡亥举着大鸡腿,推开户牖往外看去,果然,不远处聚集着一小撮衣着金贵的子弟。

    那几个人拦住一个身穿文官官服的年轻男子,男子左右闪躲,但那几个富家子弟就是不让他过去,故意挡住年轻男子的去路。

    “章邯”胡亥眼尖,发现那文官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是章邯。

    章邯与章平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章邯大了章平很多,这二人无论从长相、身材还是秉性来看,都不一样,完全不像是亲兄弟。

    章平乃是传说中的咸阳三美之一,长相英俊,身量高大,声如洪钟,不知迷倒了多少咸阳城的少女,只可惜章平名声不好,没有人家肯把女儿许给这么一个飞鹰走狗的落魄贵胄。

    而章邯呢,身量纤细高挑,面相平平无奇,说不上不好看,但也说不上哪里好看,眼睛不够大,鼻梁不够挺,嘴唇也不是那么有型,可能便是传说中的大众脸,加之他秉性温和,不喜崭露头角,因此扔在人堆儿里压根儿找不见。

    章邯被那些富家子弟拦住,并没有动怒,而是拱手道“诸位小君子,下官还要参加庆功宴,烦劳小君子们让一让。”

    “就你”其中一个小君子猖狂笑起。

    君子在这个年代,并非是品行高洁的意思,而是身份的象征,只有有地位的人才可以称之为君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章邯亦算是君子。然君子,也分三六九等。

    小君子们哈哈大笑“章邯,就你你参加甚么庆功宴,你也配一个少府衣丞”

    章邯乃是文官打扮,官居少府衣丞。少府主管税收、金库等等,有些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大司农,油水丰厚,且掌握大权。少府的职位并不低,位列九卿,在朝中也算是上卿大夫,只在三公之下。

    章邯又是老雍城贵胄出身,合该不会被旁人如此欺负,可问题在于,章邯并非是主管税收的少府铜丞,而是主管宫廷衣料、狩猎顽乐的衣丞。

    在少府之中,也是有鄙夷链的,铜丞掌管税收大权,衣丞便是入不得台面的那一流,惹人笑柄。

    章邯的脾性十足温和,客客气气的道“诸位小君子,下官参加庆功宴,是有名录记册的,小君子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翻阅查证”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抹更加温和的笑容,道“只是诸位小君子,怕是不在参加庆功宴的名录之中。”

    “你说甚么”

    “你甚么意思”

    “大兄,他是在笑话你”

    “呸要你说”

    胡亥一时间看热闹给逗笑了,这些小君子,不是蠢便是坏,又蠢又坏还来找茬儿,岂不是上赶子给人解闷儿

    胡亥多看了一眼章邯,这章邯看起来不争不抢,没脾没性,但骨子里其实是带刺儿的,一不小心便会扎了手。

    小君子们不干了“章邯,你算甚么东西真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你看看你的好弟弟,都落草为寇了呸,真是给咱们雍城的老秦人丢脸”

    章邯温柔的脸色瞬间落下来,眯起眼睛道“你说甚么”

    “怎么还不让旁人说”

    “你弟弟落草为寇,做了贼子,骨子里都是贼腥味儿你是他哥哥,同样粗鄙不堪”

    “粗、鄙、不、堪”

    章邯双手握拳,胡亥清晰的听到了章邯骨节的咔吧做响声。

    胡亥眼眸灵光的转动起来,里面闪烁着光彩,章邯乃是大秦名将,若是自己可以出手拉拢,说不定以后还能多一座靠山,有利无弊。

    且章平嘴上说与哥哥不对付,其实私底下便是个兄控,若自己能为章邯解围,也算是送给章平一个人情。

    “大胆”胡亥脆生生大喊一声,举着鸡腿,直接从户牖翻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他一声高呵,加之“陛下最宠爱的小儿子”头衔加成,那些小君子们一看,登时被唬住了。

    “幼、幼公子”小君子们诧异,胡亥怎么在这里,不是合该在庆功宴上么

    胡亥大马金刀的走过来,握着鸡腿指向那些小君子“你们竟敢骂本公子”

    “幼公子,我们没有啊”

    “还想狡辩”胡亥叉腰道“你便是骂了,本公子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人与类聚物以群分,本公子与章平哥哥八拜之交,结为手足,章平哥哥的哥哥,那便是本公子的哥哥,你们骂章邯哥哥粗鄙不堪,岂不是骂本公子粗鄙不堪”

    “这这”小君子们慌了。

    胡亥将胡搅蛮缠继续发挥到淋漓尽致,哇的一声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起来“你们骂我哥哥有人骂亥儿,亥儿要闹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