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节没课,宋望星翻了会书,然后掏手机开始查东西。
万坤睡醒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动静,打个哈欠,“望星,什么时候下的雨”
没动静。
好奇抬起身,望星在玩手机这么入迷
万坤掀被子下床,的上身接触到空气打了个寒颤,拽件体恤套上。
经过宋望星身后,听他嘀咕“今天就死今天就死”,惊讶凑过去看他手机页面,“哈哈望星你还挺嫉恶如仇,放心吧,这种肯定死刑,不过宣判执行时间长,今天是死不了。”
宋望星耳朵一红,连忙收起手机,见他只穿体恤,提醒道“万同学,可能要降温了。”
万坤这才注意到宋望星已经换上长袖的连帽衫,看起来嫩的很。
“啊我没带吧”说着打开乱糟糟的衣柜,胡乱扒一通,没有“没事,我火力旺,不是很冷。”
家就在本地,哪会带很多衣服,这周回去拿。
张锋被万坤叮叮咣咣的洗漱声吵醒,想发火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只能起床。
见宋望星还在,惊讶道“没去图书馆”
“嗯,下雨天不想多走一趟。”宋望星说着收拾书包,还有半小时上课。
张锋提议“下雨天你骑不了车,要不稍等我们一会一起去教室”
谢怀洲和他们一起上高数,他得盯着点宋望星,不能把昨天的事透出去。
万坤“对,等下一起走呗。”
宋望星点点头“好。”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经过银杏大道,叶子落了一地,看来江城的四季还挺分明,秋雨来了,天就凉了。
大家上高数课很积极,早早占座,挤在前排,生怕漏了哪句没听,越上越糊涂,期末考要挂科。
宋望星站阶梯教室门口小心翼翼扫一圈,没瞧见谢怀洲才松了口气。
意识到想法,身子一僵,他是害怕见到谢怀洲吗
“望星,怎么不走”身后的万坤催促。
“哦好。”宋望星顾不得多想,进去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万坤为难“望星,我俩坐后面,先走了。”不等张锋说话,拉着就走,张锋回头看,好在宋望星前后左右都坐了人,谢怀洲应该接近不了他。
宋望星心里很乱,不自觉看向门口,进来一个盯一个,书页都被他折卷边了。
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心登时跳得厉害,在谢怀洲看过来时他立马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耳边全是鼓噪的心跳声。
不敢抬头,不敢看手机,默默窝在座位里装鹌鹑,一直到上课才直起腰身开始听课。
下课大家火急火燎赶着吃饭,换了平时,宋望星会等等再走,这次也像“饿死鬼”托生,快速收拾书包往出口挤。
这个阶梯教室只有前门能出去,大家一窝蜂在门口堵着,谁都不让谁。
周围全是人,鼻腔里充斥着淡淡霉味,那是一种在木制衣柜里尘封许久的味道。
宋望星皱皱鼻子,啊别挤了还有人一个劲儿推他,背痛死了,心里气呼呼,狠狠踩了那人的脚,嘴上客客气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旁边突然来了只大手,揽住他肩膀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熟悉的味道让宋望星身子一僵,后背感受着谢怀洲胸膛的温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带着到了走廊。
宋望星一动不敢动,甚至没有回头看谢怀洲。
谢怀洲低头看他毛绒绒的发顶,“没有看手机”
“没。”瓮声瓮气,没有抬头。
谢怀洲觉察出异样,今天很不对劲,看见他就急急忙忙低头,发几条消息没有回复。
不想影响他上课心情,准备等下课再找他,不曾想下课后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头扎进人堆里。
换到宋望星面前,谢怀洲微微弯腰,视线与他垂着的脑袋齐平,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心虚,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频繁扇动。
谢怀洲故意道“还没有和我说谢谢。”
宋望星仍没有看他,小声说“谢,谢谢”
谢怀洲敛了笑意,直起身,语气很轻但不容拒绝“望星,看着我。”
宋望星只好看向他,眼神躲闪,不等谢怀洲开口,他急忙说道“谢怀洲,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挤不出来呢不过我得走啦食堂要没饭了,下午第一节有专业课,离得远又下雨,没办法骑车得走过去,时间太赶了。再见”
不等谢怀洲回应他转身就跑,挤进人堆里随着人流下楼。
下楼之前回头看了眼谢怀洲,他还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有些萧瑟,像被抛下的人。
宋望星鼻子有点酸,对不起。
潜意识骗不了人,哪怕分析再多,安慰自己一百遍,他还是害怕他真是个晦气的存在,害怕他真的会妨害亲近的人。
毕竟,又一个三年,师母那边传来手术消息,巧合让他胆战心惊,他害怕极了,甚至不敢往深处想,只能一遍遍祈求师母能平平安安。
而谢怀洲如果说,他的人生除了老师师母,那第二重要的人就是谢怀洲。
他答应过奶奶,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但他与这世界的联系已经很弱了,没有强烈的欲望,甚至没有恨的人。
断了线的风筝往哪里飞,随风,他往哪个方向去,只能看自己。
谢怀洲不仅仅是他第一位朋友,也是他和这个世界建立更深联系的那个媒介,他很珍惜谢怀洲,也很喜欢谢怀洲。
没拿到病理结果的他,头顶仿佛悬着一把利剑,他不可能像原来那样,心无旁骛地同谢怀洲交好,他会疑神疑鬼,畏畏缩缩,总是不自觉地想,这样亲近会不会对谢怀洲不好。
现在的他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怀洲,只能下意识逃开。
可那样对谢怀洲多不公平,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朋友前两天还高高兴兴送他一束花,说想和他做长长久久的朋友,今天却莫名其妙躲着他
真可恶他真可恶宋望星眼睛起雾,撑起伞一口气跑回寝。
寝室没有人,他吸吸鼻子在水池旁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尾鼻尖都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温吞吞坐到桌子前打开手机。
谢怀洲给他发了四条消息。
谢怀洲下课一起吃饭
谢怀洲想去哪个食堂用餐
谢怀洲下午第一节是不是有专业课
谢怀洲在食堂吃完我送你过去。
宋望星眨眨眼,睫毛有点湿润,他好希望一眨眼就到周五,师母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切如常
秋天来了,气温没那么高,他还和谢怀洲约过,要一起爬山野炊。
想到这里从书架抽出本子,翻看那天做的攻略。
咚,脑袋磕在桌面发出响动,他趴在桌子上,想到谢怀洲刚才的身影就难过,拿着笔在另外一页胡乱涂写。
我是个讨厌鬼,别喜欢我了
谢怀洲对不起
想和世界有更深的联系,可交朋友好难呀奶奶
妈妈,我好难过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谢怀洲又发来消息。
谢怀洲有些事,需要回祖宅一趟,这几天不来上课。
宋望星无措地看着这条消息,怎么突然要回家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要回去几天呀
可能不是突然,如果两人一起吃饭,谢怀洲会当面和他说这件事,可能还会告诉他回去干嘛,现在
很想关心谢怀洲,最后只斟酌着回复,“好,公共课我会好好记笔记,等你回来了可以看要是不懂,我还可以给你讲”
想想又把最后一句话删了,发送过去。
谢怀洲坐在车里,对着宋望星的回复看了好一会,似乎想透过这些字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是可以问发生了什么,可少年回头那一瞬,脸上的无助与仓皇让他不忍心追问,仿佛他再紧逼下去,少年的情绪会失控。
他不想逼他。
祖父打电话让回去,他本不打算回去。
既然暂时不想见他那就回去一趟吧。
良久,谢怀洲启动车子离开。
周五回来。
他说过,如果图书馆面试结果好会主动告诉他。
张锋回寝时见宋望星在冲燕麦,刚看见他躲着谢怀洲,看来昨天的话奏效了,还不够
张锋“望星,我们刚商量装洗衣机,六百用四年,毕业卖二手,你怎么想”
宋望星回过神,“可以的。”
“那你问下谢哥,如果他也同意我们就买。”
宋望星犹豫道“谢怀洲平时不住寝室,应该用不到。”
“问下吧,谢哥不住寝室不也a了清洁用具。”
宋望星有些茫然,a用具啊那个,那个他没有和谢怀洲说过。
“你要不好意思我和谢哥说。”张锋打开生物系大群。
宋望星抿抿唇,他不是不好意思
张锋找到谢怀洲的号,同他确认,应该是这个,他翻了一节课,头像是谢怀洲本人。
他只想要谢怀洲头像和id,能不能加上无所谓,没想到晚上谢怀洲通过了申请。
大概是他申请提示里提到了望星和洗衣机,不等打招呼,谢怀洲直接问多少。
张锋谢哥,总计六百,如果你要a,一人150r
谢怀洲转了钱,张锋收完又开始编辑消息。
本来让望星和谢哥讲,不过他昨晚听说信息被挂论坛很生气,又知道论坛说你们是情侣搞同性恋,很不理解这个,今天情绪低落,估计还在想论坛被挂的事,中午只喝了杯燕麦,我不好意思催他,只好加你v,自己问
紧张得打字的手都在抖,他可没撒谎,单拎出来每句话都是真话,至于怎么理解看谢怀洲。
一个众星捧月的人在知道有好感的男生“厌恶”同性恋,为此还对自己躲躲闪闪,他会怎么做
犹豫是否按下发送键。
从他构陷谢怀洲扔月饼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能让两人复合,一旦谢怀洲知道真相肯定不会放过他。
事成定局,纠结什么
张锋深吸一口气,按了发送。
他在赌,赌谢怀洲不会低头。
谢怀洲审视这条回复,神色意味不明。
一个从眼睛里就能看出一肚子算计的人,话怎么可能相信
他不介意顺着这人拙劣的手段转账,因为天要冷了,望星清洗衣服和床上用品比较方便。
但,迫不及待又状似不经意提及很多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意图吗
听说听谁说听这位室友不经意透露或者更甚,有意无意在其中煽风点火,恶意扭曲
少年的躲闪有了答案,他不管这人是出于哪种心态在其中捣乱,莫名被打乱计划,谢怀洲眼神愈发危险,狭长的眉眼如锋锐的刀,浑身上下透着凶戾之气。
张锋是吧
他打电话给助理,交代了要做的事。
既然那么喜欢耍心眼,就让他多动动脑子,好,好,猜。
挂了电话,谢怀洲切到与宋望星的对话框。
谢晚餐用了什么
他现在不能出现在望星面前,躲闪不是厌恶,反而证明少年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逼得太紧适得其反。
宋望星很早就看见谢怀洲发的消息,没有立马回复。
等到快睡了才回复。
星刚刚在学习没有看见你消息,吃了份猪排面。你先忙你的事情吧,我要睡了,晚安
没骗人,真吃的猪排面,心情不好胃口不佳,面食没那么难以下咽。
谢怀洲看着这一段话已经能想象少年苦恼的样子,很纠结,不敢再像原来对他撒娇,想注意界限,又怕表现太决绝会伤害他,斟酌着编辑出这么一段。
一时间,心软得厉害。
谢好,每天要好好吃饭。
谢晚安。
不舍得让他绞尽脑汁,谢怀洲决定这两天不给他发消息了。
这几天宋望星过得很煎熬,时不时看看手机,期待着好消息。
周五中午,微信多了个的角标,他看了好一会,迟迟没有点进去,胃在痉挛,紧张地想干呕,高考查分都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心剧烈跳动,趁其不备戳开微信,一眼便瞧见最顶上那条回复良性没事
悬了几天的心彻底放下,圆眼瞪得大大的,透着神彩,啊激动地站起身,打开和老师的对话框对着那条回复看了又看,捧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没事是良性师母没事没事
高兴得在寝室来回踱步,恨不得下去跑两圈,好好宣泄下内心的喜悦,没事没事平平安安
老师打来电话,声音洪亮“这几天担心了吧”
宋望星神采奕奕“还好我就说没事一想就不会有事,那天我就说了,心里都有预感,一定没事”
听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老师哈哈大笑“嘴巴挺硬,怕是担心得吃不下饭吧。”
“没有,怎么会呢一顿没落”
那边外放,一旁的齐琨插话,“骗人是小狗。”
“小狗就小狗,汪汪汪”只要师母平安健康,怎么样都行。
安静一秒,众人哈哈大笑。
师母吃痛道“不行刀口还痛,不能笑手机给我。望星”
宋望星紧张她身体“您还好吗要不等好了再给您打电话,今天不说了。”
师母“没事,想和你聊聊天,这几天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宋望星轻轻“嗯”了一声,小声说“只想了一点点。”
女人语气柔和“想了什么和师母讲讲。”
望星9岁来到她家,粉雕玉琢的宝贝,比她家虎小子可爱十倍。她把大姐当亲姐姐,也一直把望星当亲孙辈,她了解望星,他心思细,这几天肯定很难过。
宋望星不肯说,师母故意说“你不把心里想法告诉我,我就总想着,不利于刀口恢复。”
即便知道是吓唬他,宋望星还是不想让师母操心,犹豫了好一会才扭捏着开口。
他讲邻居阿姨的聊天,讲那个三年又三年的晦气猜测,还讲他咒杀人犯死来测试是不是真能诅咒人,最后讲了谢怀洲
他急急补充“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那些都是封建迷信。”
说完,对面久久没出声。
宋望星惭愧极了,他的想法是奇奇怪怪的
声音在耳边炸开,老师怒道“什么时候的事我说你同学怎么胡说八道十有八九家里教的,小孩才去学校传”
师母声音里满是焦急,“怎么可以怨自己那些关你什么事这群人真是太过分了,可怜你怎么当时没和我们讲”
她不敢想当时刚失去奶奶的望星听到这种揣测是什么心情,她说重感冒怎么转发烧了,孩子一直在流眼泪,擦也擦不完,哭得嗓子都哑了,问他怎么了就一个劲说疼,还以为是发烧身上难受。
女人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站起身走到一旁擦眼泪,怕宋望星听见。
齐琨见状忙说“我比较好奇,杀人犯死了吗”
这话一出众人沉默了。
宋望星脸憋得通红,“没有。”查了新闻,还活着。
齐琨“好吧,你只是个普通大学生。”
宋望星“”普通人很好
老师语重心长“望星,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扯,关心则乱。”
齐琨“要我说你这心态不适合交朋友,别到时候你朋友感冒了发烧了崴脚了食物中毒了”
宋望星鼓鼓腮帮子“才不会那么倒霉,谢怀洲好好的”
齐琨“还挺护着。就是举例子,那要真这样你怎么办白天哭夜里哭,呜呜呜对不起都怪我,连夜收拾小书包,再见了朋友,今晚我就要远航”
宋望星反驳“才不会,我已经想明白了”
齐琨“小鸭子嘴硬。”
宋望星小脸严肃“真明白了顺着逻辑推理,那个人德性那么差,做了恶事都理直气壮,要是变厉鬼,肯定恨我恨得要死怎么可能忍三年一秒都等不了连夜从水里爬出来敲我窗户,活扒我的皮生吃我的肉给我大卸八块”
老师师母“”
女人没忍住笑起来,什么话
齐琨“理是这个理,倒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
“反正以他那个智商品行气量,能报仇绝不可能多等一秒。”宋望星嘟哝。
师母的结果是良性,挨个伤害他身边人、三年又三年的诅咒是假的,他也没有咒人就死的能力,那些封建迷信经不起推敲。
宋望星看向外面的天,昨天雨停了,今天是个艳阳天,天空碧洗一般。
隐秘压在心上的石头就这么随意搬开了。
齐琨“想明白了就行,给你转五百,请你朋友吃个火锅啥的,和人解释清楚,也不是大事,好朋友不在意这个。”
宋望星不肯要,师母老师劝他,“当叔叔给红包是应该的,拿着吧,请你的好朋友吃个饭。”
挂了电话,宋望星还是很开心,在屋里不停走来走去,恨不得打套拳。
虎虎生威
白鹤亮翅
兴奋地打开微信想和谢怀洲发消息,不过编辑一句删一句,反反复复。
他不知道怎么说,主动提家事会不会有点奇怪
琢磨好一会,算啦等晚上面试完,有结果了他就有理由和谢怀洲发消息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