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菜馆前站着两波人,一波是以闻景殊为首的商务精英天团,一个个在三十六七度的天气下穿西装打领带;另一波也算不上一波,就只有一个穿着朴素的林别知,加一个全副武装的醉鬼。
两波人在门前大眼瞪小眼,无声对峙着。林别知稍微累点,他一个人要瞪那么多人,对面那群人里,除了闻景殊和刚才叫他的特助徐川,另外的他一个也不认识。
鉴于他们刚才貌似说到了危险话题,林别知觉得此时此刻还是装不认识为好,于是在对视了将近一分钟后,他神色自若地收回了目光,自言自语道“耳朵好痒,可能是聋了。”
对面一众人“”
林别知没管他们什么反应,架着贺清扬转身开溜,谁知徐特助又叫了他几声“林先生,林别知先生”
这一喊没把林别知喊回头,倒是把贺清扬喊醒了,他迷迷瞪瞪回头道“你吼辣么大声干嘛,人家就在这里。”
酒精已经麻痹到一定程度,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林别知“”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没办法,他只好又拖着贺清扬回来。
本着演戏就要演完全的想法,他捂唇望向闻景殊,飞速扑闪的睫毛竭力表现着自己的惊讶“好巧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见你。”
对面“”
沉默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商务精英天团中,一个看着和闻景殊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忍不住和旁边人说悄悄话“嫂子耳朵和眼神是不是都不太好”
“说什么呢,当心闻哥削你,”旁边那人杵了他一下“嫂子故意的看不出来吗,再说了,嫂子就算是小聋瞎也是最特别的小聋瞎。”
林别知纠正“戳了,是最帅的小聋瞎。”
两人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听到了,反应过来后连声附和“啊对对对,嫂子宇宙无敌最帅,嫂子跟闻哥天生一对”
原来被人吹彩虹屁这么爽,林别知嘴巴一翘,尾巴也要跟着翘起来,不过闻景殊没给他这个机会。
“各位先进去吧,他最近在和我闹脾气,我跟他说几句话。”
这个他指的是谁大家都清楚,众人纷纷应好,进门时还有人调侃道“原来是闹小脾气啊,我还以为真吵架了呢,林先生说离婚说得可是一点不带犹豫的。”
林别知猛回头,这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知不知道有人可能会为此被关小黑屋啊
冷汗霎时从额头上冒出,顺着额角滑下,他现在分不清自己是热得汗流浃背了,还是虚得汗流浃背了。
或许是觉得外面不适合接下来的谈话,闻景殊转身道“进去说。”
于是林别知又回到了店里,服务员收到闻景殊的示意,过来扶起他肩上的贺清扬。
林别知心下惴惴不安,下意识紧攥贺清扬的手臂,而服务员在前头拉人,双方无意中进行了一场拔河。
“我靠哥们儿要裂开了,兄弟快松手。”
沦为拔河绳的贺清扬诈尸般弹起,闭眼痛呼一声,林别知骤然回神,一下就松开了他。
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贺清扬被带走,而自己则跟着随时可能黑化的闻景殊去到了走廊深处,那里仿佛有一张血盆大口,准备将他吞噬殆尽。
怎么办,他才刚穿来没多久,还没有活够,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几千万没有花,好歹让他把钱花完再去受罪吧。
林别知脑子一片混乱,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离前面的人越来越近,下一秒,他一脚踩上了闻景殊的脚后跟。
“”
昂贵的皮鞋朝里被踩成了拖鞋,黑色袜子包裹着的脚后跟堂皇地暴露在空气中,林别知眼前一黑。
他这辈子应该算是完了。
“还不松开”
闻景殊活了二十多年,几乎从来没有经历过格外窘迫的情况,但最近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似乎在直线上升,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鞋还被人踩在脚下,他忍无可忍道“你想踩到什么时候。”
林别知咻得缩回脚,极力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脚有它自己的想法。”
闻景殊冷笑一声“你的脑子长在脚上”
林别知瞳孔一缩,他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无语的闻景殊了,他变得毒舌了
单看表情闻景殊就知道林别知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他深吸一口气道“联姻的条件之一,是不允许向外透露联姻实质,并且维系两家婚姻的公众形象,你应该记得吧。”
签合同的是原主又不是他,他怎么会知道,林别知只犹豫了半秒,而后猛猛点头。
别管,应和闻景殊的话就行了。
“希望你做任何事前优先考虑两家的利益,即便是朋友,有些事也应该保密。”
原来是误会他跟贺清扬说了联姻的事,林别知举起四根手指发誓“我可什么都没说。”
青天大老爷为他作证。
闻景殊凝眉“那他怎么会突然提离婚。”
林别知“纯纯是来自离婚人士对已婚人士的劝告。”
闻景殊“”
很奇怪,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相信林别知,先前他明明还非常厌恶他,现在却可以称得上纵容,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也有了变化吗。
眼前的林别知已经和他认知中的人相差甚远,所做的事也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或许正是因为林别知跳脱在寻常之外,才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习惯的别扭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闻景殊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关于离婚”
敏感话题再度被提及,林别知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虽然看闻景殊的状态似乎没有黑化的迹象,但谁知道这人是不是表面正常内里疯的类型。
这个想法让他越来越慌。
“如果有合适的理由,我可以同意,但”
“姜末一回来我一定给他腾位置在此之前你要不想离我死都不会离的”
空荡的走廊里,林别知的这句话掷地有声,长久回荡,而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