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
杨樵恨不得把薄韧当球一脚踢走,让这家伙化作天边的流星,再也不要来烦人了。
薄韧还一脸拽拽的,说“说吧,追下来要跟我说什么,我听着呢。”
杨樵心里此刻只有一箩筐的脏话。却也知道薄韧并没有做错什么。
“说,”最后杨樵只道,“你买的瓜一点都不好吃。”
薄韧道“什么什么,还以为你要对我道歉。”
杨樵说“我怎么你了,我道什么歉”
“不要装了,”薄韧伸出一根手指来,点着杨樵心口,道,“你自己心里知道。”
杨樵“”
被这么戳了两下,他心里的丧气冲到了顶峰,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薄韧脸色顿时也变了,问,“出什么事了吗”
杨樵竭力平静地回答道“没事,心里烦。”
薄韧道“烦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错啊,错的只是我而已。杨樵在心里沮丧地回答了他。
杨樵道“想到开学要分班了,就很烦。”
薄韧松了口气,说“还是舍不得我吧,要不你还是学理科学校老师都希望你学理科,你想重新选,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谁舍不得你。”杨樵道,“我只是舍不得邹冀,他太好玩了。”
薄韧也觉得邹冀是个很好玩的人,却还是一争长短地说“我比他好玩多了”
顺势,他把邹冀要组局露营的事告诉了杨樵,存了个要制造惊喜的小念头,故意没提那天是杨樵的生日。
去露营啊,这事对高中生的诱惑果然巨大,连杨樵这么喜欢安静的人,也对下周的活动期待了起来。
很快到了约定的日子,下午五点半,众人在营地外集合。
邹冀终于如愿以偿,因为顾遥最终还是和两个女同学一起来了。
女孩子们假期里都不用穿校服,出来玩当然更都选了很好看的私服,这年纪的少女不需如何打理,都轻易漂亮得如一朵朵清水芙蓉。
男同学们到了这哥年纪,也普遍都有了在异性面前孔雀开屏的自然心理。虽不像邹冀那样春心萌动锁死了目标,可也都会想去和女同学们多说说话,几个人之中有和女孩搭伴去钓鱼,或是合力准备等下野餐要用的东西,总之一片青春少艾的气息。
邹冀尤为开心,像身上被加装了好几个螺旋桨,马上就能起飞。他如同一只全世界最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以顾遥为中心,不停地飞来飞去,用出了毕生所有的力气,只为了能和顾遥多说上几句话,多制造些话题,多了解顾遥,也让顾遥多了解自己。
薄韧既没耐心去钓鱼,也不想装模作样搭帐篷,晚上又不在这里过夜,搭好了也只是当做拍照背景板。
“老婆,你和我去做烧烤。”他快乐地牵着杨樵的手,要杨樵和他一起去当烧烤师傅。
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他喜欢杨樵和他扮演同样阵营里的同款角色,他做数学老师,杨樵就要教语文,他当大侠,杨樵就要当正道武林盟主,他如果是邪道中人,杨樵就得修炼绝世魔功了
现在他要和杨樵一起,去扮演这场露营过家家里的一对烧烤仙人。
两人把箱子打开,还真是一应俱全,鲜肉已全都串好了,和蔬菜水果汽水一起冰镇着,还有几盒生猛海鲜。邹冀爸爸帮忙准备的食材,直接联系了连锁餐厅的供应商,让搭配好了,送来给儿子和同学们玩的。
露营地的一个老板还亲自过来照看了下他们,刚进来时杨樵就看到过他,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立领oo衫,戴着金表,当时正在对几个穿着营地工作服的年轻人训话,颐指气使,态度很差。
但这叔叔对他们这群小孩却非常热情友好,不仅来帮忙架烧烤炉,教他们怎么点着碳,叮嘱工作人员勤看着点,又亲自指导了怎么搭帐篷。
邹冀身为组局者,猛追顾遥的间隙,也还是过来看了看劳动区的情况。
那老板对他更是客气得不得了,四十多岁的人了,却叫邹冀“小邹兄弟”,说有事随时叫服务员来,还留了自己的电话给邹冀,声称“和邹总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末了还问邹冀有没有想看的电影,晚上小广场上除了有歌手唱歌,还会放一场露天电影。
虽然这确实是一群还需要大人看顾的高中生,但老板如此热情,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来时路上,邹冀有对薄韧和杨樵提到过,这块地原本是他爸爸和叔叔们要用来盖房子的,项目由于某种原因暂时搁置,闲着也是闲着,有朋友牵线,就以非常低廉的价格租了出去,成为了只在这个夏天限定营业的露营营地。这地段毗邻河畔,不远处就是国家级湿地公园,风景极佳,各项手续还全都开了绿灯。
里外里,这老板连省带赚,一个夏天,从邹氏兄弟指头缝里能捡到六位数的钱。
杨樵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见识到金钱对人的驯化,威力是这样巨大。
他今天出来玩,因为要拍照留念,特意戴了隐形眼镜,平时戴得不多,眼睛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薄韧一心一意要担任今晚的烧烤大厨,检查完食材,又戴好了围裙和袖套,发现工具袋里还有准备好的小头巾,能防止不会被火燎到头发。
他比划了下,不知道怎么系,让杨樵来帮他看看。
杨樵示意他,让他把头低下来,而后用那头巾帮他把头发包住,又扎后脑勺的头巾结,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系没错了。
薄韧低着头,随着杨樵帮他打头巾结的动作,薄韧能看到杨樵t恤领口的里面,作弄心起,朝着里面吹了一口气。
“”
杨樵差点炸了。
他把已经戴好的头巾用力向下一扯,蒙住了薄韧的眼睛。他此刻非常想打薄韧一拳头。
薄韧还只当这是杨樵在和他玩,哈哈笑着把头巾摘下来,自己系好了。
“老婆,给我拍张照”薄韧开始凹造型。
杨樵只好给他拍照。
淡蓝色的天空,天际一抹橘暖色的余晖,薄韧系着小方格头巾和配套的围裙,对着杨樵的手机镜头比了一个酷酷的“耶”。
先到的人已经在各玩各的,薄韧的烧烤大业遇到了拦路虎,刚才那老板教他怎么点炉子,我看起来觉得好简单,老板走了,他点不着了。
杨樵也尝试帮了几下忙,薄韧在旁看到他侧脸,他没戴眼镜的情况,薄韧发现他的睫毛好长,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那睫毛上下扇动。
薄韧忽然想起在网上看到过的新闻,说“你快走开,隐形眼镜不能离火源太近,不安全,快走开快走开。”
杨樵便挪到了几米外,拭目以待,看薄韧师傅到底还能不能成功点火。
河边的一片野草花丛旁,邹冀拿着个拍立得,在积极地给顾遥拍照片。
还有两男两女在试着钓鱼。落单的一个男生独自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s文艺青年。
而班长罗林终于到了。他一来,看到竟只有薄韧在那里辛辛苦苦干活,忙挽起袖子去帮忙。
他的那位邻居高三学长,是和他一起来的。
杨樵也已见过几次这人。
女同学们却不认识他,学长笑着对她们自我介绍说“你们好,我叫汪执。”
几位学妹们和他打了招呼,又好奇问他问题。
这届高三高考成绩已经出来,汪执考上了华东地区的一所名声卓著的顶尖985大学,专业是国际经贸。
所有人,包括杨樵都惊了,完全没看出这还是位学神。前几次见面,汪执总是给他一种不怎么正经的感觉,没想到深藏不露。
他没有主动和汪执说话,对汪执的印象还是有点古怪。
忙着生火的薄韧,还抽空和汪执打了声招呼“哥来了”
他对认识的人总是充满了无限热情。
汪执对他挥了下手,视线投向杨樵,笑着说“今天把眼镜摘了不错,长得还挺好看。”
杨樵“”
薄韧也听到了,抬头再次看向这哥,眼神已经不像刚刚那么热情,心中响起了领地被入侵的轻微警报。
夜幕渐渐降临,薄韧还没把火生起来,锲而不舍地那边对着碳呼呼吹气。罗林已经把所有待烤的食材走打开,码好了。
杨樵坐在一张露营椅上,远远地用手机拍薄韧,拍了视频,也拍了很多照片,把“薄韧烧烤日记”记录了下来。
薄韧身后更远处的河边,邹冀举高了仙女棒烟花,不知道说了什么沙雕话,顾遥在旁边笑起来。
其他同学鱼也没钓到一条,天黑了就放弃了,到营地小广场上去看别人的热闹,那里还有些公共玩乐设施。另外还有不知道是客人还是营地请的歌手,在弹吉他唱歌,曲调清新,和这夜色完美融合。
“在拍什么”
“”杨樵正端详手机相机取景框里的薄韧。
汪执不知去哪里溜达了一圈,过来找他搭话,还看他手机屏幕。
他便收了手机,说“没事做,拍着玩。”
汪执坐在另一把露营椅上,也远远地看薄韧和罗林。
薄韧和罗林都是个子很高的男生,且各有各的帅气,看起来是两个很聪明的男生,却在那里半天都搞不定一个烧烤炉子,又觉得再次求助大人有点栽面儿,正两脸愁容地看说明书。那画面是真有点滑稽。
杨樵感觉薄韧总是很有趣,他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很有趣了。
小时候他爱看薄韧玩皮球,后来爱看薄韧踢足球,现在什么都爱看,总之看到薄韧就很容易开心。前提是薄韧不要主动来烦他。
汪执安静地在旁打量他,他也感觉到了,但不想和汪执说话,就只当不知道。
“学弟,”汪执忽开口道,“你也是吧”
杨樵道“什么”
汪执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是。”
杨樵没有明白,或者说明白了又不敢相信,迟疑道“像是什么”
汪执用口型说了一个词,没有发出声音。
杨樵不自觉地绷紧了。那口型是gay。
他没有回答,第一个想法是站起来,立刻走掉。
但汪执下一句很快便说“我也是。”
杨樵惊了一下,又陷入了迷惑,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汪执笑起来,说,“很明显你就是啊。”
杨樵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现在紧张极了,已经无意识中确证了对方的猜测。
“凭什么说我是”他说。
“这是种直觉,”汪执露出一种啼笑皆非的神色,说,“等你以后再多认识几个,你也会有这种直觉。”
杨樵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成功了”薄韧和罗林爆发了一声欢呼,终于终于火生了起来
薄韧抬头想喊杨樵快看。却远远看到杨樵和汪执正在说话,心想在说什么这两个人有什么好说的
他心不在焉地搞了下炉子,准备正式开始烤肉,又忍不住张望向杨樵那边,发现杨樵侧过了身,表情似乎很专注,认真地在听汪执说话。
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要戳死我吗”罗林一回身,险些被走神的薄韧用签子扎到手臂,说,“你能不能小心点啊”
薄韧说“你那邻居哥跟杨樵在说什么”
“我是顺风耳吗我怎么知道”罗林奇怪地回答,很快又安抚薄韧说,“他不会欺负杨樵,杨樵这么可爱,他一定也很喜欢杨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