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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残秽(一)
    雨停了。

    宇智波鼬从暗部的会客室走出来。

    三代火影的建议还萦绕耳边,一字一句,犹如坏掉的钟鼓,嗡嗡作响。他感到有些发晕,像是淋了好久的雨,喉咙有种几近发烧的干渴感。

    但现在还不是放任自己晕倒的时候。

    他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宇智波杏里

    下雨之前,他就想找她,却被种种意外打乱了计划。

    关于这个人,他其实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止水的朋友。

    她是个神秘主义者,很少在大众面前展露身手。偶有人提起她,也都说是个吊车尾,不值一提。

    但止水一直夸她很强,说她还藏了不少本事。虽然止水对谁都是以夸为主,但这回鼬不得不承认,止水说的没错。

    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的人不多。

    他更加笃定,今日凌晨,震慑根组织的骚乱与她有关。

    方才,三代火影对他透露,团藏受了重伤,情况很不好,而且根组织那边似乎怀疑他与那场袭击有关。不过,三代火影深知团藏的睚眦必报,不想激化矛盾,遂做主把他保了下来。

    但火影对他也并非完全信任,这次召见,除了下达任务外,还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团藏遇袭的事。

    鼬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他并非是想保全杏里,而是有些事情,他需要亲自去确认。

    不过,经过早上那么一闹,宇智波杏里这只精明的狐狸,估计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了。

    除非

    鼬顿住。

    雨后天晴,树木和泥土都湿漉漉的,散发着独属于夏日的凉爽气息。

    他看到,族地门口遮阳棚的长凳那边,宇智波杏里惬意地坐着,长长的卷发被编成了一条侧辫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胸前。她换了身衣服,比起早上的干练,下午的衣服更加宽松,像是居家常服,消弭了不少距离感。

    她抱着一袋新鲜蔬菜,像是刚逛完菜市场,正在与佐助闲聊。

    远远的,他听见佐助说

    “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帮你送信的,想约哥哥的女生很多,他从来都不理”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也是帮别人送信,送完我就回家。”

    “别人的也不行,他是不会跟别人约的”

    佐助双手叉腰,誓死要捍卫哥哥的私人时间,“我哥哥答应陪我修炼了,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天的时间都是我的,谁也别想占用”

    “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昨天。”

    “那坏了,他大概率会放你鸽子。”

    “你不要乌鸦嘴啊”

    佐助暴跳如雷,一脚踩在石板路的水洼里,溅起的泥点沾湿了他的鞋带。杏里立马抬脚,避开水花,然后指了指佐助身后。他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哥哥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跟前。

    “哥哥”

    佐助开心地扑过去,抱住鼬的大腿,回过头,朝杏里扬起下巴他知道与自己搭话的女生是个没啥本事的吊车尾,他们之间的交集,还是小时候的一场意外,那个时候,她放野猪吓他,最后被哥哥教训了一顿。

    当然,这个腹诽若是被杏里听到,她估计会大喊一声“冤枉”。

    两年前,她实验“自制兽药”的驱逐效果,特地选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废弃演练场里折腾野猪却没想到佐助这小子,大晚上的闯入森林,好巧不巧,被发狂的野猪给追出了二里地。

    杏里及时救了他。为了赔罪,也为了收买,她给佐助做了番茄味的烤肉,希望他网开一面,不要回去告状。

    结果这小子嘴巴答应的好好的,回去就因为吃多了肉,闹了肚子这个嘴巴和肚子都不牢靠的小子被鼬三言两语盘问出了前因后果,然后杏里就倒霉了。

    宇智波鼬是个记仇的人,虽然年纪上比杏里小五岁,但下起黑手来,可是比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还要老辣。

    杏里已经不记得那一个月她被找了多少次茬,记了多少次过宇智波鼬总能不动声色地在族长和长老面前提起她这么一个人,又或者是在“纪律加强月”的政策上推波助澜,让她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总之,她后来托了止水的人情,又给鼬写了一千字的保证书,这才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一想起当年的事,杏里就觉得头皮发麻,有种吃了一锅夹生饭,上下都折腾的无力感。

    她拎着菜,站起来,麻花辫往后一甩,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好久不见,鼬。”

    “确实是好久不见。”

    鼬并没有为她的主动现身而感到高兴。他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特别对于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更是如此。

    但在弟弟面前,他什么也没表露出来。

    杏里偷偷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毫无表示,便从装着新鲜蔬菜的袋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封信,我受人所托,给你了。”

    鼬的视线先是落在她的脸上,观察她的微表情,然后才是信封他接了过来。

    这个信封上沾了菜叶子的露水,湿乎乎的,看着不像有什么机关。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搞不懂这个人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他拆开信封,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信纸上面赫然是熟悉的笔迹,只写了一句话

    “是我,鼬,一个人前往秘密集合点,我在那里等你。”

    鼬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红色,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合上信,双指夹住,眨眼就用火遁燃尽了。

    佐助还抱着鼬的大腿撒娇,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掉落的火苗吓了一跳。

    “哇啊”

    佐助“唰”的一下跳开,左脚绊右脚,差点给自己摔了个大马趴他的后领被杏里提了一把,总算站稳了,没有一头栽下去。

    他委屈地看向鼬,却发现自己的哥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惨状,顿时更委屈了

    “哥哥”

    “哥哥”

    鼬后知后觉地看向佐助,张了张嘴,这才慢半拍道“抱歉,佐助你没事吧”

    “没,没事啦”

    不知为何,哥哥的表情虽然很镇定,却让佐助感到了一丝可怕那是一种如黑夜般不可名状的可怕。

    佐助条件反射地缩在了杏里身后,片刻,探出头,小声道,“哥哥你怎么了”

    鼬摇摇头,声音听起来像是被堵住了,有一种几近溺水的憋闷“没事,佐助抱歉,我有事要离开一下。”

    “等等,那修炼”

    佐助猛然想起自己最关心的事,也不管害不害怕了,绕过杏里,追了上去。

    可惜,他就是跑的再快,也追不上鼬。

    鼬单手结印,一个瞬身之术消失在原地他离开前最后看了杏里一眼,却什么也没问。

    一阵风吹过,空荡荡的族地门口就只剩佐助以及抱着蔬菜袋子的杏里。

    佐助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被放鸽子了,转过头,气急败坏地看向杏里,一字一顿道“说你的信里都写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杏里一脸无辜。

    她的头发散发出柠檬洗发水的清香,像是刚刚洗漱过,浑身都冒着一股“今日无事,出门遛弯”的松弛感。

    但佐助却觉得这个人“偷感”很重,又是换浅色衣服,又是换发型,又是买菜,甚至还找他搭讪就像是要故意引人注目一样,实在太可疑了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道。

    “都说了,是帮别人送信。”

    “谁呀”

    “不知道。”

    “你耍我”

    杏里笑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信,大概就是你之前提的那类告白信吧。”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正门对面的垃圾桶那边,然后伸出手,拍拍佐助的肩膀,正想说话,她的手就被对方一把挥开了。

    佐助的手还举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胡扯八道哥哥可从来没有因为那种信放过我鸽子”

    “行啦,小佐助,我袋子里有番茄,你要吗”

    “我才不要呢”

    “香蕉要吗”

    “都说了不要”

    “好好好,别气了,如果你很闲的话,就帮忙回忆个事,你今天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

    “你很烦啦”

    佐助根本不想搭理这个人,跺一跺脚,擦了一把眼泪,连话也没听完,就满腹牢骚地跑掉了。

    “”

    杏里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心说,这小孩的气性还真大,不愧是鼬的弟弟。

    她没有追过去。

    刚下过雨的天气有些冷嗖嗖的,怀里的塑料袋反射着日光,像是被压扁的七彩肥皂泡,随着呼吸的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原地不动,侧着头,眉头微蹙,思考一个可能被忽略了的重要问题。

    佐助的身上沾了一丝来历不明的残秽,而这种残秽,在鼬的身上也有。

    这种残秽很特殊,不像人的,更像是“咒灵”的,而且气息十分古老。没记错的话,南贺神社下面的石碑也有她凌晨潜入的时候有看到过。

    不过,那里的残秽诞生已久,根据衰减的咒力判断,与这俩兄弟今天沾上的,差了有一千年以上。

    到底是怎么东西,能存在一千年之久按理说,这个世界是不会产生咒灵的。

    喂

    宇智波斑忽然从天上飘下来,悬停在她的身边,问道,那个残秽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拥有杏里打包发来的“咒术师常识”,自然与她关注到了同一件事。

    我们在密室看到的古老残秽,居然又出现了,这回还是新鲜的呵呵,有意思,留下残秽的家伙居然活了这么久你觉得可能是六道仙人吗

    “我觉得不是,”她思索道,“六道仙人是流芳百世的圣人,那种充满恶意的残秽,可不像是圣人会留下的东西。”

    天真,六道作为忍宗的开山祖师,无论是不是圣人,后人都会对他进行大量美化。

    “不光是这一点,我感觉那种残秽更像是类咒灵生物,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咒灵,所以啊,阴阳遁”

    阴阳遁

    “阴阳遁是可以创造类咒灵生物的,”杏里又坐回原处,借着树荫的遮挡,小声道,“依我的观察,九尾就有类似的咒力波长,不过那种残秽又与尾兽略有不同,更加原始和暴戾一些。”

    九尾都已经那副德行了,这个居然还更原始和暴戾斑想象不出那会是个什么生物。

    “我说的原始和暴戾不是指攻击力,而是哎呀,我也不懂怎么比喻,反正是个难缠的家伙,既然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鼬,肯定极其擅长伪装和潜伏”

    她忽然掐住了话题,又往垃圾桶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走道尽头的垃圾桶附近有了动静有五个人从后面的小巷里走出来,三男两女,来者不善。

    杏里认得他们都是宇智波一族的年轻人,也是止水的狂热粉丝。

    她方才跟鼬说话的时候,他们就躲在垃圾桶后面暗中观察,等鼬走了,他们的气息也离开了没想到这会儿又折返回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为首的一个短发男生径直走到杏里跟前,嬉皮笑脸道,“是吓得腿软了吗哈哈哈,你也是个怪人,我没想到你还真敢去送信”

    他笑起来的样子,十足的愚蠢。杏里觉得,他家应该不缺油,缺油的时候只要让他往灶台边站一站,锅就足够油润了。

    “她肯定得送吧,”一个马尾辫女生笑嘻嘻地接茬,“长痛不如短痛,比起天天被我们欺负,还不如被宇智波鼬记恨一次。”

    “会被杀掉的吧”

    “鼬精明的很,才不会随便杀人呢若是动手,也肯定会像杀害止水那样,做足了脱罪的准备”

    “那倒是,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说着杏里和鼬的坏话。杏里仿佛看到了一群招摇过市的小狗,年纪不大,叫的倒是很凶。

    果然还是一群小孩。

    “给我家里塞恐吓信的人就是你们”杏里双手抱臂,看着他们。

    “当然,怕了吧”

    不,恰恰相反,她想,你们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杏里从溪流漂山道回来后,就在自家的信箱里发现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恐吓信,写给她的,要她把另一封信转交给鼬,否则就要承受“不幸的后果”。

    而需要交给鼬的信里,则用报纸剪下的大字,贴出了“宇智波鼬是杀人犯”、“认罪吧”、“家族耻辱”之类的言论,杏里看了一眼,就把信撕了,正好换上止水写的。

    老实说,收到恐吓信是件计划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的事。

    止水死的蹊跷,而涉及这起案件的,一共就两个嫌疑人,稍微有点消息来源的,都知道今天谁被带走调查了。

    当然,杏里的存在就是个添头,吸引大部分火力的还是鼬。

    这五个人理所当然把鼬当成了“真凶”,想为止水出气,但又不敢自己去踢这块铁板,就想让杏里这个被卷入事件的倒霉蛋去做出头鸟,戳一戳鼬的肺管子。

    但事情也赶巧。杏里正好缺理由去找鼬,这回借着他们的名头,光明正大地给鼬递信等之后鼬失联了,警务部队查起来,她也能完美地把锅甩给别人。

    嗯,这么说来,他们也算“舍己为人”了。

    现在就祝他们好运吧。

    “怎么不说话吓傻了”

    说话的女生伸手,想揪住杏里的头发,没想到,杏里一个侧身,泥鳅似的避开了。

    “信我给你们送到了,宇智波鼬也气跑了,你们差不多该消停了吧”杏里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她不喜欢无用社交,打算直接动用幻术,把这群人支走。

    就在她准备调动查克拉的时候,宇智波斑忽然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一只手从后往前,轻揽她的脖子,似笑非笑道别急着走,再闹大一点。

    杏里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要调查残秽吗

    他的笑,像是从海底浮上来的冰渣,带着冰块碰撞的质感,而且你也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吧不如把动静闹大点,正好一举两得。

    那个留下残秽的家伙,此刻一定还在监视着宇智波。

    我迫不及待想见一见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