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出门没看黄历。
当狗血剧照进现实,既在情理之中,又超乎预料之外。
周氏本家,吃斋念佛数年的老太太突然派人来接。
说要见她。
顾允真第一反应,是做好离开周时叙的准备。
长辈找上门,意图明显。
提醒她这个外面的女人,太子爷是周家独苗,该结婚了。
拿钱打发,或者,威逼利诱。
总之,最终选择哪条路,端看她是否识时务。
若继续纠缠,人财两空,到头什么都捞不着。
以上,全属顾允真单方面臆想。
而老太太开门见山的真实目的,却令人啼笑皆非。
手里的佛珠停顿。
管家得到示意,立马心领神会取出支票,平稳搁至顾小姐面前。
后者垂目,扫一眼面额。
三个亿。
很大方。
她正待开口,被老太太打断:“先别急着拒绝,不妨听我讲完。”
茶室一片安静。
四方天地,仅剩隔在中央的松石茶炉热雾缭绕。
老太太放下茶盏,慈眉善目间显露几分审视与打量。
问她:“整整四载,就没想过嫁进周家?”
不算太刁难的问题。
“没有。”
顾允真语气平淡,无半分虚情假意。
识人无数,老太太自然早就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坚定到骨子里的不婚主义。
否则,哪能容她在长孙身边这么多年。
明确当事者态度,老太太便不再兜圈子,直言道:“今日约见顾小姐,实则有事相求。”
求?
倒挺稀罕。
顾允真闻言没说话,静待对方后文。
紧接着,老太太的视线回到支票,进入正题。
“三个亿权当前期诚意,只要顾小姐能为周家传宗接代,生下男丁,后期需要任何补偿和奖励,你可以随便提。”
讲的是中文,每个字都懂。
但连在一起,顾允真就彻底糊涂。
她试问:“有大把女人排着队想跟周时叙生孩子,为什么找我。”
自认基因平平无奇。
无论样貌还是学识,如何也轮不到她。
没其他意思。
就单纯感到好奇。
提及缘由,老太太无波无澜的脸上,意外出现丝裂痕。
哼笑。
“名门千金他看不上,书香门第他觉得无趣,官宦闺秀他说人家虚伪,唯独对你这个叠码仔情有独钟,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不通。”
“”
如此证明,太子爷眼光蛮高。
当下境况,顾允真尚有功夫自恋。
思绪拉回,干脆利落答复对方:“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抱歉,我不仅对婚姻没兴趣,对生孩子也不感冒。若没其他事,就先告辞。”
说罢,顶着老太太无形施威的注视,未作犹豫便离开。
太潇洒。
自始至终,那张支票完全没入她的眼。
嫌少?
绝不是。
姑娘背影淡出后,管家满面愁容叹气,“少爷今年37,一晃眼,就该步入中年了。”
老太太胸口发闷。
指一指管家,让他闭嘴。
后者立马噤声。
片刻,还是忍不住上前耳语,出一妙招。
老太太听完睨他一眼,“你小心折寿。”
“”
管家表忠心:“为助周氏延续香火,我甘愿少活十年。”
招确实挺妙。
但也阴损。
回去后,一切按部就班。
唯独太子爷行宫多出几张生面孔,管家解释,说老太太执意塞人,不敢拒绝。
别误会。
并非花容月貌的‘替补’。
而是年过五十的阿姨。
一共六人,清一色看上去,都很有经验。
至于什么经验,顾允真说不清道不明,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有诈。
俗语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
两个月后,盯着手里的孕检单,思绪翻江倒海。
顾允真心服口服。
迅速收拾东西,连夜搬走。
一脚油门轰出葡巢,十名保镖齐齐出动,没拦住。
电话里,跟太子爷请罪。
后者起初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不是第一次。语气慵懒询问原因,结果从里到外,管家佣人保镖,皆是满头雾水。
察觉到事反常态,周时叙面色沉冷。
不免令他联想到,是否本家那几位又在背后做手脚。
于是,太子爷首次为一个女人,任性地扔下百人会议,拿起外套阔步离开,驱车回主宅。
佛堂里。
老太太已静候多时。
面对长孙质问,她气定神闲拨动佛珠,阖目道:“我劝你赶紧去机场,人我帮你截下了。”
随之,管家递出孕检单,让少爷过目。
周时叙冷冷一扫,瞳孔紧缩。
不待老太太发话,转身夺门而出,直奔机场。
顾允真接到电话时,人已被请到贵宾候机室里。
以前觉得,周时叙偶尔玩得挺疯。
但经历今晚这场航班截停,她才明白。
疯,是遗传,是病。
得治。
男人阴沉声线自听筒传来,“在哪。”
明知故问。
给她悔改的机会。
顾允真紧了紧手机,却没回应。
油门加重,窗外光影极速掠过,跑车持续不断的引擎声中,听他压低嗓音问:“要孩子,不要我?”
太子爷何时这般卑微过。
心脏绷紧。
她张了张唇,想提醒他开慢点。
下刻,临到嘴边的话,又变得铁石心肠。
“我腻了,孩子随我姓,允许你有探视权。”
言简意赅。
回答刚才的问题,要孩子不要他。
真的够狠。
周时叙唇边露出抹冷笑,带着嘲意。
那就试一试,谁更狠。
眸底划过暴戾,刹车降档,猛转方向盘。
车尾回旋调头。
刺耳的轮胎摩擦响彻夜空。
法拉利失去平衡,直直冲向大桥护栏。
瞬间,世界安静。
手机传出阵阵忙音。
顾允真浑身血液凝固,僵硬地坐在原地,神情几近涣散。
医院,五小时抢救。
惊动主宅上下三代势力,出动十级安保警卫,将手术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周家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太子爷座驾深夜出事,瞒不过各方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播报,早已席卷澳门民众视野。
当下,大家都在等。
等周氏唯一的继承人,最终生,还是死。
同样,顾允真亦被保护得很好。
她肚子里,装着百年大家族的希望,容不得半分闪失。
然而,事情演变至此,老太太却稳坐本家,淡然主持大局。
兵荒马乱中,顾允真再次嗅到阴谋的味道。
哪怕,人就在里面躺着。
即使,一箱又一箱的血袋从库房送入手术室。
一次次地问自己,如果周时叙因她而死,会不会愧疚,会不会殉情。
顾允真扯了扯唇角,一滴眼泪无声滚落。
好没出息。
她这样的人,怎会轻易为一个男人殉情。
周遭空气静到可怕。
不知过去多久。
抢救室的灯熄灭,白色手术门缓缓打开。
医生说,伤者暂时脱离生命危险,需转入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
听闻这消息,守在廊道里的周家人相视一眼,长长松出口气。
顾允真看得真切。
都是演技派。
周家嫡出继承人只有一位,但旁系过继,何尝不失为解决之法。
刚刚一刻,有多少人内心失望大于喜悦。
偏偏,太子爷命硬。
死不了。
当晚,顾允真守在病房里。
老太太派管家全程二十四小时监护,视线不能离开少爷一秒。
血脉亲情。
还算有些温度。
毕竟,床上躺着的是亲孙。
即便如此,顾允真仍低估那块老姜。
这节骨眼上,管家竟是个话痨,一直有意无意向她传达某种信息。
比如,医生预测,倘若少爷三日后依旧昏迷不醒,极可能成为植物人。
又比如,少爷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顾小姐能安安心心生下孩子,永远留在他身边。
再比如
实在受不了耳边聒噪,顾允真不得不皱眉打断:“我可以答应,但他三日后若醒不过来,我会鞭尸。”
“”
管家心惊肉跳,少爷这是喜欢的什么人。
所幸,苍天不负有情人。
睡够七十二小时,太子爷于晚上八点零五分,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
柔白灯光洒在床边人恬淡容颜上,如梦似幻。
周时叙动了动手指,无力抬到一半,落回去。
轻微响动惊醒顾允真。
似有所感,她试探着抬起头,静静对上男人幽寂专注的黑眸。
醒了。
顾允真回过神,起身要去叫医生,却被那只大手拉住。
难以想象,重伤未愈的男人,此时此刻能有这般大力气。
“我不走。”
她柔声安抚道:“在你康复出院前,我会陪着你。”
“之后?”周时叙沙哑问。
醒来第一件事,势必要认清自己在她心里的重量。
但回应他的,是沉默。
顺着腕间力道,顾允真重新坐回床边。
掌心轻轻覆上男人手背,认真承诺:“等孩子生下来,看他她愿不愿意叫爸爸,我听孩子的。”
周时叙神色缓和。
天底下,哪有自己骨肉不愿意叫爸爸的。
命没白赌。
她一句话,效果显著。
男人总算肯撒手。
再接再厉,顾允真继续哄道:“好好休养身体,我们来日方长。”
太子爷笑了。
听话地闭上眼,等医生来做检查。
床边人气息远离,走出病房。
管家接替,好意提醒一句:“少爷,刚出生的婴儿,还不会讲话。”
空气静止。
周时叙悠悠睁眼。
门外,顾允真脚步一顿,想骂人。
下刻,眸底划过一丝心疼。
傻男人。
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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