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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人比人气死人
    韩宝来走后,张健发现自己在受罪,但为了刘艳梅,他只能默默忍受。张健跟这帮老爹、大婶说话一点不习惯。他还听不大懂当地土话。湘南与湘北的话相差甚远。他的话让人听起来也别扭,比如他说:“我在上海读了四年书。”他说成“唔在让孩投了四年输。”

    老爹、二爹、三爹、四爹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劲问刘艳梅:“是不是说擂茶味道不好?有毒啊?”

    刘艳梅都笑出眼泪了:“他说,他在上海读了四年书。现在正攻读博士学位。”

    老爹说:“好,好。小伙子有志气。”

    张健就听成“噢噢,真不像什么话”,他半天没反应过来,估计是别的意思,只是睁大眼睛瞪着老爹,傻傻地笑。刘艳梅嗯了一声,给他翻译:“说你,小伙子有志气。这也听不懂?”

    后来,联合医疗诊所有人打电话过来,有人看病。张健便跟着刘艳梅过去看病。张健闲得无聊就帮她搞卫生。搞完诊所的卫生,刘艳梅怕他烦,还让他搞村委办公室的卫生,让他打一盆水擦拭办公室。真是想尽办法折磨他。要不是韩宝来的住所门打不开,打得开的话,估计还要他免费给韩宝来搞卫生。

    好在何月姑打电话过来,让张健过去教她们骑摩托车。刘艳梅巴不得他这个书呆子在他眼前消失,陈三点用摩托车载走了他。

    张健自己会骑摩托车,但是让他教。他讲得太细了,先从各个档位的时速讲起,一直到发动机的工作原理,讲得她们不耐烦了。何月姑说:“张博士,你教我们骑就行了。讲那么细干吗?我们又听不懂?难道还要我们研发摩托车不行?”

    张健于是上摩托车操纵一遍,他“嘟嘟”兜里一圈过来,动作倒是潇洒,但气得她们直骂韩宝来。

    张健很不解:“你们怎么骂他?”

    何月姑倒反问他:“你不是也骂了他?”

    “他扔下我不管啊。”

    何月姑一伙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们还是同道之人。

    中餐还是挺丰富的,刘二爹杀了羊,刘家四位老爹、四位婶子,那是济济一堂。张健拿着酒杯竟然不知道陪酒,刘艳梅本没有好心情,她自顾自吃饭了。张健默默地喝了一杯酒,老爹兄弟之间默默地喝。他喝完了,刘老爹怕他是外地人,给他倒了一杯酒,张健说了声谢谢,又喝了一杯。于是,张健不敢再喝了,也吃饭了!

    下午,张健试了试三菱双驱越野小轿车,感觉还不错。但是他又怕刘艳梅怪他独自驾车离去,于是又到诊所守着她。刘艳梅忙着给病人看病,他就玩手机。他决定以后要放很多书在车上了,不然日子太难打发了。他这才知道,这个偏僻的山村,他要是呆上三五天,他会疯掉!没人的时候,他便找刘艳梅说话,刘艳梅看他可怜,打起精神跟他聊一会儿。

    “韩宝来,在这里已经呆了两个月?”张健难以置信,一个都市呆惯了的人,要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安身,不可思议。

    “是啊,他哪像你,呆头呆脑,没一个人喜欢你?”刘艳梅鼓着嘴巴,有点生气,要不是看他是什么博士,她真看不上他。

    “你看,下午都没人找你学车了?”

    “她们笨死了。我怎么说,她们都不会,还好意思笑我。根本就不用教,一看就会了,我笨,还是她们笨?”张健不服气,还没有人说他笨的,他可是高材生啊。

    “就你笨。她们说,你教她们,还不如不教,她们自己摸索还好一点。韩宝来随便教她们一下,都比你乱叫乱吼强。你还真以为你就是总教官了。谁都不当你一回事。你看你教了一回,她们都不理你了。”

    “有你理我就行了呗。我要是韩宝来的话,你抓我的影儿你都抓不住,这也是我的优势啊。艳梅,只有你了解我。我也不需要她们了解。你看韩宝来,他一整天跑得无影无踪,他还是在这个小山村,他要是回到什么政府机关上班,你更加能以抓他的魂了。”张健其实嘴巴也很会说,他能让韩宝来退让他三分。

    “不许你以后欺负我。”

    “我欺负你?你今天分明欺负我,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认为我没给你长脸,我在你的亲属面前呆头呆脑,你认为我不如韩宝来一个指头,要是换成韩宝来的话,肯定会搞得一帮人围绕着他团团转,支使得你们忙昏了头,你们还依然想着他。我就是善马有人骑,善人有人欺。”张健还一肚子苦水呢,说白了,他要不是为了刘艳梅,他开着三菱准跑得没影了。

    于是,刘艳梅抬起眼,朝她嫣然一笑,点着他鼻子:“没人说你不行。要是我爸爸妈妈反对你,你还想在我们村寨蹭饭吃,早赶你走了。只是说你,大城市来的,不懂我们乡下人的习俗。关韩宝来什么事?你总是把韩宝来扯进来。我什么时候当你是韩宝来了?”

    “嘿嘿,那就好。”张健就怕韩宝来把玩剩下的给他,他已经吃过一回这样的亏。害他白白地挨了人家一耳光。于是张健想拉住刘艳梅的手,眼睛放出火来,刘艳梅的心也小鹿一般跳。可是,关键时刻,刘艳梅总使坏,控制住他的手,不会让他往裤子里伸手。开始还不准他伸进文胸,现在给他开放了小肚腩以上。张健全身发抖,嘴里发高烧一般胡叫着:“艳梅,艳梅,我想要——”

    刘艳梅便鬼笑着:“有病人来了。”

    张健大吃一惊,赶紧恢复原位,看看四周,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哪里有病人来?刘艳梅嘻嘻哈哈早跑开了。张健真是笨,换作韩宝来早将让她姑娘变嫂子了。刘艳梅关了诊所,嘻嘻笑着:“走吧。韩宝来快回来了。我们去大祠堂吧。今晚,他肯定有大动作。你跟他学着点吧。”

    张健不服不行。他虽然在学术上独领风骚,但要玩这些花样,跟韩宝来比的话,他望尘莫及。好在韩宝来现在竭力帮他,这么好的车都给了他开。两人来到大祠堂,嗬,每家每户都要随礼,村委干部还在登记。什么节日?好像打平伙。有的村民是一升米,有的村民是一只鸡,有的村民是一只鸭,有的村民是一只鹅,有的村民是一篮子鸡蛋,有的是一筐青菜,有的是一塑料桶酒……这叫凑份子,打平伙?

    张健有点茫然:“艳梅,我们要不要表示一个意思?”

    “你真是大傻瓜。韩宝来为你搞的晚宴,我们凑什么份子?你尽管进去吃,你看有不有村委干部拦你?咱们是今晚的东道主。”刘艳梅看他畏畏缩缩,她牵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往里走,果然一排村委干部、联防队员不拦她俩。只有她俩空手走进大祠堂。

    大祠堂分上中下三进,有外庭、内苑、里院之分,各有三栋青砖瓦房,由回廊钩连在一起的,坐北朝南,以堂屋为中轴线,可以聚族搞宴庆,摆下数百席没问题,全村的人赴宴也坐得下。按祖制应该分作三辈,爷辈居上,父辈居中,晚辈居下。上堂屋整整齐齐摆满六十四桌,全都是八仙桌,高背椅;到了中堂屋六十四桌全部是竹椅;下堂屋今天没有设客。用不着那么多酒席。客人陆续到齐,他们生起炭火,开始团团围坐在一起打麻将、打扑克、打字牌。这里一簇人,那里一簇人,韩宝来从来不禁娱乐,打点小牌,他是提倡的,他自己也打。他最喜欢打麻将、斗地主,不打字牌。偶尔下几盘棋,因为他水平太高,整个村寨没人是他的对手。当然张健没来,以后张健是他的死对手,两人棋艺难分伯仲。

    韩宝来的名义打平伙,那是一呼百应,没有不来的,忽啦啦就座无虚席了。可是,桌子抹干净了,筷子、调羹摆整齐了,厨房里的菜都等着上桌了,就是不见韩宝来的踪影。谁不来都可以,但是全体村民等不到韩宝来是不会开席的。大伙都坐在桌上喝茶水,一壶一壶喝,开一些荤的素的玩笑:是不是韩村官还在捂被窝?是不是韩村官给那个妹仔洗头发去了……村委干部被韩宝来禁止拨打他的电话,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乱拨打他的电话,误了他的事情,扣发她一个月奖金。连贺玉娥、吴小凤也不敢为了吃饭拨打他的电话。只是对性急的人说韩村官肯定急急忙忙赶,你越催他,催出事来怎么办?让他不急不忙开车吧。村民对韩宝来是宽容的,再换一个人,早就鬼叫鬼喊:肚子饿了!还搞不搞的?说老实话,哪个村都有一帮社会上混的烂崽。如果那个村没有烂崽,那真是祖上积了阴德。不过,现在一帮烂崽,基本上给安排进联防队了。像陈浒之流,受了韩宝来恩惠,就是让他等到天亮他也没一个屁放。陈浩南是怕吴小凤、何月姑她们这帮狠角色,他只是一杯接一杯喝开水,也没敢放肆。

    唯有今天的女主角刘艳梅,她坐不住了。她起初还恶作剧地看看张健,可张健现在从哪里找来一本书,看得入了迷,根本不把聚餐当回事。反而刘艳梅忍不住了,她拨了一个电话给韩宝来,韩宝来马上接了:“喂,艳梅妹子啊,路有点不好走,我们不敢开快了。有贵客到,我不能甩开他。因此,有点慢,请海涵。”

    刘艳梅气不打一处:“喂,韩宝来你太过分了。你要是重视这个晚宴,你会迟到吗?分明是你不当一回事。”

    刘二爹忙抢过女儿的电话,颤巍巍地说:“韩村官,别急,别急。我们菜还没好呢。人还没到齐。你急什么?慢点开。看清路,掌好方向盘,把车开稳当。晚餐,那就是晚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