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安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孙菲菲意会,急忙解释。
“妈,我之前是闹着玩的。安哥哥最近常常冷落我,我不开心,就想闹离婚,引起他的注意。”
“闹着玩?”
温婉刀子般的眼神戳在孙菲菲身上。
“你伪造病历,诬陷我仲安是虐待狂,情节如此恶劣,你一句开玩笑就想翻篇了?仲安每天日理万机,辛辛苦苦赚钱,为的是谁?
为的还不是你和将来的孩子?你这个做妻子的,怎么一点也不会为丈夫着想?仲安要你这种女人有什么用?”
孙菲菲被骂得狗血喷头,可还要保持低三下四的态度。
“妈教训得是,我年轻不懂事,以后不会给安哥哥添麻烦了。”
温婉蹬鼻子上脸,骂得更起劲。
“你不要叫我妈!你就是给我跪三天三夜,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媳妇!”
沈仲安见温婉有些过火了,拉着她手臂道:“妈,快上车吧,错过了仲锐咽气,那得多遗憾呀!”
温婉想到这才是正事,稍微收拾了下情绪,上了副驾驶座,把孙菲菲挤到后面。
孙菲菲很生气,可仍要保持微笑。
她心里游走着一条毒蛇,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咬温婉一口。
到了医院。
苏灿看到浑身是血,毫无知觉的儿子,晕过去了三次,醒过来,又在手术室外面哭天抢地。
沈大发双目通红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医生说沈仲锐受了重伤,有生命危险,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他这个年纪,最不能承受丧子的痛苦。
白发人送黑发人,会要了他的老命的!
丁瓜瓜神色木然,细看之下,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悲怆。
沈仲安和温婉很乐意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花了几分钟才完全隐藏掉眉眼间的幸灾乐祸。
温婉坐到沈大发身边,握住他的手。
“老爷,你先不要难过,仲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丁瓜瓜昨晚受到严重刺激,精神状态很不好,可头脑还是清醒的。
温婉和沈仲安的口不对心,没能瞒过她的眼睛。
她不是草木,听到沈仲锐进医院抢救的消息,心脏骤然一缩,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触动那么大。
大抵是沈仲锐掏心掏肺对她好,她即便不认同他的丈夫身份,也做不到狼心狗肺吧。
到目前为止,她的情绪还算控制得很稳定,或许是应激障碍后遗症没发作,也有故意隐藏和克制情绪的原因。
直到她看到远远站着的孙菲菲,瞳孔便异常放大,呼吸急促。
她的眼神变得可怕而陌生,犹如兽类遇见天敌的凶猛怨恨。
孙菲菲毕竟做过那么多亏心事,怕得很,躲在沈仲安身后。
孙菲菲那张毒蛇脸消失了,丁瓜瓜山雨欲来的情绪略微冷却,没有爆发,她很平静地转身,走进走廊深处。
手术工具室离得不远,消过毒的手术刀、医用剪刀、钳子等一应俱全,看起来锋利冰凉。
丁瓜瓜趁护士不注意,拿了一把10号手术刀。
手术刀很小,却很锋利,轻轻一划,就能开膛破肚。
她身影单薄,脚步很轻,穿着一条白色雪纺长裙,像一个游魂,在寂静的走廊荡来荡去。
她用手心藏好手术刀,下了楼,从另一头重新上去,悄无声息地走向孙菲菲背后。
沈仲安这时不在孙菲菲身边了。
他忽然想起一个疏漏,跑到僻静的角落,给警察局打电话,让局长销毁出车祸之前,孙菲菲坐在沈仲锐车里的道路监控录像。
一股寒气从背后冒起,孙菲菲抱紧手臂,随意往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只道是冷气太足了。
不过,方才丁瓜瓜冷冰冰、空洞洞的眼神,也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丁瓜瓜就像那种日本影片里的精神分裂患者,阴森森的,好像趁她一不留神就要掐死她。
她以为丁瓜瓜上厕所去了,紧紧盯着对面走廊,谨防丁瓜瓜打击报复。
丁瓜瓜步履轻缓,手心的刀,一点一点露了出来,闪着冰冷的光芒。
现在,她离孙菲菲只有五步的距离,只要伸长手臂,就能一刀捅进她后心窝。
她又往前走了三步,如同幽灵静静站在孙菲菲后面,她闻到了孙菲菲身上的香水味,只觉得令人作呕。
她举起手术刀,在孙菲菲身后画了个圆圈,圈定下刀的范围。
她还想着,一刀可能刺不死孙菲菲,或许要连续七八刀才能丧命。
她计算着,思考着,心无旁骛。
她丝毫不见慌乱,像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心一发狠,抬起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往孙菲菲后心窝刺进去……
就在刀刃触碰到孙菲菲的衣服时,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有松手,力气忽然变得很大,沈仲安使尽浑身力气才把刀推了回去。
孙菲菲感受到身后突如其来的风,忙转身一看,沈仲安正拉着丁瓜瓜的手,脸憋得通红,神色也不对劲。
丁瓜瓜掌心稍松,手术刀快速滑进袖子,藏好了刀。
孙菲菲只见一道白光闪了闪,没看清是什么。
一股子冷意从脚底蹿上来,她竟然不知道丁瓜瓜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一瞬间有种见鬼的恐怖。
她本能地往沈仲安背后躲,小声问道:“安哥哥,怎么了?”
沈仲安的行为也很不正常。
她猜想到丁瓜瓜很可能是伸出了手准备捏死她,被沈仲安及时拦住了,不由得汗毛倒立。
“没什么,你过去和爸妈坐吧。”
沈仲安跟丁瓜瓜角力时涨红的脸,很快归于平淡。
孙菲菲依言,远离丁瓜瓜。
坐到长椅时,免不得被温婉剜了一眼。
沈仲安则一把捉住丁瓜瓜的手,拉扯她到楼梯间。
“你为什么要刺菲菲?”
丁瓜瓜抬脸看他,眸中浮动着暗沉的云。
“你不知道吗?”
沈仲安心虚,心跳漏了半拍,继而眼珠微动,用猜测的语气问道:“你恨她?”
丁瓜瓜低下头,用裙摆擦了擦原本就锃亮的手术刀。
“她差点没杀了我,我回敬一二,是礼尚往来。”
莫名的,沈仲安觉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虽然她的面容真实呈现在眼前,却有些虚幻缥缈,看得见,摸不着,令人心生寒意。
而且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差点制服不了她。
“瓜瓜,你怎么了?”
他怀疑,她是精神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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