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四叔的家,没底。就是全世界的钱拿来给他,也不够。因为他压根底就不把钱当钱用,当性子使了。打场把牌,输个几百的时候多的是。至于过年肉鱼,孩子平时读书啥的还是小事情。有家里这些人跟他撑,四叔自还过得潇洒快乐。只是想起了四婶子,心里不舒服,就去牌场子里麻木自己,一输就是上百上千的
钱。大家都拿他没有办法。
大姐的这个男朋友没有谈好,尔后很多年,一直不谈男朋友。直到了三十岁也没结婚。中途大姐还是谈了一个男友的,比她大十八岁,是个瘸子,说是革命志士。真是把祖母与父亲气死了。当然最终家庭阻力太大,也没成。
再其间,三叔病了,全家人都去看三叔。在三叔家附近的餐馆吃饭。七八个人就吃一盘菜。六妹子说:“都不记得是盘么子菜,反正就是八个人吃一盘菜,三婶子原是要炒菜的,但三叔要动手术,需要钱,加以心情不好,所以能节省就节省。”大家吃着那一盘菜,并没有啥不开心的。吃完就去医院看三叔,没有一个有怨言。
实则三婶子这人太懒,年轻时的毛病一点都没改。不愿在家做饭,也不愿用钱在餐馆给大家吃。也还有点嫌弃三叔这边全是农村人。素日,小姑若是到她家去,每次开门都是一条缝,从那缝里问:“你来做什么?”小姑便说:“我来给你送棉花被子的。”这样的话,三婶子就开门让她进来,否则的话,就是:“你三哥不在家,我不会做饭吃,你还是走吧。”门都不让进。小姑时有气得哭,发誓再不去了,但过不了一年,她总是又要去。
三婶子这个人并不坏,说白了,就是没多少人情事故,不谙人情事故。又懒。
“那一盘菜,八个人乍吃的?”鹿女无比好奇的,一大家人围着一个大桌子吃一盘菜的情形是如何的呢,又是什么使那一大家人聚居在那一盘菜面前呢?六妹子说:“你说八个人吃一盘菜,哪里有吃的,根本就是吃光饭嘛。三叔都要动手术了,大家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心里都急死了。父亲根本就是在叹息,没有吃。”
三叔是胃出血,要动手术,要输血。医院的血太贵,也没有合型的。大家真是急死了。三叔动手术那天,四叔,二叔,父亲,大姐都去了。留着三婶子一个人在家泪水长流。三婶子本也要去,父亲不要她去,在家照顾她的女儿群群。群群才被他们从乡下接回来。有段时间是祖母去招呼的,与三婶子住一起。祖母看不管三婶子,诸如不吃现饭,不洗衣服,不收拾家里等等坏习惯,过了不到两个月,就回来了。后来群群就在乡下跟龙龙虎虎一起由祖母照顾。回去后,也不叫三婶子妈妈,真是把她气死了,性格也是自闭得很。这样一个孩子,父亲病了,没母亲在家照顾,怎能行?(那段时间是四婶子感觉很幸福的一段时光。因为祖
母没与她生活在一起了嘛。四叔也很快乐,时常在地里都将四婶子抱在腿上,两个一起坐在棉梗上望天上的太阳。幸福便透出田野的风吹来,然后又被吹走了。因为祖母不久就回来了。后来母亲都说:“你们的祖母还只跟你们的四婶子一起住得好,要不,跟谁住得好呢?其实大家都知道四婶子与祖母也是住不好的,只是怎么就没有人救救她呢?)
但三叔的手术找不到合适的输血者,真令人忧心。好在夜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血型。三叔的手术非常成功。大姐也回家给家人把平安信。正值七八月间,田间的豆子成熟了。大姐回家时,太阳已偏西,乡亲们都在收割豌豆小麦黄豆。大姐心情很好的,就去田间帮母亲扯黄豆,扯着扯着两眼发黑,浑身流虚汗。母亲见状,不知道大姐咋的了,还以为是感冒了,叫大姐先回去。也顺便用扁担挑两捆黄豆回去。那时我们家的黄豆扯了,就一捆一捆的捆着,然后一担一担的挑回来。因为我们家没有牛,板车,也没有劳力。只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