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府上下全都知道司徒千辰和司徒千南闹掰了,气氛瞬间就降至到了冰点。端茶的丫鬟一进厅堂就由不得屏气凝神起来,越是靠近司徒千辰,那冷冽的气息就让她的手忍不住的打颤,守在司徒千辰身边的凌剪瞳,一看丫鬟已经紧张的面目苍白,便轻叹一声,伸手接过了她要递来的茶杯,轻声吩咐:“你下去吧,这里让我来伺候就行了。”丫鬟感激地点点头,临走之前还不忘将门关上。
司徒千辰自从跟司徒千南吵过架之后,整个人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已经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了。
凌剪瞳也是刚刚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心里不由得开始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也真是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全朝上下那么多的武将,他哪个都不派,偏偏选中了体弱多病的司徒千南,当真是老糊涂了。
“司徒,你别生气了,喝点茶吧。”凌剪瞳轻声软语地将茶杯递到司徒千辰的面前。
司徒千辰冷眸微转,许久才接过茶杯,可还未喝上一口,就转手又放回到了桌案上。
“司徒,这件事情,我看还是进宫求皇上收回圣旨吧,千南大哥的身子真的不适合长途奔波。”
司徒千辰双唇抿紧,脸色阴沉的很,没有回凌剪瞳的话语。
凌剪瞳正要继续劝,蓦然只听大门打开,黑鹰的身影匆匆走了上来,他瞥了一眼凌剪瞳,之后便拱手道:“二爷,不好了,大公子他……他吐血了。”
司徒千辰微闭双眼,硬下心肠,冷语道:“去把大夫请来。”
黑鹰抬眸瞅了一眼司徒千辰隐忍的脸色,有点为难地回道:“属下已经请了,可……大公子不让大夫看。”
司徒千辰赫然睁开眼睛,猛地站了起来,不过两三步就到了黑鹰的面前,一双眼睛怒意已升:“你说什么?!”
黑鹰后背已经冒出些许的冷汗,可只能如实地回道:“大公子说,如果二爷不去见他,那他宁死也不会看大夫。”
司徒千辰双眉紧蹙,紧握的双拳,泛白的指节分明,凌剪瞳走到他的身侧,劝慰道:“司徒,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千南大哥吧,他的身子不能动怒啊。”
司徒千辰一甩衣袖,便往司徒千南的房间走去,明明几个时辰之前还活生生站在庭院里的人,怎么顷刻间就变成奄奄一息的垂暮之人了?
“二爷,您可来了,不是老朽不看,实在是大公子不让老朽靠近啊。”大夫一看到司徒千辰来了,立马迎上去担忧地说道。
司徒千辰看向倚坐在床榻上,依旧还在咳嗽的司徒千南,脸色越加的难看,他心烦意乱的挥手让下人和大夫都下去,而后他走近司徒千南冷语开口道:“你是铁了心要去?”
司徒千南的眼皮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他点点头,语气却坚定的很:“我早就说过,我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在这屋中拖着这个病身子,苟活一生。”
“哥,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明明就是个圈套,他是冲着咱们司徒家来的,他为的就是让你死在战场,好借此削弱我们司徒家的势力,难道你就这么想把我们司徒家拱手让给他人吗?”
司徒千南其实心里也有数,早在圣旨颁布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层,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自从多年前,他负伤从战场上回来,他就以为再也不能重回战场了,可没想到……
“千辰,司徒家有你就够了,我相信你不断不会将司徒家就这样的断送在奸臣小人的手中。”
“哥,你一向要比我明白事理,如今怎么会这般糊涂?”
司徒千南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声音微弱道:“千辰,你就当我是自私吧,我真的很想在我有生之年,能回战场好好的厮杀一番。”
司徒千辰蓦然一笑,伸手指着司徒千南的身子道:“厮杀?哥,就你这样的身子,你告诉我,你能在战场上坚持多久?”
凌剪瞳站在房门旁,望着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心里顿时感慨万千,她若是站在司徒千南的立场上,她想,她是明白他的,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生在将军世家,若是不能去战场与敌人厮杀,保家卫国,那他生存的意义又何在呢?
可惜,司徒千辰只是想要保住他的哥哥,却没有想到,司徒千南这么多年真正的心之所往。
就在两兄弟争执不下的时候,叶正白和慕惊鸿推门走了进来。
光线大片的挥洒进来,让凌剪瞳不禁眯紧了双眼,还好一处暗影打下,她才勉强睁开眼睛,抬眸间却没想到正好对上慕惊鸿那双墨玉。
两人对视了不过片刻,便都纷纷转移开了视线。
叶正白见司徒千辰和司徒千南争执不休的模样,轻叹一声便对司徒千辰劝道:“二弟,你要是真正为千南好,就不妨让他去南方对付净渊教吧。”
司徒千辰拧紧了眉头,难以置信道:“大哥,怎么如今,你也这样劝我?”
叶正白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这次我陪千南去,我一路保护他的安全,我向你保证,只要千南的身体出现任何异样,我一定派人送他回来。”
叶正白可是天渊国数一数二的顶级高手,如果有他在,那就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司徒,这下可好了,只要叶大侠在,我相信,千南大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凌剪瞳趁司徒千辰犹豫的片刻,赶紧应和。
慕惊鸿也摇着纸扇轻笑道:“二哥,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大哥吗?他的武功,天下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你放心就是了。”
司徒千辰知道司徒千南去意已决,现在就是有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他,如此争吵下去,只会让他们的兄弟情义破碎的更加厉害,这显然不是司徒千辰想要看到的。
许久,司徒千辰面对叶正白,拱手道:“那一切就多拜托大哥了。”
叶正白哈哈一笑,两手搭在两个人兄弟的肩膀上,做起了和事老:“行了行了,就这么点事,大家都是亲兄弟,就不必这般见外了。”
司徒千辰脸色还是依旧沉重,他唤来大夫,好好的给司徒千南看病,便走了出去。
凌剪瞳还是有点担心司徒千辰,想要跟上去,却被慕惊鸿给拦了个结结实实。
凌剪瞳抬眸疑惑的望着他,却换来慕惊鸿轻声一句:“二哥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正好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凌剪瞳一想起那晚,就没好气道:“我不想听你说什么。”
慕惊鸿态度却异常的强硬:“那可由不得你了。”说罢,他拽住她的手腕就顺势将她拉到了一处僻静的游廊中。
“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还要去陪司徒呢。”凌剪瞳别开视线,一脸的不情愿。
慕惊鸿望着她,良久才开口道:“眸儿,那晚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是胡说,跟你开玩笑的。”
凌剪瞳轻笑一声,抬眸对上他的认真:“慕惊鸿,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多半是跟我说的是玩笑话,我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况且,现在司徒的心情很不好,我担心他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有闲工夫管你?”
慕惊鸿心底一沉,一抹嘲弄显现在脸庞:“是我自作多情了。”
凌剪瞳听着他的无奈和自嘲,心里隐隐有点不忍,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一待在他的身边,这颗心仿佛就不想是属于自己的了,乱跳的厉害,她起初是害怕,发展到如今已经变成了恐惧,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好多事等着我要忙呢。”凌剪瞳随意找了个理由,便要走,可脚步还未动上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慕惊鸿有点薄凉的身音:“眸儿,你会嫁给我二哥吗?”
凌剪瞳眸光微暗,她没有回头,却毫不犹豫的回道:“当然,嫁给司徒,不是我一直的梦想的嘛。”
她的话音落了,便是许久的沉默。
她等着,她不想走了,她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可等了好久,才等来他那句听不出任何语调的回话:“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传来的就是离去的脚步声。
凌剪瞳怔在原地,她的手指抚上心口,眼睛蓦然睁得大大的,为什么,为什么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明明砰砰乱跳的心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害怕。
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脸颊,直到她伸手去摸,才知道,那是眼泪。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为那声无可奈何的那句“我就放心了”而流泪了?
凌剪瞳,你到底怎么了?
你的心不是应该只有司徒千辰的吗?什么时候,你竟允许让别人也住进来了,而且这个人还是风流成性,不靠谱的花花王爷,慕惊鸿?!
看来,你真是疯了,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