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奴”初稿版赤诚众（小牮）著

    “股奴”

    真实的历史，深醒的情节，虚构的人物，公元二十世纪末，始于神州刻骨铭心之故事。

    第一章梦寐求分房

    一

    1991年年末，在北方最大的工商业城市沽海，东亚机床厂第三期职工福利分房，元旦前夕最后一个工作日张榜公布。

    早、中班交接时工厂大门口布告栏前，顷刻职工聚集、人头攒动......

    供应科家属连搬运工韩兆霞较先知悉；今天她上早班，跟随电瓶车一趟趟向各车间拉材料。厂门口是必经之地，贴榜不久碰巧送完末趟收工返回。

    老爹申请住房苦等四年啦！这可是天大事。韩兆霞即喊司机小秦停车，而后麻利跳下摆摆手，眨眼间挤到布告栏头排位置。

    韩兆霞浓眉大眼，一副俊俏鹅蛋脸紧盯着公布结果，定睛快速遛着：嗯，头一张没咱，分配都是无房职工，第二张给住房困难户调房，瞧这儿才对！她急挪脚步奋力挤去，倏地，心似小兔般蹦蹦乱跳：可别又没咱家啊，再没戏，老爹没准会憋闷坏的！

    正担惊后怕瞎想，突然，负责清扫厂院周大姑猛拽她一把：“小韩，过来，快看，榜上有你家，这回你爸如愿啦！”笑眯眯周大姑躬身指给身边小姑娘看。

    韩兆霞细瞅着：韩旺财，交现居8平方米宿舍，调为二居室伙单楼房。人均居住面积由1.14平方米，改善至3.14平方米，人均增2平方米。

    “谢谢您，周姑姑，我先告诉老爹去，回头一定给您送喜糖！”感激中韩兆霞倾身向周师傅鞠了一躬，然后飞也似窜出人群向水锅炉房奔去。

    “小韩，小韩，你爸正住三车间送水呢，向左拐，穿保全车间，立马就到了！”韩兆霞跑出老远，周大姑清脆嗓音还回荡着......

    韩兆霞一口气儿跑进三车间，一眼扫到在角落休息区的老爹身影，即到跟前。

    弓身提气韩旺财正往保温罐中倒热水，抬头突现二闺女，先打愣紧接问：

    “上气不接下气的，有事啊？”

    小兆霞先点头立马又摇摇脑袋，抿着嘴不住的乐，女儿“耍贱儿”即兴打哑谜要逗逗老爹。

    韩旺财丈二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啥事啊？过新年高兴？分房头榜公布孙科长透信儿节后进行啊，不会吧？这有啥事呢？看闺女美的，嘴儿快合不拢啦！

    老韩耳朵有些背，仰头瞅瞅车间里轰鸣运行的天车：“快说啊，快讲嘛事，别让老爹着急上火！”韩旺财催促着女儿。

    当兆霞紧贴老爹耳朵把天大喜讯诉之，韩旺财疑中窃喜：“真的，千真万确？”

    女儿喜上眉梢，鹅蛋脸笑的愈加妩媚。

    听罢，老韩兴奋把水桶撂车上：“闺女，替老爹先把水车送回，我还得仔细瞧瞧公布结果才踏实，你在锅炉房等会儿。”说着爷俩儿拉车匆匆出了厂房。

    韩旺财在公告栏前逐字逐句看清自家调房方案才一块石头落地。面对工友频频道贺，微笑恭应中不失谨慎：“谢谢，谢谢关照，这仅是头榜啊！真领到房钥匙，一定给您送喜糖。”

    韩旺财谨小慎微不无道理，他是被近几年福利分房，三榜定案中的变化莫测折腾怕了；

    1985年，工厂利用技校搬迁空地与市局联建多幢楼房。初建时领导信誓旦旦：职工人均居住面积不足2平米家庭统统有份。韩家7口人住8平米陋屋，板上钉钉啊！

    可受治于1967年娶的乡下老婆及接二连三生下那五个娃，明摆着长年两地生活，可户口就是难以落实，这年头儿啥都凭票证凭本？孩儿逐渐长大上学大受影响，再加上工厂福利分房有了盼头儿，韩旺财寝食难安：家人无城市户口，越渗着简直越没活路啊！

    从1986年起，他以高血压为由泡病号脱离奖金高的一线岗位，痛下决心频繁到所辖居委会、街道、市区有关部门反映实际困难。功夫不负有心人！经两年努力，以哀求送礼打通渠道，1988年老婆孩儿终于登记为城市户口，这是韩旺财家特大喜讯。

    此时，正赶上厂里首期分房，韩旺财信心满怀递了申请，可三榜下来竟无音讯。找到分房小组负责人，领导理由充足的解释：你长期不上班无贡献，规定里有这条，想改善住房条件，首先踏踏实实上班工作，申请才有机会。

    几天后，韩旺财托人送礼拉关系，使待业的二女儿进到工厂家属连干上临时工，自己向劳动人事科申请恢复上班，被分配到后勤科水锅炉房负责向各车间送开水。工作中任劳任怨，转年二期分房他再递申请，评议前还买了两条云烟暗送分房小组负责人基建科的孙科长。可头两榜在列三榜依然被刷。为此，他火冒三丈、多次闯到厂办据理质问：我家庭居住面积全厂最低有目共睹，为何回回评不上？而每每被油滑孙科长劝走，背地儿诱导着：你啊，就差一丁点儿，听我的，有希望，大有希望，密透你，最后拍板还是一把手耿头儿，他可不轻易接近啊！这事儿，你交给我办，做圆满，保你分房如愿！最后提醒你，91年是最末一期，以后再享受福利分房难喽！咱厂分净啦！过几年国家肯定会取消福利分房，啃儿上千万抓住呦！

    韩旺财郁闷的返回工作岗位，锅炉房中负责澡堂烧水的老郑向他道出诀窍：

    老韩，这年头“死皮”可处处碰壁啊！你为家人办成户口应悟出所以然来了吧！这年头儿，不是只要符合条件，一副瓷公鸡面孔就把拿的!你得到大好处，当头的不沾光凭嘛给你啊！实告诉你吧，我家人均1.9居住面积，心中打鼓，怕调查时琢磨咱啊！先后三次花近千块送礼，才痛痛快快让咱首批住进楼房。你呀，就是关键啃儿上缺快刀斩乱麻大出血的劲儿！敞亮早住上楼房喽！

    老郑确实道的是知心话儿。第三期分房前，韩旺财下了大功夫向孙科长暗捅送礼，头一次花销了老韩近两个月的薪水，上月送礼又是几乎倾囊家中所有积蓄，夫妻俩心痛死了！茅台酒、大中华烟等高档厚礼皆搞了双份，但为实现千载难逢改善住房仅余机遇，韩家的确大出血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