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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差”归来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赵雅朋的背包已经收拾停当,只等下班铃声一响,直接拎着包冲到门口,打卡,回家。今天他的女朋友刘一菲出差回来,他想第一时间里见到她。上个周末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他很想跟刘一菲好好聊一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赵雅朋提前一站下车,到一家很大的菜市场里买了菜。他要亲自下厨,给一菲做她最喜欢吃的菜。由于赵雅朋几乎是天天亲自下厨,所以他亲自下厨与否,并不重要。

    窗外,华灯璀璨。晚上6:30,下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珠州市最繁华的沿河大道时代都会大厦80楼,华丽人生化妆品公司内,依然灯火通明。刘一菲肩膀上挎着背包,还拖着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脚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一菲,拖个箱子,这是要去哪儿旅游啊?”一位女同事,挎着手提包,与刘一菲肩并肩地站在电梯前。

    “李姐,我不是要去旅游,而是旅游已经回来了!再说了,不管是出差还是去旅游,不也得先向李姐汇报请示才行吗?”在80楼等电梯,那可得等一会儿呢。刘一菲心情很好,跟这位人事部的李姐聊两句,也是很有必要的。

    “是嘛?周末去哪儿了?”李姐虽然不是包打听,看到刘一菲今天这么健谈,多讲两句也无妨。

    “也不远,就是上周末去一趟海平,高中的闺蜜来了。”刘一菲似乎很坦诚。“哦,闺蜜来了,那可真得要去见见。”李姐若有所思地应道。刘一菲满脸的幸福甜蜜,任何一个有一点人生阅历的人都能把让她的小心思一揽无余,更何况李姐是位资深人力资源经理呢。所以,李姐断定,刘一菲去见的肯定不是闺蜜,甚至可以肯定是她的恋人。海平离珠州坐火车坐汽车都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周五下班从公司直奔火车站去海平。周一一大早从海平坐早班车到火车站然后直奔公司上班。就只是为了去看新近来南方就业的闺蜜?才怪呢!要是我,肯定不是赶过去看闺蜜,而是让闺蜜来珠州。一来是珠州是省城,可以让她看看新鲜;二来也让她多熟悉周边的环境;三来这里是我多年的根据地,条件比她那里好啊……李姐自己陷入自己的逻辑推理圈圈里,竟然忘记了一旁的刘一菲。看到李姐沉吟不语,刘一菲意识到自己有点兴奋过头,该收敛一点儿了。于是习惯性地从肩包里取出手机,发现赵雅朋发的几条短信:“老婆,你什么时候到家?我在给你做饭呢。”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顺手回复了他:“刚下班,在公司门口等电梯”。想到要回家,她的脸色蒙上一层阴云,刚才那光彩照人的活力一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双手不停地翻弄着手机,怔怔地看电梯的指示牌。

    这一切,都落在李姐那明察秋毫的眼里。刘一菲那小巧玲珑的身躯看起来那么单薄。再过十年,自己的女儿也差不多一菲这般年纪。二十三四岁,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对社会的复杂与凶险又能了解多少呢?李姐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不过,她还是想提醒一下刘一菲。李姐轻声地咳嗽了两声:“一菲,我们公司女孩子多。又经常需要出差。我很担心你们的安全。所以,我们想在下周准备搞一个座谈。主题是拟出一个‘网络社交安全原则30条’来,你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你可要好好帮李姐想一想啊。”

    “是吗?什么时候安排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刘一菲有点茫然。

    “这件事是我年度工作计划里早就安排好的。就知道你们不关心。”李姐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李姐,我下次不敢了。这个安全原则要是整理出来了,跟我们的消费者分享还是一个不错的营销内容呢。我们的目标人群就是15-35岁的年轻人。”刘一菲说着,兴致又高起来。

    “一菲,我欣赏你这一点:三句话不离本行。不过,想着别人,想着工作之前,还是要处理好个人的事情,这样效率才会更高,更有创造力嘛。”李姐的注意力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转移的。刘一菲说:“嗯,至理名言啊,我会处理好的。谢谢李姐提醒。”电梯来了,一菲不再讲话,像在苦思冥想。

    刘一菲,在这家经营化妆品的贸易公司市场部担任市场调研员。她今年25岁。与赵雅朋是大学同学。她皮肤白晢,身材小巧,相貌姣好。可能是因为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让她生性忧郁,非常看重实际的利益,特别是物质上的利益。她有个目标:要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完成一个女人的人生使命。她害怕跟表姐那样大龄生育会断送自己的性命。可是要生孩子得先结婚吧;要结婚得有个窝得有自己的房子吧;要有自己的房子得要有钱;要有钱必须是高薪或有拿得出钱的父母。跟自己的男朋友赵雅朋厮守了四年,他提供不了这样的物质条件。最近几个月以来,刘一菲一直都在寻找机会甩掉完全没有希望的男朋友赵雅朋。想到再过一个小时,又要回到他们那狗窝一样的出租屋内,她犹豫了。

    赵雅朋在厨房里忙活半天,炒了三个菜:辣椒炒猪肝、清炒莲藕和一个上汤菜心。他还做了一菲最喜欢的紫菜蛋花汤。要把紫菜里的沙洗得干干净净,赵雅朋先把紫菜放进锅里加水烧开。倒进一个不锈钢大漏勺,放进一装满清水的不锈钢盆中漂洗3次。倒掉盆中的清水,再漂洗3次。一共淘洗9遍,确信没有沙子之后,他才作罢。

    大米饭早就用电饭煲煮好。做完饭,赵雅朋看看手机,晚上八点。刘一菲还没有回家。拔打她的电话,占线。一连几次都是占线。给她发短信。等了足足五分钟,也不见一菲回电话或回短信。什么事这么忙呢?赵雅朋决定下楼去迎迎一菲。下楼的时候,他不禁想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刘一菲出差两天,真的有长久分离的感觉。

    赵雅朋租住在离珠州市中心十多公里远的一个住宅小区内。小区很大,有30多栋楼房,不过房子老旧,房主们不愿意自己居住,大多都把房子出租给来珠州打工的年轻人。

    赵雅朋住的那栋楼在小区的最西面。他匆匆忙忙地走到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中,不见刘一菲的人影。他继续拔打刘一菲的电话,仍然在通话中。赵雅朋心中越来越不安,一菲哪里舍得这样煲电话粥啊。她这一通电话持续讲了一个多小时。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晚上九点半。已经吃过晚饭的人,走下楼来,在小区内的林荫路散步。身后,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小花园。小花园一圈是单车道的机动车道。一位老大娘推着一辆童车从大门外走进来。她进来时走的是机动车道,大概是因为机动车道平整,里面躺着的小宝宝不用受颠簸吧。人行道铺的表面有图案的地砖。童车推过去颠簸的很厉害。可是进来后,机动车道比人行道低了一些。老大娘想把童车搬上去。她先手提着童车前面,把两个前轮提起来,放到人行道上。然后再抓住童车后面扶手横梁,想把后面的两个轮子也拽到人行道上。可能是她没有看清楚,前轮放在人行道太靠边,等她提起后半部分时,前轮又从人行道上溜下来。赵雅朋看在眼里。赶紧走过去,对老大娘说:“大娘,我来帮你吧。”说着,双手抓住童车前后横梁,把童车拎起来,平平稳稳地放到右侧的人行道上。大娘说:“谢谢你,小伙子。”

    “大娘,你家住一楼吗?”赵雅朋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区年代久远,都是六层高的楼,没有电梯。

    “要是一楼就好了。”老大娘说。“我儿子儿媳妇租的是二楼,要是再高一点。就更难受了。”

    “那你怎么上楼啊?”赵雅朋不禁愕然。这么小个台阶,上来都这么困难,再上一层楼的台阶,不知道有多难。

    “那也好办。先把孩子抱上楼。再下来把小车搬上去。这个小车是可以折叠的。”老大娘笑着答道。

    “是啊,一下子,我还真没有转过弯来。不要想着一下子搬上去,就简单了。”赵雅朋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大娘,这一次就让我帮你,不用上来下去的跑两趟。”

    “不用了。谢谢你,小伙子。”大娘推辞。

    “没事,反正我现在也没事。”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楼梯口。大娘抱起童车里的小孩子。那个小家伙睡着了。赵雅朋把童车折叠起来,拎着跟在大娘身后。到了二楼大娘家门口。他转身就下楼了。他不想进屋,因为他看到大娘邀请他进屋时还有些迟疑。还怕他是坏人呢。

    从楼上下来,赵雅朋一边向小区的大门口走去,一边回味着心中一那股高兴劲儿。我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兴呢?他想。为自己给大娘帮了这个小忙吗?看来自己真的是太容易满足了。

    突然,右边的一个小亭子里传过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是一菲!她怎么在这里?赵雅朋差一点没有叫出声来。他害怕弄错了。借着夜色和灌木丛的掩护,他悄悄地走过去。亭子里光线很暗,昏黄的路灯光穿过树叶投射下来斑驳的光亮下,刘一菲站在那里讲电话。她背对着赵雅朋,身边地上放着她的粉红的小行李箱。

    强烈的好奇心攫摄住赵雅朋。他不但没有现身,叫刘一菲回家,他反而侧身躲进一片芭蕉叶后。刘一菲显然很激动,声音很大:“姓吴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即使现在不结婚,我们也可以住在一起啊。不行,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再见到他……我现在就去找你……”听到这里,赵雅朋如五雷轰顶。刘一菲竟然想跟别的男人结婚!而且那个人还不肯要她!!!见过瑜珈球的人肯定知道,瑜珈球充够气后,有一米多高。成年人使着劲儿地坐上去,它还能弹性十足。可是一旦把它的气放掉,它就会软塌塌地一堆,不成形状。赵雅朋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放掉气的瑜珈球。小别重逢的期盼惊喜,忧心忡忡的焦虑等待,一刹那间烟消云散。赵雅朋两腿发抖,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想听下去,他什么也听不见了,他一下子瘫坐在潮湿的草地上。

    午夜。珠东花园外小街依旧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鼎沸的人声。直到此时商店才开始陆续打烊。而小饭店一天最鼎盛的时刻刚刚拉开序幕。摆放在人行道的桌椅渐渐多了起来,夜市大排档开始了。赵雅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走到这里来。实际上,他像喝醉酒一般,踉跄了几个小时,走完这个街区的每一街道。“来来来,老板,坐下来喝瓶啤酒。”大排档的老板的邀请还真有效,像催眠大师一样。他的话刚讲完,赵雅朋就应声跌坐在一张小塑料板凳上。

    赵雅朋回到出租屋内,已经是凌晨两点。他没有开灯。出租屋很小,不到二十平米。进门就是客厅兼卧室。靠窗的位置,间隔出两个巴掌大的独立空间:厕所和厨房。客厅中靠墙摆放的一张床,占据大部分空间。赵雅朋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走到床边,重重地躺下。黑暗中,躺在床内侧的刘一菲显然没有睡着。

    “你去哪里啦?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刘一菲显然生气了。

    赵雅朋没有回应。他喝了三瓶啤酒。这可是他有生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酒精的麻醉下,他的大脑已经停转。而且,他对刘一菲已经失望之极,他不想理她。既然她已经跟别人好上了,那她就随她去吧。遭遇到这样的事情,男人们会分为两类:一类是积极主动,认为错在第三者男人。另一类是消极应对,认为错在自己的女人。

    主动积极的,会比较容易原谅自己的女人,会找机会去教训胆敢勾引自己女人的那个男人。消极应对的,不太会原谅自己的女人。他们认为苍蝇不叮无缝蛋,自己的女人要不是发lang发sao的话,别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在这种情况下,消极的男人一般都是直接选择分手。赵雅朋就是消极的男人。他认为刘一菲已经看不上他,不喜欢他了。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看不上,就看不上。她看上谁就跟谁过去,跟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