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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八月未央
    就在王国鼎与何天明的这次长谈不久,1988年8月来到了。

    这一年的8月份,中国开始发行百元大钞,一些人已经捕捉到了物价要涨了。

    同月,中国奥运军团出征汉城奥运会。报纸上设了猜金牌的活动。在1984年重返奥运赛场即得15枚金牌的鼓舞和心理惯性下,所有竞猜者都把金牌数量估计在上届洛杉矶奥运会的15枚之上,只有一名工人估计中国金牌也就在四、五枚的样子。这种消极的预测与群情高涨的国家情绪非常不符。但是不幸被他言中了,中国在汉城奥运会上真的就只得到5块金牌,这比在奖牌大户苏联缺席的1984年少了10枚。当媒体问他是怎么猜对的时候,他说他看过一本叫《强国梦》的书。

    从此,33岁的山西青年作家赵瑜成了众矢之的。赵瑜在1988年元旦收笔的《强国梦》和汉城奥运会后的《兵败汉城》中毫不留情地向体育界发出前所未有的责问:体育的功能被颠倒了,还有什么积极意义?金牌的背后是什么?高尚的体育竞赛何以变得如此庸俗低鄙?绝大多数人只有“看”的机会,却无“干”的场合,金牌的意义何在?

    被激怒的相关单位很快就摸弄清了赵瑜的底细:曾受训于山西省少年篮球队、省青年自行车集训队,1983年考入晋东南师**治系,1985年进入地区级文联。于是他被定为“体育战线上货真价实的变节者”。而赵瑜却认为自己是在坚守着对体育强国的忠诚:“让我们承认危机吧!”

    还是8月份,到处都是“倒爷”,疯狂的“抢购风”让人找不着北。

    因为凤凰丝绸老总的选拔没有如期进行,白鹏飞就开始了自己的“倒爷”之旅。

    白鹏飞兴奋地对哥哥白鹏举说,中国资本市场开放了,也让普通老百姓拥有了成为百万富翁的机会。

    白鹏飞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消息:中央开放了上海、合肥、新州等7个城市的国库券转让业务试点。

    白鹏飞从省城新州打听到这里的国库券买卖价为96-98元,而上海的是100-103元,一进一出差价可以高达5块钱。

    白鹏飞便带着集资的10万元(他5万,哥哥白鹏举5万),搭火车赶往新州。在新州他吃进10万元国库券,再赶到上海迅速倒出。

    倒出时,为了不被上海金融系统发现,他故意把异地封条撕去,并打乱证券的号码。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他跑遍其他6个城市,在上海银行国库券日成交额约70万元时,他一人就占去10万元,现款多到只能用旅行箱来搬运。

    一个月下来,白鹏飞、白鹏举哥俩每人分得40万元。

    白鹏举兴奋地说:“鹏飞啊,看来,哥举荐你出任凤凰丝绸的老总没有错,你就是有这个商业头脑。”

    一般人没有这样的资本,也没有这样的眼光,听说要涨价,人们便疯了一般抢购东西。

    政府办主任李小爽对副县长王天恩讲,不抢,还要涨!你看看,国家刚一放开,马上就是通货膨胀、物价飞涨。1斤装茅台酒从每瓶20块蹿到300多块,汾酒从8块涨至40块,古井贡酒从12块涨至70块,中华烟从每包1.8元涨至十来块。王县长,不瞒你说,我就弄了10箱茅台。

    王天恩说,你从哪里抢来的?

    李小爽说,得找蓝花花啊,她是百货公司的经理。你不知道,这些天,蓝花花可是风光了,百货公司的东西都被抢光了。

    正在这时,王国鼎打电话让王天恩过去。

    王国鼎说:“天恩啊,百货公司告急了!群众在投诉,说买不到东西。还说东西没上柜台都让领导们私分了,怎么回事?”

    王天恩说:“我只知道全国上下都在抢购,对咱们县百货公司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

    王国鼎说,走,去看看。

    王国鼎就带着王天恩、何天明一起来到了县百货大楼,眼前的景象让王国鼎大为吃惊。

    大门外排起了抢购商品的长龙,大概有上千人吧。人太多,以至于许多百货大楼不敢敞开大门,只开一个门缝。10个人一批地往里进。

    一个老太太出来了,高兴地说:“我总算抢到了100盒火柴!”

    又有一个老师模样的手里抱出一台电视机出来了,他激动地说:“为这台电视机,我可是排了三天的队啊!”

    还有两个人挤出人群,手上抬着两大袋食盐,足有200斤。

    有人问:“盐还有吗?”

    “不多了,想买得快点。我们是不用发愁了,这两袋盐,能吃上五年了。”

    在外面排除的人不断地大声抱怨和谩骂着,王国鼎从人们的脸上看到的是极为的焦灼。

    王国鼎和王天恩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不成想,后面的大声地叫道:“他妈的,到后面排除去。老子都站仨钟头了。”

    有人认出这是王国鼎,就小声地说:“那是县长!”

    有人就说:“县长咋了,县长就能夹塞?”

    王天恩站在台阶上大声地说:“同志们,不要急,我们是来协调处理商品供应的。你们放心,县里一定会采取措施,大力供应,要啥有啥。不要挤、不要抢,人人有份。”

    有人就说:“县长能管着涨价吗?一块手表,前天是38,昨天是46,今天都涨到65了!”

    就是,县长可能会调来一些商品保证供应,但价格,你作得了主吗?

    王国鼎和王天恩一时无语。

    有人就说,还是把东西买到手保险。

    王国鼎和王天恩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蓝花花,蓝花花正在办公室心急火燎地打电话,催着在外地的购销员快组织货物往西山弄。

    一见是两位县长来了,蓝花花忙擦了擦脸上的汗说:“王县长,都快把我急死了,东西太少,一上架都抢完了。”

    王国鼎说,得想想办法。第一,尽最大限度组织货源,稳定群众的情绪。第二,每个人要限量购物,不行的话,对于那些事关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商品要凭票。比如实行凭票供应食盐、凭票供应火柴、购买铝锅以旧换新,大件商品如冰箱、电视等要凭结婚证、户口申请购买。

    何天明说,这样其实也是对老百姓好,现在他们抢购商品,很多是盲目的,买到家里往往也用不上,白白浪费了钱财。我们杀虎口的大山上就有一户人家,一下子买了两台洗衣机,但那个村子还没有通电,洗衣机只好用来装粮食。

    蓝花花说,谁说不是呢,现在的人们,都跟发了疯一样。

    王国鼎对王天恩说,迅速召开一个专门会议,积极应对、化解这场抢购风潮。现在,我们虽然不能釜底抽薪,但可以扬汤止沸。

    王天恩说,好,好。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