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吴天然感到他所经受的锻炼是很全面的。

    有时候，王国鼎的朋友或亲戚从下面或外地过来，想让王书记给他们办点事。王国鼎书记并不方便直接给下面的领导打招呼，这都需要吴天然出面来协调。他必须既要把领导的意图落到实处，又不能让人抓住王书记打招呼的口实。

    这，既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这是需要悟性的，吴天然正是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慢慢变得成熟了。

    春节临近了，王国鼎变得更忙了。一方面他的会议一个接一个，另一方面他还要下基层去慰问。

    这一天，王国鼎书记一行去西山市调研。西山市委书记王天恩、市长白鹏举、秘书长毛为民等人早早就在西山与白河的县界上等候了。

    王天恩问，王书记，这次想到哪儿去看看？

    王国鼎说，到凤尾村吧。

    王国鼎知道，这些年西山市的发展变化很大，但地处偏僻之地的凤尾村，经济一直不是很好。

    来到凤尾村，王国鼎书记下到一块麦田里，望着绿油油的冬小麦非常高兴。他弯腰在脚下的麦田里用手抓了一把土，错错身，好让镜头对住了，说道：“肥力还不错！”

    村里百姓就说：“上了化肥和土肥，有劲儿。”

    王国鼎又起身望着远方老百姓的柴草垛问道：“今年秋季庄稼的收成可好？”

    “非常好，能吃饱不说，还能卖点钱。”

    “同志们，这就是政策好，人努力，天照顾，科技带来丰收粮啊。”

    王天恩就带头鼓起掌来。王书记说的太好了，政策好，人努力，天照顾，科学种田，真的是缺一不可。

    比如说这政策好，今年距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22年了，这22年来，正是我们始终坚持改革开放、加快发展不动摇，我们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再比如这天照顾，1998年的大洪水，我们受到了百年一遇大洪水的袭击，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受到了很大损失，更不用说地里的庄稼了。但从99年以来，99、00、01这三年都是风调雨顺，上天眷顾咱们西山啊！

    王天恩的话，也让大家频频点头。

    随后，王国鼎书记又走进几家贫困户进行慰问。

    在一家姓周的人家，王国鼎用手拍了拍屋里的粮食口袋，摁了摁老汉的床铺，并揭开锅盖往里看。摄像机和照相机的镜头当然都记录下了这一切。

    这次随同王国鼎一行的，除了市委办的一些工作人员外，山阳电视台的陈圆圆、山阳日报的桑红也都一直跟着。

    有人说，她们两个分别是电视台和报社的当家花旦，市委领导每有重大活动，她们俩都是要随行的。

    王国鼎又回头问：“吃的、穿的缺不缺？”

    周老汉就说：“有党的关心，吃的喝的不用愁。”

    王国鼎左手拉起周老汉的手，右手在上面轻轻拍着说道：“老人家，我今天是代表党委、政府来看你了，顺便哪给你拜个早年。今天我们给你带来一些东西，只是一点心意。”

    吴天然等人连忙上前，将从民政局领过的棉被和面粉抬了进来。王国鼎又从口供里掏出一沓钱来，是500元，放到了周老汉手上。

    周老汉以为是王书记自己掏了腰包，来帮助他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感动得差点流下了眼泪。其实，这钱都是吴天然事先从民政局领来的，共5000元。吴天然将其分为10份，500元一叠。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王国鼎每年年底都要慰问10户人家。这些人家，有下岗职工，有卧病在床的老干部、老党员，也有农村的五保户。

    王国鼎又说：“我相信，一方面靠党委政府的关心，一方面靠咱自己的一双手，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一句话，咱老百姓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更好。最后哪，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周老汉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王国鼎回头对市里、乡里、村里、组里的干部说：“同志们，越是顺利的时候，我们越要头脑清醒。把问题尽量考虑得尽量周全一些，将解决困难的措施尽量安排得扎实一些。我们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也应看到，我们还有部分群众的生活还相当困难，我们肩上的担子还很重，我们爬坡越坎的路子还很长。这需要我们长期的艰苦奋斗，开拓创新。”

    一群干部就说，那是那是。王天恩书记说：“战士要战，干部要干。我们西山当年是由国鼎书记一手带起来的，我们必须竭尽全力，把良好的势头保持下去！”

    转了几个地方，王国鼎提出要走。

    王天恩和白鹏举却一再挽留，说西山是国鼎书记的家乡，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总得吃顿便饭吧！

    王国鼎想了想说，好吧，哪咱们就到李长旺的苗木基地吧！

    这顿饭，吴天然见王国鼎吃的很开心，谈笑风生，还喝了不少酒。

    这次吴天然跟随王国鼎下去转了两个县，感觉收获颇丰。

    几个月下来，王国鼎书记对吴天然印象不错。他觉得这个小伙子头脑清醒，反映灵敏，文笔厚重，处事得体，为人低调，含而不露。是一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经吴天然把关或撰写的文稿，都让王国鼎很满意。他想讲的，吴天然的材料上都会重点呈现。他没有想到，但应该讲的，吴天然的材料上也会有所表述。王国鼎觉得，单就写作能力来讲，吴天然是他遇到过的文笔最好的秘书。

    有一天，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王国鼎说：“小吴啊，跟着我这一阵子，辛苦你了。”

    吴天然说：“王书记，这是我的工作。辛苦一点不怕，我怕的是工作没有做好。”

    王国鼎说：“你干的很好，我非常满意。小吴，你说说，领导和秘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吴天然略加思考说：“王书记，我说说秘书和领导的关系吧。我感觉有三种层次。”

    王国鼎书记一听有三种层次，一时来了兴趣。他说：“噢，你说说看。”

    吴天然就说：“第一层是领导和同志的关系。那就是服务与被服务，领导与被领导。第二层是师长的关系。也就是说领导是秘书的老师和兄长。第三层是朋友的关系。领导和秘书无话不谈，领导身上有了什么缺点，秘书也敢于提出来。从实际情况看，很多人处在第一个层次上，也就是纯工作的层面。能走到第二层，对秘书们来说，那就很不错了。能达到第三层，那是需要磨合、缘分和相互砥砺了。”

    王国鼎说：“小吴，你说的好。你看我们现在处在什么层次呢？”

    吴天然说：“王书记，我觉得您是一位对人十分宽厚的领导。我的能力虽然有限，但您对我鼓励的多，批评的少。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在由第一层向第二层过渡。”

    王国鼎说：“小吴啊，就按你的思路，我们俩共同努力，尽快由第二层迈入到第三层。”

    吴天然说：“王书记，说实在话，作为我，原本就不奢望能达到第三层。只要能完全实现第二层，也就是说王书记您能把我当作学生，经常指导和引导我，那就是我一生的幸运了。”

    王国鼎觉得吴天然还很有思想，他真的是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小秘书。

    也许，吴天然真的能成为他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