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林帆望着暮色下的大街，白色和红色的灯，仿佛是一条条的平行线，铺满了两侧的道路。香会早就考到驾照，只是一直也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她时常对林帆说起，“再不买一辆车，我都要忘了怎么踩离合了。”每当这个时候，林帆总是信誓旦旦地说：“将来有钱了一定给你买辆奥迪。”

    只是那句话已经承诺了好久，可奥迪却依然在别人的店里。什么时候才能有辆自己的车，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林帆插在裤兜里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门轻轻地开了，小莺从门口探出头来，又轻轻地敲了两下，“先生，能进来吗？”

    “哦，请进。”林帆转过身来。

    小莺先是一愣，“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客人对我这么痴情，居然点我的牌。”见是林帆，就不再那么客气了，懒洋洋地说。“怎么？不欢迎？”林帆微微地笑着，风度翩翩的样子。

    小莺走了进来，回身将门关上，又锁住，这才问：“你又来干什么？这次不会光是聊聊天吧？”

    “那还能怎么样？上次是你删掉了我的录音吧，害得我被领导大骂一顿。”

    小莺大声地笑了两声，把手上的一个塑料挎包扔在了床上，转了个身一屁股又坐在了沙发上，说，“哈哈，那录音好听吧？你们领导听完是什么反应啊？”

    第二次见到小莺，林帆不在似之前那样拘谨，反倒大方地坐到了小莺对面的双人床上，“小莺，我要的是证据。你想一想，那些小孩被迫来这里做，是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如果你在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出卖了贞操，你会不会难过？”

    小莺满不在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关我屁事。”

    “我不相信你那么麻木，我相信你是好人，不然你那天不会替我付了房费，也不会没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林帆十分肯定地说。

    小莺哀怨地看了一眼林帆，“好人？哈哈，我是好人？告诉你，我后悔了。我真傻，只不过我是觉得你什么也没做，还被我删掉了录音，心里有点内疚而已，我可不是为了做你说的好人。”她见林帆没有反驳，又接着说：“其实那些小孩的事也没什么，做着做着就习惯了，你不用为她们操心。”

    “你习惯了没有？”林帆直视着小莺的眼睛，那神情似乎是要逼问着什么，这另小莺觉得很不舒服。

    “我？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大世界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命就是给人糟蹋的。和我上过床的男人，我自己都已经数不过来了，那又能怎么样？我很有钱了，呵呵。”小莺苦笑着。

    她的目光在林帆的直视下转向了别处，以躲避那鹰一样的眼睛，接着又猛地转回头，大声喊着，“不要问我的事！我上次骗了你，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林帆的心里觉得酸酸的，小莺越是不希望他闯进她的内心，林帆就越是好奇，他想起老马和于主编在会上说的话，心中一动，随口说：“因为我有点喜欢你……。”

    他以为小莺或许会感动，最起码也会对自己增加些好感，少一点戒心。但结果和他预料的完全相反，“切！”小莺把手向上猛地一挥，对林帆的话表示不屑，接着轻蔑地说：“傻x!你当我和你一样白痴吗？”

    “我真的有点喜欢你，因为你很漂亮……”林帆的话倒并不全是违心的，因为漂亮的女孩总是讨人喜欢的，抛开对方的职业、性格以及人品，光看外表的话，谁都喜欢漂亮的女孩。

    可小莺对此毫不领情，“少来了，这样的话，我听得多了。你们每个人都有目的的……喜欢我，好啊，来，亲我，要了我！你不是喜欢我长得漂亮吗？”

    “这……喜欢你，不一定要占有……”林帆面对小莺的不羁，觉得没有办法再掩饰自己的慌张，连说话也吞吞吐吐，不知怎么竟然冒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太假的话。

    “少废话，来啊，现在就来！娶了我！”小莺猛地站了起来，跨坐在林帆的腿上，“亲我！！”

    林帆吞了一下口水，轻轻扶着小莺的肩膀。小莺轻声“嗯”了一下，还不等林帆再有所行动，已经一口吻住了林帆的嘴，两个人的口舌交缠在一起，用尽全身的力量深深地吻着。

    小莺的舌头就伸在他的口中，让他不得不也用自己的唇齿相迎。渐渐地，林帆忽然觉得异样，气血冲头，一切的理智似乎都飘洒到了九霄云外。鼻子里剧烈地吐着气，将小莺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他能清晰地听到、感觉到小莺喘息在自己的脸颊上滚烫的气息。她的手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不住地揉搓着，他的手也同样如此。二人的衣服，因为纠缠不住地变形，扭曲，直到满是褶皱。

    这一吻，好久，林帆真的激动了。他在想，自己是否会在这热烈的激吻里窒息而死，如果是那样，此时的他也心甘情愿。

    当深吻结束的时候，小莺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喘息着在他耳边用只有林帆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知道吗？我刚刚还在上钟。”

    林帆的神智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喃喃地说：“向银龙说过了，可我只想等你……”

    小莺搂着林帆的脖子说：“你又知道吗？我刚才给一个香港老头做了毒龙钻，他还有痔疮呢……”

    林帆猛然从激情中惊醒，一把将气喘吁吁的小莺推开，头也不回地冲进浴室，不住地干呕，可偏偏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对着水龙头来回地冲洗自己的嘴巴，可还是觉得很恶心，又迅速地拿起牙刷，反复地刷牙，吐水，刷牙，吐水……

    那精致的浴室外面，小莺正在故意很大声地笑着，似乎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笑的人，这么可笑的事，直到笑得都岔气了，不得不趴在床上，把脸压在床垫上，手捂着嘴巴，好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谁也不知道，有一滴晶莹的泪水默默地沾湿了那洁白的床单。

    林帆从浴室里出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显得狼狈不堪，他被面前的这个女人彻底打败了，对她仅有的一丝好感似乎也荡然无存，他甚至有点恼羞成怒，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根本一点也不可爱，根本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小莺依然在笑，林帆出来以后，她早已坐在床上等他，她用手拄着下巴，不住地摇着头，说：“你还敢说喜欢我吗？”

    林帆无法回答，他颓废地坐到了沙发上，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恶心！”

    小莺又不屑地笑了，“你自己都吐成这样，你想一想我第一次做这个服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我不想知道！”林帆厌恶地说。

    “你现在又不想知道我的事了？”小莺故意这样问。

    林帆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他开始恼恨自己的冲动，可这一次，他不能再轻易走了，否则没法回去交差，他必须要从小莺的口中了解到更多的内幕，“我知道你是故意要这样报复我，因为我问了不该问的，触碰了你的伤口，是我不对。”

    小莺不做任何回答，只是凝视着林帆，他的样子有些可怜，毕竟他是个雏儿……小莺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那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个林帆不能算是自己讨厌的人。

    林帆接着说：“我保证再不问你的事了，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恶心。”

    “我本来就很恶心。”小莺恬不知耻地回答，在林帆看来她不但不觉得羞耻，而且还洋洋自得。

    “别说这个了，本来我是有点喜欢你的，真的。不过……”林帆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

    小莺替他做了补充，“不过你永远都不会真正爱我，因为我是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