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不料半路起风波
1998年10月13日中午,庭审结束后的王淑祥在三个女儿的簇拥下紧紧张张出了法庭。见到等候的老同事们,她才逐渐放松,向大家简单介绍了情况。与老干部们一起走出法院时,她就像刚参加完长跑比赛,疲惫感顿时侵袭上来。女儿们急忙护送她回家。
到家后,一家人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回忆,看有没有漏洞、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结论是:申无限的作假太明显了,所有程序都不符合国家政策、不符合财务及相关规定,只要依法办事,胜诉是肯定的。
这个结论让王淑祥很安慰,她很快睡熟了。这是几年来少有的踏实觉。
本以为事实明确、证据把握,法院的判决很快就会做出来。哪里想到,23日,她接到了法院电话,让她再次去取传票。
王淑祥不明白了,她问法官:“以前的还算数吗?说等判决书为啥又下传票呢?”
审判长回答:“先说开庭的事吧。您签个字,把传票拿去。”
一贯听从命令的王淑祥只好签字,将传票取走。
1998年10月26日早上八点,王淑祥与女儿们到厅,才知道了再次开庭的理由:对面的申无限、汪烩、尹思、龚月已经坐好,让王淑祥很意外。特别是汪烩的出现,让王淑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以为是哪个事务所的律师呢。等一介绍,才知道是汪烩。以前去石材厂见过两次,但模样没太记清,在这里猛然一见有种被动之感。
让王淑祥稍加安慰的是,法庭同意了她的请求,在她的授权下,三个女儿也坐到了她身边,都有了发言权。反正不论谁来做证,石材厂盗卖国有资产、申无限违法购买的清晰事实,是谁也扭转不了的。
庭审中,龚月证明她曾跟着去石材厂要求维修房屋;申无限证明交了购房款;尹思证明他去征求了意见。
龚月的证明无关紧要;申无限的话不值一驳;但尹思的话纯属谎言,并且其中的内容刺痛了王淑祥的心,让她情绪激动,显些控制不住。
尹思念了一份证明材料:
我厂在禾县城关北新街有195、196号两处住房,共六间。此房是地震后于一九七七年盖的属砖木结构。该房因厂常年没有维修,坏损严重,对住房户申无限、王淑祥提出的修房问题没有给予解决。原因是企业连年亏损,资金紧张无力维修。厂长汪烩和我(办公室主任)碰头,将此房卖给住户。在卖前,汪烩叫我征求住户申无限和王淑祥同志的意见。王淑祥同志说“我和他申叔说过,我不买,还没钱,又没儿子,买它干啥呀。”与此同时,汪烩和我还征求了住户江兆水儿媳龚月的意见,她对自己的住房说不买。在这种情况下,经班子研究:为解决企业生产资金紧张,将住户申无限、王淑祥所住房一起卖给了申无限,并形成了“卖房契约书”。
这份证明的笔迹还是申无限的,但由尹思本人念出来就有了特殊的含义。特别是其中的一句“王淑祥同志说‘我和他申叔说过,我不买,还没钱,又没儿子,买它干啥呀。’”这本是申无限重复了多遍的谎言,却在此种场合下由尹思的嘴里说出来,让王淑祥气愤异常。
王淑祥的女儿们一边劝慰母亲,一边对尹思的假话予以揭露。穆颖当即质问尹思:“你说去我家征求意见来着,那请你现在就对着法官说:我家的大门朝哪边开?”
这句问话,让作假证的尹思一下子楞住了。他看看申无限,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提示,但申无限干着急不敢开口。尹思脖子一扭:“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审判长说:“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尹思吱吱唔唔地猜测:“朝南吧?”见申无限摇头,他又改了嘴:“不对。朝北?也不对。”他自己就把自己否了。必须答的问题回答不出来,尹思一下子泄了气不再说话。
穆玲说:“他每次去申无限家都是低着头匆匆忙忙从我家走过,就怕我们跟他说房子的事。闹了半天申无限偷着买我家的房,他就是经办人!”
穆晶接着说:“我天天住在家里,有什么事情我母亲当天就会告诉我。事实证明他根本没去我家征求什么意见!”
庭审过后,审判长宣布:1、龚月的话与本案无关。2、申无限交的房钱就不用说了。因为他所谓的协议上写着“笔下交清”,实际上未交一分。
由于情绪波动,王淑祥感觉体力有些透支,休息了两天才见好。
10月29日上午,王淑祥从单位回家,路上碰上了知情人,告诉她申无限的动态:“前几天申无限找到证人说:‘我没伤你呀,你怎么给老穆家出证了?’那证人当即反驳他:‘人家住这些年,要买房,却让别人给买走了,我出个证就不行了?’把他给顶走了。”听到这话,想到坚持正义的大有人在,王淑祥心里热乎乎的。但同时也因自己的事而给他人找麻烦感到不安,只希望此事早日了结,让大家都过上安生日子。
11月3日,按照法院要求,穆玲和穆晶去法院交各种材料和文件的原件、复印件。
等待的心情是焦急且复杂的。王淑祥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既盼望判决尽快下来,又恐怕结果出乎意外。
1998年11月24日下午,穆晶从班上请了假,专门来接母亲:“快坐上我的自行车,上法厅听宣判去。”坐在车后座上,王淑祥左思右想,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越是临近法院心情越是紧张,下车后头都晕了,紧张地差点上不去楼。穆晶搀扶着母亲,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到厅里听审判长宣读判决书。
宣读完毕,王淑祥还有些不敢肯定地问三女儿:“是咱们胜了吗?”穆晶笑着点点头:“是啊!”
王淑祥紧抓着楼梯,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紧张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一直到晚上才缓和了些。
这天,王淑祥在日记中高兴地写道:“我胜利了。”